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来朝（女强）》南朝

24、第二十三回

　　恭康王费劲了心思，花了大价钱才建了这个流杯亭，却被素节这样鄙夷，不禁有些气不顺。

　　敬王察觉到恭康王的怒意，拉过素节，小声道：“你呀，说话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你看看，人费心建的流杯亭被你这么一说，火了不是。”

　　“活该。”素节冷冷道。

　　雅王听不清敬王和素节嘀咕什么，只听见素节最后那句“活该”，无聊的拉着苏凭轩：“来，和本王去玩玩那个流杯亭。”

　　恭康王忙随雅王而去，解释道：“这酒杯从山上流下最妙，还是小侄命人在山上流杯而下，雅王叔和苏中书令何不等在亭中。”

　　“此时天冷地寒，流下的不过是冷酒，喝下岂不伤人。”素节插嘴道。

　　敬王笑着指着水解释：“你来晚了不曾知道，这水其实是热的，天凉了，便把那活水堵上，把烧开了的水自山上浇下来，酒放在水里顺流而下，到了亭中之时便也就热了。夏季天热再把那活水引下来，凉凉的浸着酒杯，流下来便是凉的。这才是恭康王府这流杯亭的好。”

　　素节之前也没曾听过这样的流杯亭，心中也有些向往想要一试，可惜是恭康王建的，仍旧是冷言冷语：“奢侈靡费。”

　　恭康王心中不自在，当着众人的面却也不好发作。

　　雅王也是来晚了，刚知道这流杯亭有这样的好处，扯着苏凭轩就要上山：“这个好玩，本王要亲自玩一把。”

　　雅王是想上去不假，可苏凭轩却不愿，又不好拂了雅王的兴致，边随着雅王往山上走边露出为难的表情。

　　这时，一个仪态万方，摇曳生姿的女子曼步而来，对敬王和恭康王明眸浅笑的拜了拜。这女子一身的锦绣华服，头上更是步摇金钗，虽然华贵却不入俗流，头上是出嫁人妇的发髻，想来应是恭康王的妻妾。

　　还没走远的雅王见此又折了回来，指着这女子笑道：“恭康侄子，这就是你宁可和小侄子闹翻也要娶的那个丫头吧？”

　　那女子的脸色微微一变，恭康王小心的瞥了素节一眼：“不，她是唐尚书令的女儿，是小侄的正妃。”

　　“哦？”雅王毫不掩饰的失望，“那你那个非要不可，还要在定亲之人丧期未满硬要娶的那个丫头呢，这么难才娶到的居然不让她做正妃……难道只是侧妃？不管了，先叫出来让大家也看看是何种的绝色美人。”

　　素节冷冷的剜了雅王一眼：怎么觉得这个雅王是故意要提这茬，唯恐他俩斗不起来似的。

　　她一正妃在侧，别人却视若无睹，频频提起侧妃。恭康王妃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恭康王推脱道：“此女身份卑微，又不识礼数，登不得大雅之堂。”

　　“登不得大雅之堂你还死活要娶，不行，非叫出来让我们叔辈瞧一眼才行。”雅王不干。

　　恭康王甚是为难，恭康王妃也有些下不来台。

　　敬王出面打圆场：“毕竟是别人的妃子，雅王弟这样强求未免失礼。”说着笑问素节，“长乐觉得呢？”

　　敬王似乎觉得素节一定会和他所想一样愿意息事宁人，可素节却兴趣十足，偏嫌不够乱，故意道：“本王倒想看看这个被恭康王你不管不顾娶进房，现在又百般嫌弃的女子到底生的是一副什么可怜相。”

　　敬王摇头苦笑。

　　恭康王没了主意，只得命人去叫了那个侧妃前来。

　　没一会儿，一个娇娇怯怯、看似弱不胜衣，浑身衣着服饰恬淡素雅的女子紧张的走了过来，施了施礼，眼带惶恐的看向恭康王。

　　素节上下看了看这个皎如皓月的侧妃，又看了眼艳若桃李的正妃，冷笑了一声。

　　雅王转着圈的打量这个侧妃，满意的笑道：“不愧是非要娶的丫头，真是惹人怜。”又看向正妃，“好啊，一个大家闺秀，一个小家碧玉，好福气啊，恭康侄子。”

　　一直被无视的正妃笑得勉强，有几分嫉恨的意思。侧妃则显得那样无助，娇目含泪的看向恭康王。

　　保护自己的女人是男人的本性，恭康王拉过侧妃护在身后，甚是不满的提点：“雅王叔。”

　　雅王只得退开，一脸的不高兴：“不就看一眼吗，又不会掉块肉，小气劲儿。”

　　可雅王到底是个行事没谱、没威信的，侄辈只是因为他长一辈而素日显得敬重些，到底心中没一个是真的怕他的。

　　恭康王本就因素节的冷嘲热讽窝了一肚子火气，此时又见雅王好色好到自己的女人身上，不禁大为恼火，再无法掩饰。

　　侧妃楚楚可怜的拉着恭康王的衣服躲在他身后，恭康王则对着雅王剑拔弩张，而正妃那双眼睛满含妒意。

　　眼见气氛不对起来。

　　正在这时，苏凭轩拉过雅王：“不是要去试流杯亭吗。”

