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成为天使么》白夜月

8、七夕舞会的前奏

　　自从上次被夜月告知家中表妹的“业余爱好”之后，圣似乎老实了不少，每天除了给夜月必要的训练之外，就是蜗居在家中那个小小的沙发上，独自发呆。活脱脱一个将沙发当成宝座的王子大人。不过，对于这个思想莫名其妙的男人，期望值还是不要太高的好，看着这个行为举止痴痴呆呆的男人，夜月总是这样警醒自己。果然，这个名副其实的蓝颜祸水没有几天就又哪壶不开提哪壶。
　　事情是这样开始的。某一天，我们对人类文明一无所知而又抱有浓厚兴趣的圣同学，“突然”对夜月家墙上的日历产生了强烈兴趣。于是，提出了一个他其实早就想要问的问题。
　　“夜月••••你介意我问你一个问题么？”
　　“先说来听听，前提是不要蠢到我想一脚踢死你，我就考虑考虑回答你。”我们的女主角一脸“才安稳了没几天又发颠”的表情，狠狠地剁着案板上的猪肉。
　　“呃••••你干嘛在日历上画这么大一个圈啊？以前指导的服务天使候选人也有这样做过的人，当时问她，回答是‘画圈的日子很重要’。这一天，”圣用手戳戳日历上那个被划了好几重圈圈的数字，看向厨房里面的夜月，“对于你来说很重要么？而且，为什么旁边的小字上还注明‘七夕’，那又是什么啊？”
　　夜月本来在切菜的手不知不觉中，停顿了下来。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紧。直觉告诉她，自己并不想回答这个该死的问题，直觉告诉她，她现在甚至不想转过身看着背后的日历和圣。
　　可惜现实生活不是韩国肥皂剧，她也不是脑袋差根弦的白痴女主角，更不可能靠眼泪和晕倒来蒙混过关，生为现实中的人，她并没有多少撒娇的权利。
　　于是，强忍着心中的悸动，云淡风轻地，头也不回地，理所当然地想圣解释着那个日子的意义。
　　“七夕是一个比较特别的日子，就像国外的情人们有情人节一样，在中国，中国的情人们有七夕节。”夜月头一次发现，自己回答问题的时候居然可以将感情和理智分开。
　　“等等，情人节又是什么东西啊？”对于夜月回答中出现的新名词，圣摆出态度积极的小学生样。
　　“唉~~~这样下去你的问题只会越来越多的，根本解释不清楚。总而言之，我会画那个圈是因为，我们学校在那一天会举办化装舞会。而且••••而且每个人都要参加。”
　　“哗！”夜月麻利地将切好的青菜和肉倒入铺好油的铁锅，右手不间歇地翻炒着。因为母亲新工作繁忙的原因，这段时间的三餐都是夜月自己想办法。吃腻外卖和快餐的她，有时也会亲自下厨，虽然味道不怎样，但是好歹不会食物中毒。更何况，有得吃总比饿肚子好。
　　也是借母亲加班的福，家里多了个大活“异型”的事情，才能一直隐瞒到现在。要是让母亲知道她捡了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回家，不把她大卸八块才怪。
　　想到这里，夜月不禁为自己的未来而担忧，事情到底会怎么发展呢，完全预想不到。
　　“原来如此！所以你每天放学之后，才会去舞蹈教室那里学习跳舞啊！你，原来不会跳舞啊•••••天啊，你们这里的学校都不教跳舞和礼仪的吗？难怪你的行为会如此有失天使的名誉。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冰那家伙判断失误呢！”
　　圣一边埋怨着人类教学制度的不合理，一边熟门熟路地走进厨房，打开壁橱，将碗筷在桌上摆好，随后又将盛菜的盘子放到夜月的左手边。这些天被夜月制定的“家规”所训练得服服帖帖的圣，做起这些打下手的工作已是十分熟练。
　　要知道“家规”第一条可就是“凡劳动者才有饭吃”。虽然有些事做起来还不熟练，例如那个洗衣机，他一直都没弄懂为什么将衣服塞进去，按几个钮，再拿出来，衣服就干净了。结果某次秉持着探索精神的他，打算将这个铁块打开看看里面运作机理时，很不幸地被夜月发现。结果当然是被暴打一顿。那之后，圣被规定要离家中所有称得上是“高科技”的家具，比如微波炉，比如电视机，距离至少半米以上，要是敢在没有家主——夜月的同意下随意触碰，那就是家法伺候。
