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来朝（女强）》南朝

7、第六回

　　上朝之日。

　　素节自然是自己起不来。抱玉很蛮横的就把睡梦中的素节大力拍醒，明显前几天的怒气还没消痛快，公报私仇。

　　素节昏昏沉沉的爬起来，连眼都没睁，任由抱玉把她摔来甩去，收拾妥当，塞进马车运送上朝。

　　活像是……梦游……

　　怎么到朝堂之上的，素节不知道，朝堂之上都是谁说了什么，素节更不清楚，但幸好朝臣们都有椅子可以坐，不然素节这一睡定然要扑倒在地上了。

　　总之，第一次的上朝，素节是完全在睡梦之中度过的。

　　等她睡够了，醒了，只剩皇帝坐在朝堂之上含笑看她。

　　“长乐王总算是醒了。”皇帝笑道，“朕何时也能像长乐王这样想睡便睡呢？”

　　素节也不尴尬，长身而起：“臣弟本体弱不能早起，遂多次拒绝皇兄美意，岂止皇兄如此独断专行，臣弟无奈，也只得在这朝堂之上补觉了。”

　　皇帝摇头：“长乐王还是一副好牙口，多用于正事为好。”说罢起身，“对了，长乐王想必还不知中书内省所在何处，叶总管，送长乐王前去。”

　　叶总管登时一脸苦楚，十分不情愿的默默无言的蹭到素节面前：“长乐王，请随奴才前往。”

　　素节在椅子上到底睡得不舒服，精神差了很多，也就没什么心思刁难叶总管。叶总管一把素节送到中书内省，再不敢在她眼前乱晃，慌忙告辞逃了。丢下素节一个人不知该进哪个门才好，不由得心里暗骂：死太监，下次别让我再看见你！

　　正为难，一个眉清目秀，年纪轻轻，和素节穿着同样朝服的男子捧着一大摞奏折经过，扫见呆站在那儿的素节，见她身着二品朝服，便知她是何人，一时分神，脚下一个踉跄，怀里的奏折散落一地。男子为难的看了看地上的奏折，又看了看素节，还是先向素节作揖：“臣中书令苏凭轩，已等候长乐王多时。”

　　素节的目光投向地上的奏折：“你便是这样等本王的？”

　　苏凭轩尴尬的笑着，弯身收拾那些奏折，重新捧好，对素节道：“长乐王想必对这里并不熟悉，请随臣来。”

　　素节跟随苏凭轩进入正堂，看他把这些奏折放在桌案之上，四下扫了一眼：“你为何不让下人来做这些事？”

　　苏凭轩挠头一笑：“这些奏折有些事关重大，一直都是由臣亲自打点……哈……”

　　“所有事你都亲力亲为，早晚累死。”素节四下看着，似乎在找自己的座位。

　　“啊，长乐王请在内侧靠窗的位置处理这些奏折。”苏凭轩说着往里面一指。

　　素节看了看里面的那个书案，又看了看眼前的这个，指着眼前这个明显奏折比里面的多一倍的书案道：“这个是谁的座位？”

　　苏凭轩一愣：“是臣的。”

　　素节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往里面走去。

　　苏凭轩微微整理了一下有些杂乱的奏折，坐下开始批阅，丝毫没注有意到素节的看向他的目光。

　　素节看他不为别的，只是这满桌的奏折……她根本不懂如何处理。

　　素节对着满桌摆放整齐的奏折发愁，眼见苏凭轩已处理大半，心生一计，起身道：“苏大人年岁几何？”

　　苏凭轩抬头，满眼的惊讶：“臣已弱冠三年。”

　　素节淡笑：“苏大人真是年轻有为。”

　　“长乐王谬赞了。”苏凭轩更加一头雾水，连回答都有些迟疑。

　　“你是说本王有眼无珠？”素节仍旧是浅笑。

　　“臣不敢。”苏凭轩惶恐道。他早便听说长乐王嚣张跋扈，连皇帝都敢冲撞，已经是小心谨慎，没想到……苏凭轩暗自叹息：长乐王其实是看谁不顺眼便故意挑刺的那种人吧？

　　“苏大人才华横溢、满腹韬略，小王才疏学浅，还是不打扰苏大人处理国事为好。”素节放下话时已步向门外。

　　苏凭轩恍然明白长乐王原来是要逃，忙起身：“可……”

　　素节立刻接下话头，不让苏凭轩说下去，故作疑惑道：“苏大人乃皇上钦点的状元，名副其实的中书令，难道连处理这些政务的本事都没有？”

　　苏凭轩忙露出欲分辩之色。

　　素节悠然笑道：“那便好，苏大人忙吧，小王不打扰了。”

