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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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三回生的实习在多年之后看起来简直简单粗暴的不可思议。
对斩拳走鬼的任何一门都称不上烂熟于心的一帮纯真少年就这样赶鸭子上架的带着分配得到的浅打，跟着在役死神实习魂葬。
死神正儿八经的魂葬应该是在现世，但静灵庭当年还没有能力亦不允许放任八十来号懵懂的学生区现世祸害苍生，故而实习魂葬的地方退而求其次，改为了流魂街三十区之外的地方。
流魂街依照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整整划分出来了三百二十个区，真央三回生这批不足一百号的人，根本还不够一个方向的街区塞牙缝的。
最后，安腾教头依照抽签的方式，随机把三年A班跟三年B班揉到了一起，根据抽到的小纸条编号决定这次魂葬各自小组的成员，和被分配到的区域。
流魂街三十区以外已经算是环境比较恶劣的穷乡僻壤了，虽然身处静灵庭，但多少也从别人的嘴里听说了流魂街的划分方式。临近真央的流魂街一区算是食物丰足、治安理想的世外桃源，而排在最末的八十区则饥荒遍野，寸草不生。
我把手伸进摆放在小礼堂正中课桌上的那个神秘抽奖箱里，随手抓出来一叠纸片。
小林玖月排在我后头，也有样学样摸出来一张。
在安腾教头的注视下，我俩把纸条展开了。
A组-6小队-西三十九区
B组-2小队-东三十一区
安腾在一旁写下我俩的名字，我扫一眼A组6小队，此时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挂在下头，而B组2小队倒是有一个熟人，鬼道天才阿部樱。
分组消息公布的时候是第二天的正午，那个被设计成无穷大的公告栏里，终于开辟出了专门的一个区域，用来发布一些诸如校史、校训的东西。
我很快就在并不算长的名单里发现了自己另外两个同伴。
有些意外，居然都是熟悉的名字。
森川芥、浮竹十四郎。
森川少年越过人群已经笑嘻嘻的上前来跟我打招呼，他的成绩跟我一样，一直处于中游偏上，斩拳走鬼里头鬼道跟斩术比我胜了一筹有多。
我们又找到了站在人群之中的浮竹十四郎，他一头白发规矩的束在背后，羸弱的身体在春风里还会时不时的迸发出几声被刻意压制的咳嗽声，真不知道他这样的体质是怎么能京乐春水那个奇葩在各门科目里不相上下。
三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对于流魂街西三十九区的信息，说曹操曹操到，京乐春水不晓得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虚搭在浮竹的肩膀上，“啊，你运气可真好，跟可爱的小奈久一组~”
“谢谢恭维。”我客气的回应京乐春水抹了蜜一般的客套话，森川已经幸灾乐祸的指着公告栏上京乐春水被分配到的小组挖苦他。
“A组13小队，南四十四区……你这还真是抽到了下下签诶。”
我看一眼他的另外三个同伴，一个A班斩术和白打在二回生下学期开始同小林玖月不相上下的后起之秀，一个我们班仅次于阿部樱领悟了鬼道精髓的下级贵族，还有一个瞬步排名靠前的二回生跳级生，也不知道这样的搭配究竟是随机还是被人刻意安排过。
作为A/B组里唯一会分到流魂街四十区之外的神秘13组成员，京乐春水明显没有把让其他人都有些担忧的魂葬放在心上，“诶，对了，我跟你说，我前两天刚偷偷溜进去山本老头的办公室……”
后头的话被他捂住嘴贴着浮竹的耳朵轻声细语，我跟森川都是一脸无奈的扭开头表示我们完全不关心他究竟在山本校长的办公室里头发现了什么。
浮竹倒是好脾气，任由京乐春水在那边说得吹胡子瞪眼，他脸上也不过那般云淡风轻的笑容，京乐春水挖完了树洞，终于神清气爽，“为了庆祝我们的魂葬之旅，不如中午一块儿大吃一顿。”
我挑眉看他，他立刻笑嘻嘻看向森川，“作为森川家的下一任当家，你不会连这个客都不请吧。”
森川被他直接拎起来丢到了事先埋好的坑里，真是连反应过来跳出坑的机会都没有。他扶额看在我还是隔壁班同学的面子上点了头，京乐春水立刻撒花，拐着浮竹十四郎开始寻找痛宰森川一笔的地方。
“辛苦了。”
我无数次心有戚戚焉沉痛的拍了拍森川的肩膀，他已经虚擦了一把并不存在的海带泪，看着京乐春水跟浮竹的背影，“习惯了……”
所以说，清斋寺能对于我的“虐待”，应该也是习惯了吧？
收拾好了明儿魂葬需要准备的行李跟武器，我坐在流魂街的小餐馆里默默看着对面正冒出来节食念头，并且正矢志不渝坚持着只看我吃的大土豆，在心里确认了一下自己对这个问题的态度。
清斋寺能倒是有些舍不得我，那情绪毫无遮掩就这样坦荡荡的表现在了脸上，“你还要不要吃点别的？三十九区没什么能吃的东西……要不然我再让人给你准备一些，你带在路上吃？”
我揉着有些头疼的脑门，他什么时候从只会喘气的土豆进化成了会碎碎念的老妈子。
“现在一个时辰能围着真央跑几圈了？”
清斋寺能眼睛一亮，求表扬一般的望着我，“用瞬步的话，一百七十九圈。”
真央在三回生开学之前又扩建了一部分校舍，这个成绩对于他的体型而言已经是相当优秀了。
我点点头，把餐具放回到盘子里。他立刻担忧的看着我，“是不是不合口味？要不要我再让老板重新给你准备一份？”
我古怪的看着他，总觉得他的关心有些细致的过头，“你是不是饿晕了？如果不介意这一份烩面我还没动过。”
