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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35章 改变 ...

  •   三天后,11月4日,上午11点22分,莫家花园

      有些事偏偏脱离了它原先的轨道,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年轻的军人走近这所古典气质浓郁的私家宅邸,他挥手让随从人员守候在门外,只身一人走近在冬日依然覆盖葱翠的植被并且收拾齐整的庭院,他的脚步显得平静甚至有主人般的自在和闲适。

      闻讯迎接客人的莫父,似乎对军队并不陌生,他认得军衔,惊觉访客竟然是一位少将身份的男子,虽然年纪不大,三十多岁出头,面貌冷酷体型高大修长,多年训练形成的军姿更是显得他气宇轩昂,高贵神秘,而且难以捉摸。

      他的军旅资格显然与其年龄格格不入。

      莫父强压心头讶异,宾主之间彼此虽不了解,但丝毫没有影响主人的待客之道,莫父尽量表现自己的好客,这倒不是因为对方高级军官的显赫身份。

      莫父站在庭院里,他拱手致意,“见到你很高兴,王镇长说你对旧宅很感兴趣,我带你四处参观看看,请往这边走------”

      来人剑眉微锁,似乎在沉思着某些难题,他并未开口应对,只是一个劲儿仔细端详主人的外貌,莫父没有移开眼神,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散探询的味道。

      莫父中等身材,浓眉宽脸,四十五岁,至少资料上是这么显示,他身着对襟短外套,中式唐装,鬓角早生华发,与来访客的沉默相比,主人的开朗应对若是让熟悉他的人目睹,一定会惊讶不已。

      莫父讲解旧宅的雕刻云锦,讲到青瓦上雕刻狮子滚球,雕刻花草、龙凤和文字等,他提到的蝴蝶瓦和青砖图文被形容得栩栩如生,年代历史出处也讲得头头是道,仿佛他不是一位外界众所周知的商人,而是考古学教授。

      “没有意义的。”

      来访者终于说了他在这所宅院里的第一句话,其意味深长,即使不会察言观色也能听出话外有音。

      莫父突如雷击般僵住了,有一阵子他说不出话,忽而醒悟之后,他的语速更快地跟冷冰冰的来访者滔滔不绝。

      来访者静静地站在那里,显然是不愿打扰主人的即兴发挥。

      “历史是世人了解不了的谜题,往往被人津津乐道,探索研究,传承其中精髓。”

      “你喜欢听故事吗?”来访者不紧不慢出声打断他。“那么让我来讲一段背叛者的故事——”

      听此言,莫父恢复了若无其事的表情,仔细看来他表现的泰然自若其实有点夸大。

      “这个故事开始于2000年7月7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因为一起神秘事件,地点在一个神秘的树林,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军校一年级学生,另一个是他的高中同学,他们乘坐直升飞机停留在大草原上,那一刻,命运的轮盘已经无可避免地转动,时光回溯到古代开始了他们从未想过的旅程,去改变的不仅仅是他们的未来,还有一个孩子的未来。他们中的一个心怀叵测,居心不良,那些相濡以沫,肝胆相照的日子原来不过是那人狗苟蝇营,不择手段的一种方式。”

      “他错了,他不知道自己犯下的错不仅是背叛了朋友,他偷走婴儿,转眼十六年过去,军校生无时无刻不想念那个孩子,他想揭开朋友隐藏在最深处的秘密,为什么对他保留身份,最想做的是想问清楚一件事--在这故事里他的真实面目是彻头彻尾的背叛者,还是一名隐秘身份的黑骑士?”

      “故事很玄幻,听起来很曲折是吧?”话说到这里,来访者很平静地来回踱了两次步,这是他多年前便已形成的习惯,他叙说的一件事到了问题关键,仿佛所有情绪集中到泄洪口,冷静持重原来只是掩藏张扬与放肆。

      “不去计算别人就会被人计算,学会伪装一切会变得简单容易些了么?丛林法则素来是行骗者的武器,你说对不对?你不能就这么假装别人,掩埋一切,真相终究会水落石出,谁在乎那个根本不存在的人?欺骗一个傻小子,埋葬他们,假装他们什么都不是,就有资格赦免自己无耻行为了吗?”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不得不假装是你,是你的话会做什么,最喜欢躲藏的空间,接触什么样的人、事、物,有人说我疯了,我知道我着魔了------后来,我在江边遇见了她,让我相信命运这玩意确有其事------”

      一直默默无语尽力当个好听众的莫父,脸色逐渐成了死灰------

      事情没有因他所愿步入正轨,反而一再失控。

      同一天,夜晚时分。

      在临时居所的地下室,两兄弟对峙的画面,场景并不陌生。

      黑发遮住眼睛的狄北辰面色铁青,虽然他想装着不经意地轻松面对狄北辰,但他勉强不了自己的本性,他感到整个人是空的,一种落空的,一无所有,荡然无存的空虚,他无法接受眼前事实,这样的自己令他感觉沮丧和失败。

      这不是我,我不是人,我怎么可能会有吃醋的感觉,而且是为了一个人类女孩,竟然开始痛恨起自己的同伴。

      我是吸血鬼,我不是人,不是人的我,为什么心会跟着感觉走?

      一定是哪里出了错,他一遍遍问自己同样的问题。

      “你终于拥有了梦想啊?”

      狄北辰对着暗影外的梵夏尔露出虚假的笑,极力掩饰情绪的起伏不定,用低哑平静的嗓音说:“破败的梦想,总是以绚丽之色闪亮登场,看来龙溪是一个可怕的雷区,提醒我们不要忽略小地方的威力,夏尔------”

      狄北辰转身正色道:“我亲爱的伙伴,我不想你做错一个决定影响全局--仅为了这一小段旅程,本质上我是同意加点调料会使旅程不那么枯燥,可是你做过头了!”