　　苏凭轩吃了哑巴亏，对着成堆的奏折长吁短叹：他本来就因为长乐王是郡王，已经独自拦下政务的三分之二了，可这位王爷倒好，干干脆脆的全都不管自行先走了。

　　苏凭轩头疼的前去翻看素节案上的奏折：根本一字未动。

　　原来的那位李中书令虽然常常仗着年老资深欺压自己，但处理政事还是确实能干的，可这位王爷……一想到日后很可能就被长乐王如此日久天长的欺压下去，苏凭轩不觉更加头疼。

　　这边，苏凭轩还未来得及把素节留下的奏折搬到自己的桌案上，皇帝便步了进来，见只有苏凭轩一人，不禁道：“长乐王呢？”

　　苏凭轩苦笑：这是祸不单行。可他到底不知如何撒谎，只得实话实说：“长乐王……已经走了。”

　　“那长乐王批示过的奏折呢？”皇帝又道。

　　苏凭轩尴尬起来：“嗯……长乐王……不曾做下批改……”

　　皇帝顺手翻了翻手边的奏折，轻描淡写的留下句：“苏大人辛苦了。”便转身离开了。

　　素节来时如同梦游，走时自然找不到路，但她有自知之明，顺手捞了个宫女便让她带路，倒也顺顺当当的出来了，可一出来就愣了——马车，有，可马车旁的人，她不认识。

　　反正长乐王府之中，除了她自己和抱玉，她谁都不认识。

　　素节来到马车旁，问那人：“你是我长乐王府上的？”

　　那人一愣：“……是……”其实心里暗自飙泪：来的时候便是我驾车来的，王爷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太伤人了……

　　“送我回府。”素节话落，登上马车。

　　那人犹豫一下：“那个……勾统领还没回来……”

　　素节微微停住脚步：“勾统领？何人？”

　　那人立刻不垂泪了：“勾统领是王府的侍卫统领。”

　　素节冷哼一声：“本王堂堂一王爷，还要等什么侍卫统领吗？走！”话毕已到钻到车内。

　　那人无奈，只得坐上去，准备赶马车离开。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那位勾统领此时风风火火的转了回来，正赶上回府。见车夫一个劲给他使眼色，便一言不发的跳上马车，跟着回府。

　　素节感觉到，半掀厢帘，果见多了一个人，冷笑：“想必这位便是大驾难求的勾统领吧？”

　　这位年轻的勾统领毫不在乎的回头阳光灿烂的一笑：“王爷见笑了，今天也不知道吃坏了什么，跑了七、八趟茅厕了，让王爷等我，真是该死。”

　　“那你怎么还不去死。”素节不吃这一套，冷冷道。

　　“我怕我死了，没人像我一样护王爷周全。”勾统领还是笑的明媚。

　　“你以为你是什么，能够顶替你的到处都是。”素节很不待见勾统领的这副笑脸。

　　“王爷此言差矣。”勾统领摇着食指，信心十足道，“像我这么武功高强又小心谨慎的可不好找。”

　　素节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怎么看也不像是小心谨慎的家伙。

　　“勾统领来长乐王府之前，在何处当差？”素节淡淡道。

　　“御林军副统。”勾统领满不在乎道，似乎一点儿也不惋惜。

　　“勾统领不觉委屈？”素节道。

　　“委屈？委屈什么？”勾统领一面茫然，“我终于熬成侍卫中最大的官儿了，而且长乐王府还没皇宫那么多的条条框框，乐都乐死了，哪儿有委屈。”

　　素节浅浅的一笑，放下厢帘，退了回去。

　　回到长乐王府，素节看了眼粗心大条的在一旁伸懒腰的勾统领，冷笑一声：“过来扶我。”

　　勾统领讪笑着跑过来，伸出一只手，素节却狠狠的拍开勾统领的手，自己跳下马车。

　　勾统领揉揉手：“王爷，你不是用不上我吗，还叫我。”

　　车夫牵着马带着马车走开。

　　“本王喜欢。”素节瞥了他一眼，边往府中走边道，“勾统领，你叫什么名字？”

　　勾统领脸上阳光灿烂的的笑容，登时卡住了。

　　素节没听到回答，住步，回头：“本王在问你。”

　　勾统领面露尴尬，犹豫着不愿意开口。

　　素节催促：“快说，一个名字，婆婆妈妈做什么。”

　　勾统领憋得满面通红，小声的吐出了什么字。

　　素节没听到，耐心更少：“大声点儿，当本王是蝙蝠吗。”

　　勾统领连耳根都红了，虽然声音大了一些，却还是很小声道：“勾……勾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