他立刻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不用……我要减少食物的摄入，先把身上的脂肪消耗掉。”
我没好气看他，“有灵力的人跟其他人不一样，如果不进食很可能会因为补给不足直接死掉，你知道流魂街八十区的地方那些有灵力的魂生存的多么艰难吗？！”
他摇头的动作停了下来，怯生生看着我，“但是我已经吃过了，虽然很想吃，但现在并不太饿。”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明显传出来咕的一声哀嚎，他的脸又从土豆变成了番茄，依然坚持自己的态度，“我不饿。”
我翻了个白眼，他跟许多年前那个画饼充饥的人一定很有共同语言，三下五除二把桌上最后一份烩面吃下肚子，清斋寺能看着我的眼神比他自己吃完那盘烩面还要来得幸福，“你们这次魂葬实习要去多久？”
这个问题安腾教头也回答的模糊，多则一个学期，短则几个礼拜。
可，当我们真正踏入到流魂街三十区之后的时候，才发现他给我们估计的这个时间，简直是太过仁慈了。
流魂街上汇集的魂魄都是由死神去现实魂葬之后，依照死亡的前后顺序陆续送上来的。
这里于他们而言，就像是身处天堂地狱的第二次生命，四十区之前都勉强算得上善果，但对于打小生长在静灵庭的我们而言，就明显无法相信这个地方怎么可能会有活人能生存下去。
对比了一下母亲和我打小居住的院落，再看着一路走来的残败景象，前半生让我耿耿于怀的生活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享受，森川还从未见过静灵庭乃至流魂街五区之外的世界，此时看着这个饿浮遍野的荒郊，表情比我好不到哪去。
倒是浮竹十四郎，在看见眼前的场景时也不过在平时悲天悯人的表情中多添了几分惆怅。
流魂街乃至静灵庭之中的魂魄也是会存在死亡的，跟现世里的人类死亡之后由死神送往尸魂界不同，尸魂界的魂如果被施行了魂葬，没人知道他们最终会去哪儿。
带我们过来的死神只负责西流魂街三十区到三十九区的统筹维护，他手底下还有一帮在职的死神每天在这十个区域之中穿插巡逻。
只不过当时死神还是个高危行业，从业人员实在寥寥，这十个区的治安维护竟然也只有三个轮岗的死神，我们一帮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实习生的到来，可以算得上勉强解除了他们人手短缺的燃眉之急。
把我们成功带到了西流魂街三十九区，土屋大叔就甩着胳膊回自己的临时办公室忙其他事去了，我跟浮竹、森川他们打了个商量，前几天先熟悉这一片区域的环境，三个人又定好了每天碰头的地方，各自拿着浅打，去往不同的方向。
流魂街很大。
越往八十区接近，土地的面积就越辽阔。
但是这种地域上的广袤往往还伴随着恶劣的自然环境，冻土、沙壤，寸草不生的荒漠，还有贫瘠的土地及依傍着水源勉强汇聚而成的村落。
我穿着真央灵术学院的校服，拿着浅打走进这个村子的时候，里头的人都慌忙的收好自己的物品，关了门悄悄的躲在门板后头看我。
风吹过来的时候，破败的房屋屋顶上老旧的稻草还会断断续续的被拉扯成风化了的残片，我漠然的扫射了一圈不过七八间草屋的小小村落，对于三十九区的居住环境心里已经有了基本的轮廓。
大约是看见真央的校服同常年游荡在此的死神死霸装有几分相似，又或者我一身整洁，面颊丰腴，看起来不像是流魂街当地掠夺资源的恶霸，在我重新退回到村口的时候，有年长者打着胆子推开了自家屋门，远远站在村里头问我，“您是……？”
一个年纪少说也长了我五六十岁的老人竟然对我用了这样的敬语，我神色诧异，毕恭毕敬的给他行礼，“我是真央灵术学院的学生，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忙的。”
其他人闻言也陆续从捡漏的茅草房中探出来身子，我放出去一只地狱蝶，询问了其他两个人的进展，他们一个走了大半天都在荒漠之中打转，另一个则发现了一处同我这边情况相似的村落，三个人再一商量，决定先来我这边，毕竟女士优先。
一时间，三个穿着校服意气风发的少年聚集在了村口。
浮竹十四郎看起来面善，一头白发又少年老成，看起来像是村长的老者自然对他投以十二万分的热忱。
我跟森川则自顾的在村里里头走着，外围的农田因为土质的问题荒芜的厉害，这样的环境，一季能出足够养活一个三口之家的口粮都称得上勉强。
但村里人还是纷纷拿出自己的食物热情的迎接了我们的到来，森川扒弄了两下粗糙的难以下咽的米饭，不解的询问，“如果没有灵力，应该不用摄取食物也能生存。”
负责做饭的大姐抹了抹尚且带水的手，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我们村里……多半都是有灵力的，但是不如那些拿着刀过来的死神大人们。这能力对我们而言，也不过是个负担。”
我心下恻然。
有灵力，就代表着需要通过进食来补充能量。但灵力不强，又不足够打破流魂街跟静灵庭的壁垒，对于生活在三十九区的他们而言，的确是个累赘。
生存艰难的人总会在不经意间遇到更为严苛的现实，先前我只固步自封的觉得自己没办法自由行走在静灵庭内，可现在看到他们，才觉得当初的自己狭隘的可笑。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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