      面对咄咄逼人狄北辰,梵夏尔选择沉默以对。

      “不该把手放在不属于你的东西上,她是我的。”

      梵夏尔隐忍不住反驳道:“她不是任何人的,她是她自己的。”

      “原来你想当个英雄,这些有何用,有什么意义?就为了让她多看你一眼,是我蠢,还是你更蠢一些?吸血鬼不管他想成为人的愿望有多强烈,也绝对不可能转变成人,就像花朵再喜爱小蝴蝶,也绝对和蝴蝶飞不到一起,陪伴你的永远是你的同类!何必弄得如此复杂,夏尔,我不反对你随便抓一个人类痛饮止渴,底线是动什么都可以,千万别动感情。”

      其实,狄北辰真正的意愿是试图缓和,他的确曾站在夏尔的角度看待对人类的感情,他努力过了,尽最大努力,可是,他没有力量控制那一股烦躁不安,使其变得难以压制,夏尔擅自靠近莫蝶,已经引起他的警觉,何况,夏尔这一次轻描淡写地得到那在人类中也算罕有的血,不,不是轻描淡写,这绝对是处心积虑,狄北辰绝不承认自己当时一接到消息时的那份震惊,他奔跑着走向医护室,他毫无把握面对一具失去生命体征人类身体的信心,这也是绝无仅有的一次,是为了生命奔跑,只是当时他没机会考虑这么多。

      她不能有事,她还是他未到嘴的猎物。

      如果有侵害她的事,他不会袖手旁观,他会参与进,不管任何事。

      他奔跑的途中,直觉让他感应到有同类允吸小螃蟹的画面--

      不断涌现,重复着------那个同样的画面,令他咬牙切齿。

      该死!

      他加快速度,飞跑着------

      有一种莫名悲哀交杂着惊慌如焚。

      某个同类正在侵入他的私有物,这是他最不想面对的事情,有吸血鬼夺取他的东西,夏尔,但愿不是你!

      狄北辰的意识并未出错,当事实展现面前,那一根类似红线的输血管赫然呈现--

      他的獠牙毕露,须臾间,足以撕毁一切的力量------

      在那个女孩转脸看他的瞬间,唿地一声,犹如细雨滋润枯干草原,他心头一片清明。

      同时,他的尖牙亦被妥当收起。

      只可惜,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同伴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梵夏尔若能获悉他那种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落差,此时的争执或许可以减少些。

      梵夏尔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怎么能如此肆无忌惮,怎么能如此放纵腐朽,我和你前后煎熬了四百年,终日徘徊黑暗边缘,张开眼只能凝视着的深渊,里面漆黑恐怖无比什么也看不到,看看周围所有的人都死了还有什么不能结束的呢?生存黑暗与光明的两个世界里你会有什么感觉?可以让人类生存的阳光,并不可以洗去你的邪恶,血的掠取者,两者不属于其一。我必须抽身而出,我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即使不能再世为人,也不愿靠吸取血液不人不鬼地活着,未来的我成为什么样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离开的原因--不想再痛苦地活下去,即使陪上性命,饥渴地死去。”

      狄北辰在很生气情况下愈是面无表情,黑色的眼睛在冰蓝色眸子的刺激下,颜色愈来愈浅,几乎接近透明。

      “你在恐吓我吗?激进者,知道什么是最可笑的谎言,就似这一句‘我不饥渴’,”狄北辰叫嚣着说:“天大的笑话!深红色血液既甜美又肮脏,你却无时不无刻被它牵引,我们无时无刻不饥渴,血的诱惑力实在很强大,无时不无刻召唤饿疯了的吸血鬼!”

      狄北辰精疲力尽跌坐椅子上,有一句很重要的话他一直未说:她是美味无穷,可越美味的东西越是有毒。

      不想饮血,说得好听,恐怕到时候由不得你,你不光需要痛饮鲜血,如果我的直觉未出错--你是厌倦了杂七杂八不同主人的血,那些跳动的血脉与散发腥味的血液抵挡不了她的一滴血,你需要的只能是她的血。

      她的血液充满未知的魔力,一旦碰过就此上瘾。

      吮吸着她的血,出于你嗜血的本能,即使是你连想都不愿意想的一件事。

      11月7日,下午20点37分,莫家花园

      “自从三天前有客人拜访,我发现父亲最近变了许多,改变的不仅仅是他的行为处事,还有某些难以形容之处,一向挺低调的人,突然间却变得好客,不仅每天宾朋满座,来往的车不断,冷清的宅院似乎一夜突然之间变得门庭若市。”莫晓一肚子纳闷,“父亲从不好客,这样的改变不知因为什么?”

      莫珍同意他的看法,“对哦,简直似换了一个人。”

      “我觉得很好啊,人总是会改变,我不介意老爸改变,老爸又不是什么老人家,不过,我对那客人真的很好奇。”莫蝶与他们的想法不一样,她关注的是三天前的访客,那人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给父亲的触动挺大的,这么有影响力,一定是不露庐山真面的奇人。

      莫珍没有提她与那人有一面之缘,而是神色古怪地瞥了妹妹一眼,顺着她的话说:“小蝶了解父亲,毕竟我们三个当中最受宠爱的人是她。”

      “哈,莫珍姐听你的话,怎么也像没有立场的墙头草两边倒呢?今儿第一次领会到什么是女孩的心思针尖大,你说的这些我怎么从没有感觉过呢?我觉得你们俩都是得到父亲宠爱的女孩。”莫晓意有所指。

      莫珍有点不自在,“她是个幸运女孩,我出去看看,父亲也许需要人手。”

      “醋海横波,这可一点也不美妙。”莫晓盯着莫珍的背影说。

      莫蝶拍了一下他的后背,“你好恶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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