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教授今天弯了吗》杨尘微

6、原来

　　陈念恩睡过了头。

　　她是今天八点半要去个讲座，一觉醒过来将近八点二十。

　　陈念恩不久就毕业了，学分早就修满了。如果没记错，下边是节公开课，来讲课的好像还是个不知道哪来的青年学者，挂了个客座教授的名号。

　　陈念恩翻了个身，干脆翘课了，一觉睡到下课。

　　听完讲座回来的几个人一直在讨论这位讲师，说得对方跟个天仙似的。

　　刚起床的陈念恩不感兴趣，抽出餐巾纸擦擦嘴角的面包屑，借来王伊的笔记本本子誊了个日期，开始抄上次翘课落下的笔记。

　　王伊说起这位青年学者时，两眼都是放光的。

　　“我当时没抬头，那抹倩影就这么从眼前掠过了。”

　　“后来，礼堂里鸦雀无声，过了会大家又开始窃窃私语了。”

　　陈念恩边刷朋友圈边听她们聊天，后来眼睛累了，
　　刚关微信，沈长青电话就来了。

　　“陈念恩！我这会在健身房看见个大美女！”沈长青那边嘈杂，陈念恩很难努力地听着她讲话。

　　沈长青是历史师范系的，因为落单，调到了杨筝她们的寝室。后来聊天发现两人性向一样，更亲近了。

　　陈念恩从被子上爬起来，看了眼时间——十一点零五。

　　她抱着枕头往床头靠了靠，懒洋洋地问:“有照片吗？”

　　“当然拍了，可好看了!主要是那个气质啊，太拿人了!冰冷禁欲系美人，你的最爱啊!”

　　“我偷拍了好几张，让我选一下。”

　　不知怎的，陈念恩脑海里闪出了杨筝的声音。心底有个声音疯狂暗示她，沈长青发来的一定会是杨筝的照片。

　　陈念恩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微信提醒框跳了出来。

　　果然是杨筝。

　　照片上的女人一身灰色的运动服，拉链拉到领口，白色的鸭舌帽的帽檐遮住了她的眼睛，只露出半张侧脸。薄唇，高鼻梁，面部线条流畅。

　　陈念恩的羽睫颤了颤，她觉得此刻自己的心脏正在鲜活地跳动。她下意识将图片保存下来。

　　沈长青见她久久不回消息，不由得发了个问号。

　　“你认识？”

　　“我还真认识。不过不算很熟。”

　　“厉害啊，快介绍认识认识!”

　　……

　　陈念恩当然不可能说明她和杨筝认识的真实过程。她胡乱编了几句，把沈长青搪塞过去了。

　　沈长青还想约她去健身房蹲点，陈念恩一口回绝。她觉得那样做活像个变态。

　　更何况，她也没那个时间。

　　陈念恩这几天一直忙着改论文，准备毕业答辩，一有空就往图书馆跑，日子过得比高三还要辛苦。

　　沈长青走的定向教师培养，毕业后直接有编制，什么都不用愁，过得比谁都惬意。

　　寝室里其他几个人，除了改论文，还要忙着找工作和实习，一个赛一个秃。

　　陈念恩知网翻累了，想到学校贴吧发个帖吐槽。翻着翻着就翻到了今天的青年学者讲座视屏。

　　视频封面上的人气质出挑，一颦一笑颇有些古典美之姿。

　　陈念恩戳进去时，这条视频播放量已经破千了。好几个男同学在评论区嚎得没节操碎了一地。

　　看了视频的人，有的在后悔自己因为赖床错失看美女的良机，有的在惊叹这位青年学者知识的广博，还有的在慨叹上帝造人时的不公……

　　陈念恩凝视着屏幕上的杨筝，捏着眉心，陷入沉思。她把笔记本夹好，起身回了寝室。

　　寝室里只剩王伊一个人了。

　　彼时王伊正盘着头发，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坐在椅子上，盯着电脑屏幕，眼睛都不带眨。

　　陈念恩的开门声下了她一跳。

　　王伊在陈念恩路过时给了她一拳，打得陈念恩龇牙咧嘴。

　　“下次进门请温柔点。”王伊义正言辞道，“你使我受到了惊吓，并且打断了我的思路。”

