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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39章 加工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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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父的粮食加工厂坐落在小镇镇北偏僻的乡下,此刻已是晚九点十五分,莫蝶与李丹桥站在厂房外的栏杆前,“为什么不走前门?”李丹桥抬头望望阴暗中的旧厂房,仔细打量房屋外的环境。
“走前门得先有钥匙才行,很遗憾,我没有带来。”
“没有钥匙怎么进去呢?”李丹桥刚问完,就觉得多此一问,因为前车之鉴,锁和围墙对莫家兄妹来说,简直形同虚设。
吱呀作响的铁门,李丹桥不太利索地纵身一跳,因为自己闹出好大动静,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黑暗中白牙闪亮,“我们进来了,看来一切OK!”
莫蝶摇摇头,“如果我老爸聘请的守门人不是聋子爷爷的话,我相信我们此刻已经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逮个正着。”
李丹桥手忙脚乱地丢了手电筒,莫蝶眼疾手快接着,这次李丹桥的反应已不只是莫名慌乱,而是感觉自己是一个傻瓜,他小心翼翼跟在莫蝶身后,莫蝶对这里相对而言比他熟门熟路,猫踮着脚的她灵活敏捷,动作宛如行云流水,在她身旁你甚至听不到一丝不该有的响动,当然,除非她愿意,他们正在穿门而入时,莫蝶猛地凭空一拳,李丹桥眼睁睁看着她的拳头对准自己的左眼,一时反应不及,耳畔听莫蝶招呼:对不起了!说话之间,莫蝶迅速抬腿一扫,李丹桥往前扑倒,险险避过那一拳,听身后的家伙惨叫一声,李丹桥庆幸那一拳不是照着自己来的。
李丹桥打开手电筒,趴在地上穿连衣帽之人挣扎着正要起身,
“是你?”
“是我,”J少眯着乌青眼望着光圈之外的四只脚,“别误会,我跟过来是想帮帮忙!”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莫蝶问。
爬起身的J少拍拍身上的尘土,他咧嘴一笑,“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行了,J少,你就少买点关子。”李丹桥嫌恶地撇嘴,回想刚才电光火石一瞬间,当他认为可以英雄救美,谁知充当坏人的是个冒牌货。
眼下这个冒牌货正沾沾自喜解释说:“我老爸是所长,今夜派出所大院发生的事我多少知道一点,”J少收敛笑容说:“莫蝶,我和包子被人倒吊在植物园小树林里,是你救了我们,六天前落冰雹的时候,你又救了我第二次,所以,这次换我来帮你好吗?”
莫蝶定睛看着J少,“好,你的确能帮上忙。”
她的言外之意似乎有了一个很不错的计划。
李丹桥估计得没错,莫蝶对J少说:“吉利,你能帮我打听--除了接待我们的铁警官,另外有谁在主持我父亲的失踪案件?报案者是谁?这二者之间,我相信必有联系。”
J少服气地说:“莫蝶你以后可以报考警察学校,真的,你有这方面的天赋。”
李丹桥很不待见他,心道这小子净挑好听的说,以为这是中世纪法国吗?唱着赞美高调的骑士得到公主垂青。他问:“J少这事对你来说应该不轻松,你觉得为难的话,我们可以换人做,你行吗?”
J少忙不迭地摇头,“我说哥们,你这不是瞧不起我吗?别说是做卧底、留下来当无间道,就是歃血为盟进□□------”
“你在扮演帮派角色吗?”李丹桥阻止他的不靠谱,“被你父亲听到指定会吐血的。”
莫晓面色凝重,他一次又一次拨莫蝶的手机,“接电话,快接电话!”
他来来回回紧张地走个不停,一会儿看门外一会儿盯着壁橱后面隐蔽的门。
“我该怎么办?进去,还是等小蝶回来商量一下再进去也不迟?”
莫晓尽最大努力说服自己,对,就这么做,假如因为好奇心冲进去,也许会后悔,小蝶知道了嘲笑自己不说,父亲回来他就是侵犯他人隐私的罪魁祸首,还让小蝶坐收渔人之利,不干,千万不能冲进那道神秘的门,不管里面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莫晓,你可千万坚持住啊!
他在思想中反复挣扎,内心的煎熬令他左右摇摆不定,此时,莫父卧室门外走来一人,当那双眼睛悄悄贴近门锁缝隙时,那人看清里面突兀的状况,同样倒抽一口凉气,呀,莫家花园竟然隐藏这么一个密室,密室在小说、电影电视中总是用来掩藏最重要的东西,看房间里那个傻小子痛苦挣扎的模样,就知道他犹疑不定是进去打探还是保留父亲的隐私。
莫珍冷眼旁观,心里嘀咕着,莫晓你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在不知道怎么做的情况下为什么不选择与我商量?
