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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这是在拍武侠剧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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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楼暴走事件之后,莹莹一夜之间转了性,不仅把那把文玉亲笔签名的折扇收了起来,而且竟再也不为之神经质一般疯狂了。整日溺在四哥身边,两人手牵手看日出、赏明月,府里到处都能看到他俩的缠绵。只是被他俩这样一弄,大家都稍微有些尴尬。
我问莹莹这是怎么了,难道吃错了药?她也只是淡淡摇摇头,笑着说:“月月,我这是顿悟了。见了本人只觉得太虚无、太飘渺,就像那日的夕阳一样,感觉是那么得不真实。看到了他之后,我突然发觉还是塞克图好啊……”
我不屑,但也说不出什么来。就这样,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平静,只是从此四贝勒比以往来的也越发勤快,时常与我闲聊,我说我的小情小调,他聊他的烦恼琐事。这也有好处,最起码我和他上街时不再感到不自在了。
穆蕊家里一位老姑姑去世,恋恋不舍地与我们告别,我们也知道,她这多半是不舍三哥。两人这一段时间关系突飞猛进,姨娘有次当着他们的面也说要抓紧操办,弄得两人皆是大红脸。
好像老天爷生怕我们闲着,最近京城走红率颇高的已经不再是那神仙一般的文玉公子,而是一个仿佛遁地而生的采花贼。
此人稀奇的很,不仅给自己取名“梁上花”,而且专去名门望族或者有名淑媛家里去偷盗采花。从出道至现今,被他采过的居然只有两户——一户是京城首富的张仁庭掌柜家,一户是索绰罗氏家的独生女。前一户不说了,估计那梁上花不仅是冲张家那位娇小姐去的,因为第二天就从去过张家勘察的梁捕头那传出张家同时丢了一尊世代相传的流光白玉观世音;那第二户不得不说,因为那位索绰罗氏小姐长了一副沉鱼落雁之姿,去他家求亲的都能排到南城根。小姐高傲的很,好不容易挑了一户门当户对、且才貌双全的小将军。可没成想,被这梁上花一闹,小将军立马退了亲,派人颠颠儿抬了聘礼回去,那小姐受不了打击,竟用一条白练结束了卿卿性命。
京城有诗为证——
梁上生朵梁上花,
无端只挑富贵家,
难为芙蓉结高崖,
至今谁在泣空桠。
据说这诗也是文玉公子惊闻小姐离世,怅然所作。但也因为这首诗,让京城上下再次骚动了——大家竟都扭曲了,觉得只要是这采花大盗光顾过的地方必然是富贵或者容貌的象征,竟把这当成是一种炫耀。一时间,“梁上花今晚入了我家”的消息此起彼伏,大家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起来。
我是甚鄙视这些的。这日正和四哥、莹莹、瑾莲聊到了这位可恶至极的采花贼,说这世风日下,我和莹莹一起义愤填膺。四哥像是在看折子戏一般,听我们说完,“噗嗤”笑出声来:“月月,哥哥对你是一万个放心的,你大可不必害怕。”
我没反应过来,直到瑾莲喷了我一脸茶水,我才顿时醒转过来,气急了拉起他的手就咬了上去。四哥边抽手边呲牙咧嘴:“哎呦,小狗松口!哥哥这是在关心你!”
“去你的关心!”我擦擦嘴角的口水,瞪眼道:“塞克图,你不担心我就罢了,连莹莹你都要搭进去?”
四哥慢条斯理的把莹莹手一拉,深情款款道:“谁敢动她,我让他满地找牙!梁上花,哼哼,就等着变梁下鬼吧!”
我和瑾莲双手握拳,不是感动,是抓狂前的准备。
正说着,三哥撩袍子进来。“塞克图,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都要去集合吗?”
四哥这才一拍脑门,大叫一声“不好”,站起来就要走。我们不明所以,忙问要去干嘛,他转过头来阴森森地说:“去摧花,嘿嘿嘿嘿……”
晚上知府门口灯火通明,一把把火炬照亮了半边天,守城士兵和衙门大小捕头集聚在此。三哥一身戎装佩剑站在众人面前,十分威严地扫视了一下,朗声说道:“众位,今晚就在此一举,誓要将这大胆淫贼缉拿归案,保京城百姓平安!”
“好!”众将士高举火把,士气冲天。
三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塞克图,带领一部分人去北面!寮胜,你们分散开来去鼓楼!我带其余去南面!只要一遇到那梁上花,就发火箭明示,寮胜你们就马上靠拢,要让他无所遁形!”
“得令!”四哥与其他人一样,穿了戎装,帽子上的缨子一甩一甩的,帅气的很。
待他们领兵离开,三哥一扬手,剩下的兵丁朝着南面进发。他一跃上马,看看身边,一皱眉:“跟紧点儿,到时候躲远些。”
“啊?哦!”正把火炬递给一个小兵的我一听三哥在对我说话,赶忙点头。
这次三哥受知府李大人的再三请求,拨了一点骁骑营的兵丁和四哥一起对那梁上花进行抓捕。我自是不会错过这大好时机,可好说歹说两位哥哥都不同意我参与其中,但最后还是拗不过我,在我点头如捣蒜一般承诺不会乱跑、好好听话之后,三哥这才让我假扮起了他的随身小兵,实则是为了保护我安全。我骑着一匹小黑马跟在三哥身后,心里喜滋滋地想着要是瑾莲和莹莹发现我不在时的表情,暗自讪笑:“嘿嘿,等我给你们带回去最新鲜的报道吧!”
