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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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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王弟上朝,真是不易。”紫宸殿上,皇帝对堂下正对着满案奏折发呆的素节感慨。
“皇兄如若嫌弃臣弟,臣弟明日起不来便是了。”素节道。
苏凭轩在对面犯愁的叹了口气。素节耳聪目明,自然察觉到了,抬眼便瞪他。苏凭轩被瞪得不敢再抬头。
皇帝幅度很小的摇摇头,垂眼继续处理奏折。
素节抬手翻开一本奏折,直勾勾的盯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字发呆,抬眼又见苏凭轩健笔如飞,眼见这么个能人就在面前却无法让他代手,真真是郁闷的紧。
皇帝抬眼便能看见堂下情景,见素节如此,暗自好笑。
素节托腮思索半晌,干干脆脆的起身,抱起自己案上的那摞奏折亲自送往苏凭轩的案上,当当正正的放在他尚未处理的那半边。
苏凭轩奇怪的抬眼,正见素节盛气凌人的瞪着他,认命的垂头继续,不敢有丝毫怨言。
皇帝看在眼里,开口:“王弟,有宫女随侧伺候,何苦自己动手。”
“臣弟怕宫女放错了位置。”素节毫不脸红道。
“王弟为何不送到朕的桌案,反倒送去给苏大人?”皇帝眼看着奏折,漫不经心道。
“臣弟怕分两面相送,皇兄多费心,何不由臣弟多受累,直接交由苏大人一齐呈上。”素节这话说得毫不脸红。
皇帝闻言特意抬头看了看素节和她送过去的那摞奏折,心知肚明却不挑破:“那就劳烦王弟了。”
素节刚刚坐回原位,便听外面通传:“恭康王到。”心下不禁有些不自在,眉也蹙紧了。
“臣弟拜见皇兄。”恭康王毕恭毕敬的施礼。
“恭康王弟来得正好。”皇帝放下奏折笑着抬手,示意恭康王起身,“听闻恭康王弟最擅花鸟图,朕的淑妃偏生好这个,满宫的书画竟然打发不了她,这几日闹得厉害,朕没了法子,只好来求王弟的墨宝。”
素节扫过恭康王一眼,冷冷一哼,声音很大,整个殿堂都听的一清二楚。
“长乐王弟应该和恭康王弟很熟络吧?”皇帝对素节道,“毕竟恭康王弟和寿王府上曾有过婚约。”
恭康王显得有些尴尬。
素节再次冷哼,语露厌恶:“皇兄此言差矣,臣弟和恭康王从未见过,更别提相熟了。”顺带狠狠的剜了恭康王一眼。
皇帝莞尔:“怎么,长乐王弟是在为恭康王弟在令姊丧期之内迎娶她人而恼火吗?”
素节长身而起,抬脚踹倒面前的书案,静寂的紫宸殿里,这一声分外响亮:“是。”大步向殿门走去,“臣弟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根本没有告退的动作,就这么径直走出去了。
这样够嚣张了吧?对于嚣张跋扈的长乐王来说,这样才是正常举动吧?素节不禁感到有些疲惫,若按她的性子,完全无视掉那个恭康王便是了。顶着嚣张跋扈之名还真不容易……脚还真痛。
殿堂静默无声。
谁敢说话。
皇帝虽然是无奈的苦笑,却又好像早便猜到素节会是这样的反应,毫不意外道:“长乐王弟还是这样的……率直。”
每次素节从外面回来,总是阴沉着一张脸,抱玉早就见怪不怪了,转身就捧了铜盆来:“小王爷,洗脸了,你看你的脸,都黑的不成样子了。”
素节有气无力的瞅了抱玉一眼:“我刚踹翻了书案,脚疼。”
抱玉诧异的瞪大眼睛:“小王爷踹翻了书案?小王爷你踹得动的吗?”
素节仰身往床上一躺,抱怨连连:“我可是用尽力气去踹的,脚都快断了。”
抱玉放下铜盆,发愣道:“小王爷……你不会是在朝堂上踢了书案吧?”
素节登时坐起来,一本正经的分辩:“你说什么啊,我怎么会在朝堂上那么做,我只是在内殿踹了书案而已。”
抱玉一声尖叫,抱着头蹲在地上:“还不是当着皇上的面踹的!啊,真是……这次死定了……”
“皇帝还没叫我死,你就盼着我死了啊。”素节轻轻一踢蹲地上不起来的抱玉,“死丫头,起来,我死之前先别急着哭丧。”
抱玉连“呸”三声:“小王爷越来越口没遮拦了,这话也是好说的?”