　　所以，圣现在能够博得一日三餐的唯一劳动方法也就是例如打打下手这种没有半点含金量的工作。不过，总比饿死街头好，圣一个人像被人丢弃的可怜小狗一样蹲在沙发一角时，总是这样安慰着自己可怜的自尊心。
　　“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再这样唠里唠叨下去，我可不能保证今天的菜式里不添加一道‘天使肉切片’，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嗯？！”夜月顺势将锋利的菜刀在圣的咽喉部位比了比，直接的结果就是，圣的舌头立刻抽筋，并暗暗发誓等他解决完这次的任务之后，不管冰怎么威胁他，都绝对不会再管天使界的烂摊子，绝对不会！！
　　对于夜月来说，虽然大多数时候她都希望自己的生活能够与众不同，能够和电视里一样充满了曲折离奇。不过，当她真正面临改变时，又会变成好龙的叶公，畏首不前。痛恨这样的自己，却又无力改变，或者是听之任之。而现在，正是这么一个时候——
　　班主任正在讲台上挺着如怀胎十月一样的啤酒肚，唾沫横飞地讲着七夕舞会上的注意事项。其中不乏一些奇怪而可笑的规定。
　　举例来说——“不允许女生穿拖地长裙”。据说是因为，以前的某位前辈穿拖地长裙跳舞，结果没有注意到舞伴的脚，一下子踩在上面，两个人都从十米高的台阶上滚了下来，最后造成了双方的高位脊椎瘫痪。
　　——“不允许男生穿增高鞋”。据说是因为有男生穿增高鞋和女朋友跳舞，结果不知怎地，那个鞋子是双劣质品，鞋跟在半路中脱节，让他摔倒在自己舞伴的身上，造成了对方假发脱落，甚至两人门牙相互碰撞继而同归于尽。最为可怕的是，后来才发现那个男生的牙齿全套都是假牙，而那个口口声声爱他永世的亲亲女朋友，当场就赏了他两耳光，要和他分手。哪里知道用力过大，结果将自己安装在胳膊上的义肢摔在了另一对跳舞的脸上。最后听说那场七夕舞会上的恶性事件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时候更有人传言，那次舞会是学校历史中死伤最为惨重的一次。
　　——“舞会之前，所有学生一定都要定下自己的舞伴”。这条规定一向是造成舞会前夕大骚乱的主要原因。上届的化妆舞会，就是因为这一条规定而差点无法举办。传说中有女生为了一个上届校草而大打出手，最后一干人等都因扰乱治安罪名而被逮捕到警察局了。想想看那年的七夕还真是够凄惨，全员都在警察局里面过的夜。
　　可是校长还是坚持这条规定的存在。因为，据那些毕业的师兄师姐说，以前没有这么一条规定时，不同之处只不过是大家争夺舞伴的时间都集中在舞会上而已。这样一来会造成校方财务上的大损失，所以这条规定才会坚守阵地。
　　“关于舞会，大家还有什么问题么？”班主任终于念完了超级啰嗦的规定，看着眼前这一批快要被他魔音穿脑的学生。
　　“老师——”终于有人从魔音的重伤中清醒过来，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要是事先找不到舞伴怎么办？”
　　听到这个问题，夜月的神经顿时紧绷，死死地盯着课桌的一角。心中默默道：没有舞伴的人可以不参加，没有舞伴的人可以不参加，没有舞伴的人可以不参加。
　　多么希望，那条所有学生都要参加舞会的规定能够就此打破。因为，因为即使她每天每天都在拼命地练着舞步，每天每天都在预习着舞曲的节拍，但是她仍旧不愿意面对那个该死的舞会。因为她知道，他的舞伴一定不会是她，如果是这样，那么又有什么必要去参加那个注定会让自己伤心的舞会呢。
　　如果没有那场舞会，那么对于她而言不过是减少了一次伤心，然后以后的日子都会在默默注视他的过程中度过。对，只要在背后默默注视着他就好，不主动去争取，就不会受到伤害，只要想以前的自己那样，什么都不改变，什么也不会改变，那样就好。
　　可惜，上帝今天好像翘班了，连夜月这么强烈的祷告都听不见。只有那个让她绝望的答案钻进耳朵——“没有舞伴的人，到时候舞会开始之后随便凑凑不就行了！真是的，你们这些学生就是麻烦！”班主任有些不耐烦地回答道，并不认为没有事先找好舞伴是件多么严重的问题。