她的心情坠入谷底,原来我在这个家的地位总不如她,没错,在这个家只有一位女孩得此殊荣,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呵护得如同公主一样的莫蝶才是这个家的主子,从小到大我这个做姐姐的像似这个家的一件摆设,不是放在大厅中央而是仍在阁楼结满蛛网的一件旧玩意,能够充当花瓶得女孩原来也是屈指可数的,比如她莫珍生来没有天生丽质,论才智稀松平凡,普通、大众化的面孔,掉人堆里被会轻易淹没之人。
莫蝶就不同了,豆丁大的时候走哪儿到哪儿被搂抱被哄着惯着,人的长相不能比,若是人比人简直气死人--天使宝宝转眼成长大了少女安琪儿,她永远在得到,一丝不苟素来严肃的父亲在她面前化作绕指柔,顽劣的弟弟莫晓面对小蝶根本没有一星半点哥哥样子,还被她吃得死死,这个家,小蝶的情绪是晴雨表,她高兴了全家High,她伤心了全家会下雨,要是流一两滴泪更不得了,那是要下刀子了哦。
莫珍不无刻薄地想,比如前两天她月经期超过正常量,两父子那叫个夸张得什么似的,那些补血的汤水,让面无表情的她捧进捧出------
莫珍心里微凉,想得越多心越凉,她捏紧了拳头,站在卫生间镜子前与镜子中那个面孔扭曲的自己对视良久,直到手筋抽搐才略微松开,“凭什么?凭什么她是那个最好的。而你--莫珍,你是个一文不值的糟糕女孩,你什么都不是,生来的丫鬟命,低贱的奴婢------”记忆里印象最深是小时候的事,让她从此坠入妒忌的深海,每时每刻让她的心愤恨得滴血。
她咬牙切齿沉浸在回忆当中--
那一年,五岁大的小莫蝶爬到前院桃树上,一阵风吹过,树梢大幅度摆动时,树上的娃娃亦随风摆动,情况岌岌可危。
七岁的莫珍与六岁的莫晓吓得大喊,“快下来呀!”父亲闻讯冲出屋,他立即示意两姐弟不要喊。
小莫蝶在树上冲着他们做鬼脸,父亲在树下陪笑脸,“乖,咱家的小蝴蝶很可爱,来、来来,阿爸来接你,别动哦,千万别动------”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放慢速度悄悄登上树枝,探身搂抱住吐着泡泡的娃娃时,这才放松下来长长吁一口气,他变了脸,狠狠责备树下仰头观望的两姐弟,“你们是怎么看妹妹的,差点出大事了!”
时光流转--
十二岁的小蝶蹦蹦跳跳走近庭院,“老爸,今天我游过龙溪河,我好喜欢游泳哦,感觉像一条鱼一样快乐!”
父亲宠溺地摘下女孩湿漉漉长发的草叶,“又去淘气啦!水草粘了头发里,赶紧去洗个澡,热水放好了。”
葡萄架旁简易的淋浴房里,放置了一只半人高的木桶,这一日全镇停电断水,父亲亲自提了一桶接一桶的水,拿到院子里晒热,直到小蝶游泳回来用上热水。
莫珍认为这样的父亲对自己来说全然陌生,她很难相信父亲的体贴只用在了小蝶一人身上。
往常,父亲在放学时间守候在院子里,只要小蝶放学稍晚了一点,就在院子里来回地踱步,喃喃自语:“丫头怎么还不回家,会不会和同学在一起?已经该回来的时间,她会在哪里?”
“现在还不回家,不要出什么问题呀!”
十四岁的莫珍僵着脸走出院门外,她觉得自己像个讨厌鬼一样被人嫌弃,她孤单地呆在院门之外看见蹦蹦跳跳走来的莫蝶,莫珍立即变得若无其事匆匆迎上前说:“快去看看吧!父亲正着急呢!”
莫珍狠狠的将两手压向镜子里幻境,“为什么,她就那么重要吗?就当她是宝,当我是根草,我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我想撒娇地叫你一声老爸,而不是用父亲这样的称谓,在你眼里我是谁?我是谁的女儿?同样都是你的孩子,为何差别待人?我多么渴望得到你的疼爱,哪怕只是小蝶的一半,就一半,一半而已,难道还是不可以?不,”她双手捂上面孔压抑地饮泣,“这不公平,同样身为你的女儿,却要遭受你的冷落,实在太痛苦了!”
水龙头热水哗哗作响,雾气弥漫,流水声掩盖她的哭泣,洗手台前镜子被雾气隐藏起来,恍惚之中,镜子里眼睛赤红,面目哀伤的莫珍消失不见。
一切仿佛被迷雾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