素节好笑:“我说说就不行,你哭我就没关系?什么道理。”
抱玉撅着小嘴,委屈的在地上划圆圈:“小王爷就知道欺负我。”
素节也闹够了,伸了个懒腰,不理抱玉,转个身倒在床补觉去了。
抱玉见没人理她,也自觉没意思,自地上起身,悻悻的坐到榻上继续刺她的繁花蝶舞绣。
天色渐暗,抱玉放下手里的刺绣,点起蜡烛,轻轻的摇了摇素节:“小王爷,起来吧,吃饭了。”
素节不情不愿的睁眼,慵懒道:“唔……动不了了……就在床上吃好了。”
抱玉不客气的扯她:“同样是上朝,怎么没见别的大人也像小王爷这样。”
“我和他们怎么一样。”素节无奈,只得起身,“我可是体弱多病。”
抱玉甩头一哼,掐腰喝道:“那好,‘体弱多病’的‘小王爷’,快起来用膳!”
素节捂着耳朵:“你这么凶的丫头,谁敢娶进门。”
抱玉想起下人间都在传她是素节的通房丫头,哀怨的苦叹:“都是小王爷害的,早就嫁不出去了。”
素节随意的理了理头发,挽在颈后,转眼四下一扫:“不是吃饭吗,饭呢?”
“这就送来。”抱玉受不了一说到这个素节就岔开话题,没好气儿的扭头就出去了。
没一会儿,抱玉端着饭菜回来:“外面也不知怎么了,乱糟糟的。”
素节毫不在意,反正都不是她的人,要死要活都轮不到她操心:“管他们呢,不闹到我房里就好。”
“真是。”抱玉不满的放下饭菜,“人家好歹也是在给你卖命,真是出力不讨好。”
“是、是、是。”素节也不分辩,“你们都是被我欺压的可怜虫,只有我是坏心肠,不识好人心,让你们受委屈了。这下满意了?”
抱玉皮笑肉不笑:“你也就是说说罢了,也没见你真放在心上。”
“君不见……多少人连说都懒得说。”素节拿起筷子,边吃边道,“我这样的已经是好主子了。”
抱玉一哼,转身又坐到榻上借着烛火摆弄刺绣,不理素节。
素节瞥过去一眼:“看得清吗,小心年纪大了瞎掉。”
抱玉丢下刺绣,转而去关窗,刚走到窗前,一个黑影翻窗而入,一手关窗,一手捂住抱玉的口,素节发觉,漠然的扫过去一眼,筷子未停:“喂,这还一个人呢,你怕她叫不怕我叫?”
黑衣人淡淡道:“是我,郁怀。”
素节“哦”了一声:“放开抱玉,这满府只有她是我的人,她再没了,我可真就犯愁了。”又向抱玉吩咐,“抱玉,别叫。”
郁怀闻言放开抱玉,抱玉早就过了受惊的那个时候,也没叫,躲到素节身边:“这是个什么人啊?”
“也许你还见过他,和我们一样,寿王府的‘余孽’。”素节笑道。
“这什么词儿啊。”抱玉哼道,“我们怎么就成余孽了?”
郁怀拉下面巾,抱玉一看便叫起来:“啊,是你!”
素节不过是随便一说,意外道:“怎么,你还真见过他?”
“可不真见过。”抱玉满心希望,面露喜色,“我还以为大家都死了,还有谁活着?”
“没了。”郁怀漠然道。
满心喜悦的抱玉一下子犹如跌入谷底,哀怨的瞪郁怀,郁怀毫不理睬,右手捂着左臂道:“有药吗?”
素节仔细一看,虽然衬着黑衣并不明显,但还是看得出左臂的袖子上满是血迹,右手的指缝间还渗出鲜血,蹙眉:“我这儿正吃饭呢,你……”无奈的放下筷子,叹气,“抱玉,房里有药没有?”
抱玉立刻道:“怎么可能有。要不要我去药库取些来?”
“不必了,我闯进来的时候被发现了,现在外面正抓刺客。”郁怀淡淡道,“你若是此时去,外面必然知道我人在这里。”
素节见了血,完全没了胃口,惋惜的看着丰盛的饭菜,还真是一筷子也下不去了,郁闷道:“你去了哪儿,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我暗探敬王府,被发现了。”郁怀道。
素节好笑的看向郁怀:“你……你武功真是不怎么样,怎么闯哪个府邸都被发现。”
“王府的侍卫都不是吃白饭的,你府上的,更是如此,哪是随意可以来去自如的。”郁非丝毫不显尴尬,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此时,有人敲门,传来勾引焦虑而又犹豫的声音:“王爷,你……没事吧?”
素节抬手拿起茶盅,看了眼茶水,又想起郁怀的血来,心里别扭,喝不下去,只得又放下,抬眼高声道:“本王该有什么事?还是你盼着本王出什么事?”
勾引满不在乎的笑道:“天地良心,我可是成日烧香拜佛盼着王爷你福泰安康,无病无灾,长命百岁,活成老妖怪最好。”
素节咬牙:“你活腻了是不是!”
勾引爽朗的笑道:“看来王爷这里是没事。我们也不打扰王爷休息了,你自己小心啊,好像跑进来刺客了。”
“你个废物!”素节气恼的喝道,“跑进来刺客你还不抓去,在我这儿闹什么!”
“我这不是担心王爷你吗。”勾引的声音越来越远了。
素节没好气儿的转向郁怀道:“你,惹了敬王府然后跑我这儿来,给我惹麻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