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来朝（女强）》南朝

30、第二十九回

　　素节看郁怀眼神不对，觉得好像问到什么不该提的了，有些后悔，尴尬之余抬手指道：“这边有湖是吧，我去瞧瞧。”话还没落地人就跑远了。

　　郁怀微微侧目，向右手边的树林深处望了半晌，拔腿去追素节。

　　江南的冬天虽然没有帝都那样寒冷，但却有一种潮湿的阴寒，让呆惯了帝都的素节很是不适。她宁可去捂帝都的寒冰，也不愿意去碰江南的冷水。所以，郁怀追过来的时候素节正站在湖边捡石子往湖里丢。

　　素节瞥了郁怀一眼：“真无聊，帝都结了冰的湖面若是砸开一个洞，就会有鱼跃出来，可江南的水晾在这都没有鱼浮上来，没有鱼的湖你让我看什么？看水啊。”

　　郁怀苦笑，可确实如此，冬季的帝都有冰有雪，怎么说也是其余三季见不到的。江南的冬季和帝都一比，也只能说是单调、萧索。

　　郁怀指向北面：“那边有个石洞……”

　　话未说完便被素节打断：“石洞有什么好玩的？难道里面有金银珠宝，还是妖魔鬼怪？”

　　要是真有金银珠宝，也早被周围的小孩子掏光了。郁怀也知道素节不会在乎那些身外物，便道：“传说只有有仙缘的人才能走到尽头，而尽头则是荣登仙界的入口。”

　　素节一愣，暗自有些心动，却咳了一声：“你当我是小孩子吗，居然说出这么不靠谱的话来骗我。”

　　郁怀叹息一声：“既然你不信，那我就自己去了。若是我两个时辰仍未回来，你怕是就要自己回去了，以后记得给供奉我，我好保佑你。”话落，真的向北而去。

　　素节忍了又忍，眼见郁怀就要消失在树丛后了，再忍不住，飞快的跑过去，然后一脸若无其事的跟在郁怀身后。

　　郁怀真的将素节带到一个石洞前，指向里面道：“我没骗你吧。”

　　素节探头往里面一望，见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头也不回的对郁怀伸手：“火把。”

　　“传言：进这个山洞不能点火，要靠自身的缘分找到尽头，这样才能有资格登入仙界。否则，即使走到尽头也只能看到石壁而已”郁怀淡淡道。

　　素节回头瞅了郁怀一眼，迟疑道：“你……不是骗我的吧？”

　　郁怀一脸无所谓：“我先进去了，你慢慢思考我是不是骗了你。”

　　素节一把扯住郁怀，霸道的把他往后一甩，自己先一步冲了进去。

　　郁怀在洞口定定的看着素节拐个弯消失在里面，终于忍不住笑出来。

　　洞口的光亮只能照十步远，因为十步之外便有一个转弯，这个转弯使得石壁挡住了洞口的光芒，里面便是黑暗一片。

　　素节刚从阳光明媚的地方进来，眼睛不适应黑暗，真是伸手不见五指，素节看不见前方有什么，摸摸索索的慢慢往边上走，生怕磕着绊着。终于摸到了石壁，眼睛也适应了些，素节眨眨眼，拼命的想看清前面摸索着前行。

　　“啊……”扶着石壁前行的素节猛的感觉到痛楚，连忙收回手，黑暗中也看不太清楚，素节只得舔了舔掌心，口中感觉到味道不对，轻叹一声：破石头还挺尖的，居然划破了。

　　素节这次再也不敢用力去扶那面石壁，改为轻轻的摸着它探路，可手上的伤口似乎割的不浅，突突的疼，素节不时就舔一舔止痛。

　　走了没多久，素节便摸到面前有一堵石壁，也不知道是转弯还是到了尽头，疑狐的摸着石壁顺着接着走。可不多时，眼前便有一个转弯，露出一丝光亮，素节往光亮处一探头，明亮的阳光刺痛了素节的双眼，素节猛地闭起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再次满心欢喜的往外看去，心想不会真的进了仙界了吧？一眼却看见郁怀一脸笑意的等在洞口，登时满心失望的泄了气，心里却犯嘀咕：到底是我没仙缘，还是你骗我啊？

　　素节整整衣衫，气宇轩昂的跨步出来，郁怀笑意盈盈的看着素节：“怎么，没缘分？”

　　素节登时露出失望的表情，却不肯承认：“明明是你骗我。”

　　郁怀忍笑：“你没有仙缘也要怪我。”

　　素节被郁怀的笑笑得有些心里动摇，试探性的问：“你真的没骗我？”

　　郁怀看着素节一本正经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侧过头笑起来。

　　素节登时就明白了，有气无力道：“你果然是骗我的，亏我还真的进去找。”素节气恼，不甘心的揪着郁怀摇来摇去，“你居然敢骗我，还面不改色的骗我。”

　　郁怀略有些歉意的笑道：“我们这种人若不能面不改色的说谎，很难活下去，看你那么无聊的样子，我不由自主就……”

　　素节原本心里还有一丝希望，没想到郁怀真的是骗她的，一脸的怨气：“说，你还有什么是骗的？”