　　敬王心领神会，拉过素节：“我带你去那亭子里看看。”

　　素节哼了一声：“我又没说话，要拉拉恭康王去。”

　　敬王冲素节一笑，小声道：“你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必定是要气死人的，看你刚刚那话说的。我先拉了你走，省得你一不小心挑了事儿。”

　　素节本来就不爱理睬恭康王，也就乖乖的跟着敬王去了。而雅王已经被苏凭轩拉到山上去了，正往水里放酒杯，敬王越过满山的黄叶红枫、黄白嫩菊远远看着，饶有兴致的看着顺着流水流过来的落叶，对素节笑道：“看我们谁先抢到酒杯。”

　　素节随手指指脸上的伤口：“我忌酒。”

　　敬王有些泄气，转身招呼恭康王：“恭康，你来。”

　　恭康王只得丢下两房妻妾过来，不明所以。

　　素节拔腿就要走，敬王不动声色的拉住素节，对恭康王笑道：“长乐不能饮酒，你来和本王试试这流杯亭吧。”

　　素节意义不明的哼了一声，却给足了敬王面子没强行离开。雅王那边也不知是憋气还是好玩，一连放进去十多个酒杯，眼见第一个酒杯顺着水流流了过来，素节偷偷自袖中一摸，假装弯身去瞧那酒杯流到何处，趁人不注意，将一块玉饰随手扔进流杯渠中，然后假装焦急的惊呼：“啊，皇兄赐的玉玦！”

　　敬王和恭康王皆是一惊，素节指着滚热的水急切道：“这可怎么办？”

　　敬王紧张的弯身就要伸手下水去捞，素节一把扯住他，硬是拉了回来，对恭康王蹙眉：“恭康王，这可是你的府上，你可要帮我找回来。”

　　恭康王忙要招呼下人。

　　素节又是焦急道：“哎呀，来不及了，等他们来这玉玦早就被冲走了，快啊，恭康王，快捡回来。”

　　恭康王也来不及细想，下手入水去捞，滚烫的水烫的恭康王疼痛难忍，玉玦又被水冲出去好远，费了好些时间才捞了上来。恭康王满手烫的红肿，将玉玦交还给素节，好心道：“长乐王弟这次可要收好，御赐之物，若有闪失可是大罪。”

　　素节伸出一根手指挑起玉玦，见还滴着水，也就没往袖中揣，徒手拿着，面带嘲讽：“本王即便是需要人教导，也轮不到你恭康王。”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恭康王忙道。

　　素节刚要开口，敬王挡在她面前，对恭康王笑道：“长乐也不是那个意思……”

　　“谁说的，我就是那个意思。”素节毫不领情，打断道，“恭康王以为自己是谁？其身不正，又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本王。”

　　恭康王深知素节对自己心怀怨恨，没错的事还要挑出毛病来，一直也不理论。可这次到底仗着自己帮了素节，心中底气足，忍不住反驳道：“怎么说也是我帮了你，你可好，不但一句感谢都没有，反倒冷语相激，这是什么道理。”

　　敬王见也拦不住了，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头见后面的酒杯也已经流了过来，见其中一个杯中竟落着一瓣菊花瓣，弯身拿起，兴趣盎然的拨弄了一下那瓣花瓣，仰头喝干，感慨了声：“好暖。”

　　素节冷笑，欲言又止的看了眼手里的玉玦，随手又扔进流杯渠中，然后挑衅的看向恭康王：“你说这个？”

　　恭康王脸色大变，怒指素节：“你是故意的！”

　　“还烦请恭康王再捡出来。”素节放肆的笑着指着流杯渠。

　　“要捡你自己捡！”恭康王怒喝。

　　素节毫不挂心的往石凳上随意一坐，满不在乎道：“随便你，到时候有人问起本王便说是恭康王你喜欢抢了去便是。”

　　“你……”恭康王气的咬牙切齿。

　　敬王也是看不下去了，惋惜着好好的雅兴都被这二人搅了，招呼过随侍在侧的下人，让她们去打捞那块倒霉的玉玦，然后规劝这闹个不停的二人：“你们两个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才够，又不是深仇大恨，何必见面就没完没了的。”后半句完全是对着素节说的。

　　素节万般不屑的别开脸，装作没听见。

　　恭康王妃此时快步过来，侧妃摇摇欲坠的跟随而来，皆是心疼的看着恭康王的手，恭康王妃急忙叫下人去拿消毒败火的药膏来给恭康王抹上。

　　不多时，一个满手亦被烫伤的侍女捧着擦拭干净的玉玦交还给素节，素节不耐烦的夺过，抬手似又要扔，敬王忙按住她的手，小声劝解：“再闹就不像话了。”说着，拿过玉玦塞进素节袖中，“御赐之物，要是让陛下知道你这样不珍惜……”

　　雅王玩够了，和苏凭轩下了山来，正见敬王将玉玦塞进素节袖中，立刻扑过来笑道：“捉奸拿双，终于叫我抓到了。送什么定情信物，快拿出来给本王赏玩，本王便不告发你们。”说着，得意的伸手，“拿来。”

　　素节视若无睹、听若无闻的将玉玦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