　　回家的路上，夜月感觉脑袋晕晕沉沉的，不知道怎么的，脑袋里面舞会的事情一直挥之不去，没有被取消参加的资格，这对于自己是好事还是坏事呢。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朝家的方向走去。
　　“喂！”
　　突然感觉被谁猛烈地向后拽，刚刚抬头起来，发现一辆货车擦身而过。
　　“你想死啊！”货车的司机恼火地骂着粗口，疾速开走。
　　脑袋总算清楚了一点，愣愣地看着货车扬长而去，却仍是一点实感都没有。
　　“回答呢？”身后温润的声音传来。
　　下意识地回头，竟然看到圣在自己的身后。
　　“圣？！你怎么会在这里？”夜月略带惊奇地看着身后的圣。他不是应该一直待在家里的么？
　　“回答呢？！”圣的表情头一次变得如此严肃，如此心焦，完全不同于他平日在夜月心中的映像。
　　他大力地掰过夜月的肩膀，让自己能够正视对方的双眼。
　　“嘶，”肩膀上的痛楚让夜月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排掉了圣的手，“你干嘛这么用力？！很痛的诶！”
　　“万幸，你还知道痛，”圣似乎更加生气，却又有一丝无奈，“我问你，你的回答呢？!刚才那个司机不是那样骂你么，‘你想死啊？’。都已经快要成为天使的人了，难道过马路之前连红绿灯都不会看么。”
　　面对圣的质问，夜月一时竟然语塞，低垂着头，不知道怎么回答。明明知道眼前这个脾气好到有点怕她的男子，方才的生气完全是为了她的安危，却连一句“对不起”或者“谢谢”都说不出。
　　想着，想着，眼泪竟然不打招呼地流下来，怎么擦都擦不掉。拼命忍，拼命忍，想要将泪水逼回去，却是越流越多。
　　真是的，自己什么时候也变成那些白痴女主角了，要用眼泪来脱离困境。夜月这样无奈地嘲讽着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圣叹了口气，轻轻地用食指擦去夜月的眼泪。
　　“来”圣伸出右手。
　　“干，干嘛？”因为哭泣的原因，夜月连说话都有些不连贯。
　　“当然是回家，看你的样子，今天没人牵着你的话，十条命都不够你撞的。”圣轻轻地微笑着，牢牢地将夜月的手握住，然后，大步向回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这样单纯地，单纯地在夏日凉爽的夜风中，手牵着手，安静地向家的方向走着。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夜月声音闷闷地说道：“谢谢，谢谢你刚才向后拉我。”
　　觉得静默的气氛怪难受的夜月，开口问道：“这样子不做点伪装在街上乱晃没事么？”要知道，圣挑眼的一头紫发和明显脱离凡人范围的帅气，可不是一句“外国人”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良久，圣都没有回答她。可能是没听到吧，算了，夜月这样想着的时候，圣突然站住了。
　　昏黄的路灯灯光下，圣久久地看着夜月，然后开口道：“没事的，因为如果不是我愿意的话，别人是看不见我的。所以，只有夜月能够看见我，而知道我存在的人，也只有夜月。”
　　一霎间，夜月觉得圣或许是个孤独的人，因为，此刻他的身影如此的落寞无依。
　　“呐，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来当你的舞伴好了。”
　　“诶？！”夜月正感奇怪，怎么突然提起这个的时候。
　　圣松开一直握着的手，神色不明地接着说道：“我刚才不小心用了‘心语’。而且，那天是你服务天使训练的最后一天，我也有些事情，想要告诉你。”
　　“是么，”夜月感觉有些伤感地接口道，“没关系的••••反正，我舞跳的又烂••••.跟谁跳都没有差别。”
　　反正，在那个人的心中永远都不会有我的位置。就这样好了，没有努力，没有希望，就永远不会有失望。

作者有话说

　　觉得越来越纠结，写得越来越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