　　郁怀却拉起素节的手：“这是怎么弄的？”

　　“都怪你。”素节看了眼自己的左手，手掌上那个口子真的不浅，也不短，横亘掌心，犹如断掌的手纹，还在往外渗血，“都是你骗我，害的我那么认真去找。”

　　郁怀苦笑，自怀中拿出拿出一方干净的巾帕，小心的包好素节的手：“是扶着墙壁走的吧？”

　　素节郁闷的点点头，埋怨的看着郁怀。

　　郁怀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浅笑道：“是，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是我害你受伤，我不该骗你。”

　　素节听着大为受用，看了看自己包好的手，又抬头看了眼看似很快乐的郁怀，那样如沐春风的笑容让素节有些意外的挪不开眼。

　　郁怀并不是冰山一座，只是察觉到素节的感情退缩躲避而已，可到底是人，总有松懈的时候，就像现在。

　　自从郁怀说他心仪的女子是抱玉之后，素节一直心里不痛快，可上次的酒后之言却又让素节心中小小的雀跃了一下，如今又看见郁怀这样的笑容，不由自主的用左手拉起郁怀的手，
　　郁怀微微有些发愣，素节略一迟疑，右手一拨，将自己左手腕上的玉手珠拨到郁怀的手腕上，然后立刻放开他，不安的垂下头去。

　　郁怀微微抬手，看着手腕上的手珠，笑容慢慢隐去。终于，拿下这串手珠，默默的拉起素节的手，交还给她。

　　被这样直接的拒绝，就算是素节，脸上也挂不住了，眼底湿润起来，手里死死的握着那串手珠，猛地抬手用尽力气丢了出去，语气带了哭腔：“你不稀罕，本王亦不稀罕！”

　　郁怀忙去捡那串手珠，素节咬咬牙，扭身便跑。

　　难堪。

　　真的太过难堪了。

　　尽管只有他们两人，尽管算不上当众拒绝，可……如此直接又断然的拒绝，仍旧是令人足够难堪。

　　呆不下去，无论如何在郁怀面前都没脸呆下去了。

　　郁怀在素节丢弃的手串掉落的方向翻找多时才终于找到那串手珠。他明知道素节府上金银珠宝无数，并不缺这一串手珠，却仍旧下意识的去找。可等他回身时却不见了素节，紧张的四下打量，终于于东面的树林中发现了那一抹小小的松花色，忙收起那串手珠，飞也似的的追过去。

　　素节到底养尊处优，在树林里跌跌撞撞、磕磕绊绊的又怎么比得上郁怀的速度，尽管早跑了那么久，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仍旧是被郁怀追了上来。

　　郁怀抓住素节的手臂，强势用力的拉她相反方向走。

　　素节二话不说，又踢又踹、连打带掐的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挣开郁怀，转身又飞快的逃走。

　　情急之下，郁怀低吼：“回来！”拔腿又去追素节。

　　素节跑了太久，早就疲惫了，气喘吁吁的在前面费力的跑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短，而且素节也跑不动了，倚着树指着追上来的郁怀，垂头喘息：“你……走开！”

　　郁怀紧张的四下环视一圈，对素节伸手，压低声音道：“快和我回去！”

　　素节低着头，赌气道：“你凭什么管我。”

　　郁怀二话不说，上前拉过素节扯着便走。

　　这时，从周围的暗处走出来几个人，一个看似领头的男人最后一个从一棵树后伸着懒腰走出来：“郁兄弟，你也太慢了，我们等的都要睡着了。”

　　素节心中生疑，瞥了郁怀一眼，郁怀却紧盯着眼前的几个人，将素节护在身后。

　　那个男人挑眉，越过郁怀点点素节：“这个就是宁王爷叫我们做掉的那个小王爷？看上去还真的挺小。”

　　郁怀正盘算着撒谎骗过去，领头的那个男人却伸长脖子细细打量着戒备的素节，看见了素节眼下的那道伤痕，满意的笑道：“郁兄弟，真厉害，这么个保护森严连个蚊子都咬不到的宝贝你都弄得出来，哥几个佩服，这头功可逃不了你的了。”

　　素节难以置信的张大眼看着郁怀的后背，后退两步，与郁怀拉开距离。

　　领头的那个懒洋洋的伸伸胳膊，裹紧身上的斗篷，指使身边的几个：“去，赶紧解决了，我们好走。这江南的天，比帝都冷多了，我可呆不下去了。快，快点。”

　　离素节最近的一个男人一把抓起素节的手腕，将她扯过去，对领头的道：“老大，反正也是要弄死的，不如让我先玩了，这么漂亮的货色我还是第一次见。”说着，色迷迷的打量着素节，“还他妈是个高贵的王爷，不玩玩可惜了。”

　　素节眼神慌张起来，挣扎着想要躲开他。

　　领头的早就不耐烦了，随意的摆手道：“哎，没人管你，爱怎么怎么样，本大爷是不管了。”说着，缩缩脖子，招呼手下其他人走，“你自己解决吧啊，本大爷得回去了，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