到了目的地,三哥吩咐大家隐蔽好,我蹲在三哥身边,发现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出任务的三哥。以前总是在别人口中听说我这三哥是多么的英勇,这次是真见识到了。感觉到我在看他,三哥皱着眉小声训斥:“提高警惕!哎,我真不该答应带你来!”我“嘿嘿”一笑,在他耳边甜腻的说了句“好三哥”,暗影中三哥不自在地哼了一声。
正等的无聊,忽听得一人轻呼“来了!”,我赶忙抬头去看。可不,房梁上正有一黑影窜动,速度之快,让我不由得惊呼:“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三哥赶快捂了我嘴,摆摆手,做了个“上”的手势,大家悄然猫着身子在夜色的掩映下跟了上去。
只见那黑影几转之后进了一个大宅子,三哥站在门口拿来长弓、火箭,往天上一射,瞬间,就像之前商量好的,鼓楼上、北面方向火光大起,三哥十分豪迈地一吼:“给我上!”我当即也热血沸腾,不是他拦着我,我会是第一个冲进去的人。
跟着大部队到了宅子里,显然这户人家刚从睡梦里惊醒,门子一脸惊恐地看着恍如天降地大队人马。这家人也不是吃素的,竟然也有家丁手里拿了棒子、扫帚之类的武器涌了出来,训练有素、时间拿捏得正好,竟然配合着我们将刚刚进的内堂的淫贼团团围住,灯火中,那梁上花想必没见过这种阵仗,吓呆了,抱着个刚到手的青花大瓷瓶慌里慌张看着把他按住的众人。
三哥从大家中间走出来,自己也不相信竟如此顺利,把那人脸上的黑布一扯,厉声问道:“你是何人?”
“梁、梁、梁上花。”当黑布一掉,在三哥身边的我了然。哦,难怪索绰罗小姐连命都不要了,还“花”呢!啧啧……
三哥继续道:“很好,你可让我们好等!来人,给我捆上!”一旁闪出两人,拿了绳子上前。
我正嗟叹着想象中该有的激烈打斗、刀光剑影怎么就没有出现,狠狠瞪了那小贼一眼——叫你这么不长进!正想着,耳边响起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穆尔泰,你这是?”
四贝勒着一身白衣,手里执了一柄宝剑站在廊上,正不解,看到中间正在被五花大绑的人,明白了一些。
我又被他极其不同寻常的出场方式惊到了,这……北京城也太小了吧!索性我正扮小兵,带了红缨帽,他没认出来。
三哥也一愣,但马上上前拱手道:“原来是四贝勒府邸,末将冒犯了!此乃近日为祸一方的梁上花,末将看这小贼进了府,就冲了进来,还请见谅!”
四贝勒看看梁上花身旁摆着的那尊瓷瓶,明白过来,说了句“劳烦了”,便使了个眼色,身旁一家丁上前去。
就在家丁走到梁上花身旁正欲去拿瓷瓶时,没想到那小贼竟趁人影恍惚间一甩身子,煞那间我只觉他手上一亮,一个激灵,大叫一声:“不好!”竟从三哥身后冲出来,想都没想就在梁上花与四贝勒之间斜着身子双臂一伸,就是一瞬间的事,就觉肩头一凉,接着嗓子一甜,歪了下去。
“月月!”三哥大叫,一把捞住了我,单腿跪地,吼着我的名字。
我低眼一看左肩处正往外汩汩冒着鲜红的液体,血气上涌,咳了一口血出来。
“月月!”三哥一抖,双手更加用劲地抓着我,言语里带着凄厉。
“月月?”远处的四贝勒也是一惊,扔了剑快步上前,待他也似三哥单腿跪地,一瞧怀中已经疼得直皱眉头的我时,先是茫然,再是满眼的惊恐与慌张:“你……月月!”
我疼得厉害,那梁上花的暗器好像射中我的肩骨了,头不能动,见他眼神里的恐慌,我心头一暖,竟无力地弯了弯嘴角。
这时梁上花又被重重按住了,又像不知被谁踹了一脚,闷哼一声。三哥慌神了,盯着我衣服上那朵正在绽开的血花竟不知所措。四贝勒双手一揽,把我带到了他怀里。我身子一轻,就被他迅速抱了起来。牵动了伤口,我轻哼,他马上低头急急说道:“月月,坚持住!”说完踏上了走廊,风一般抱着我朝房间走去。
“四贝勒……”我在他怀里轻轻叫他,揪了他的前襟。
“我在,不怕!”他又紧了紧抱着我的双臂。像是终于找到了一棵救命稻草一般,听了他这句似曾相识的言语,我竟安了心,扒着他他温热的胸膛静静闭了眼。昏睡前最后一个念想——梁上花,我果然没低看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