　　“明明是你呆卖得太认真，我走到门口听不见一点声音，还以为寝室里没人。”

　　“唉呀，这个重复率，我改了几遍了，还是没下去。”王伊觉得自己快崩溃了，“专业术语还有文物名称怎么可能不重复？这个要求在逗我吧？”

　　陈念恩从自己的柜子里拿了两瓶气泡水，丢给了王伊一瓶。

　　“知足吧。我们才本科，熬过了就好了，老师也不会针对你什么。你想想那些考研的，那得多惨啊。”陈念恩拧下瓶盖，抿了一小口气泡水。

　　“你今天没去听讲座。你知道来的那个学者才多大吗？”王伊故作玄虚。

　　“二十八。”陈念恩淡淡道。

　　“你怎么知道的？”王伊好奇道。

　　“空间和贴吧都刷疯了，我不想知道也知道了。”

　　王伊把T恤蒙在瓶盖上，用力拧了好几下，“听说章院长有引进她的意思啊？”

　　“真的太可惜了，人家还半只脚还没进临大，我们就要毕业了。”王伊叹了口气，“真的太可惜了。我早就看腻了周教授了……”

　　“是有点可惜啊。”陈念恩说，“她还会来讲座吗？”

　　“明天是最后一场了？你去吗？”王伊用征求的眼神看着陈念恩。

　　“去，当然去。”

　　……

　　陈念恩论文改到了凌晨三四点，定了七八个闹铃敦促自己早起赶杨筝的讲座。

　　这么一搞，陈念恩和王伊果然成了最早进场的那批，如愿以偿地抢到了前排。

　　来时，杨筝正在调试PPT。她后退几步，略微仰首，试用遥控笔。

　　早晨的阳光勾勒出她好看的眉眼，映出的侧颜带着绒绒的质感。

　　今天的杨筝跟陈念恩初见她那次有些不一样。

　　她那天没有戴眼镜，漂亮的眼睛几次让陈念恩心颤。这次，她的眼眸被镜片挡住，藏起了那份含情份动人。那冷淡禁欲系的气质更加突出了，斯文气也更浓重了。

　　她穿的比那天见面还要正式。整个人还透着干练的气质。

　　杨筝调试完ppt，整理讲义时忽然注意到了台下的视线。

　　杨筝抬眸对上课陈念恩的眼睛。陈念恩却不敢跟她对视，迅速低头，开始扣手指。

　　杨筝的情绪藏地很好，从表面是看不出她表情的变化的。

　　前几次见面，杨筝把陈念恩大概归类到了艺术生，认为她应该在读临安音乐学院这种学校。没想到她们会在临大再次碰到。

　　她为自己随便界定人而感到自责懊悔，同时也对陈念恩刮目相看。

　　……

　　陈念恩忍不住，又抬头看杨筝。

　　杨筝今天这身实在是太戳她了。又御又飒。

　　杨筝再抬首，她又迅速地下头。弄得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学生。

　　酷盖今天时间太赶，没注意到自己头发没疏好，显得有点蓬松。妆也没化，素着张脸就来了，多出了平日里没有的清纯。

　　杨筝忽然觉得她有些可爱。

　　陈念恩再抬首，又对上了杨筝的视线。杨筝朝她略微勾了勾唇。

　　陈念恩被她的美颜暴击打击阵亡了，已经碎成渣渣了，风一吹就能散的那种。

　　杨筝讲话时很少会关注台下的状况。

　　但是今天是个例外——杨筝瞧见了疯狂瞌睡的陈念恩。

　　前半场她调动全身意志力死撑着不合眼。后半节课在疯狂眨眼，偶尔一脸迷茫的拍脸蛋，甩脑袋。

　　让听众思考问题时，杨筝表面在看讲义，实际在看陈念恩打瞌睡。

　　杨筝记起高三时的地理课，一位同学打瞌睡被老师点名。这位同学完全凭眉毛吊着眼皮，坐得毕恭毕敬，表情十分滑稽。老师笑了，同学们也笑了。

　　陈念恩晃动了几下脑袋，直到磕到桌檐才被吓醒。

　　杨筝努力压着嘴角，表情略有崩盘。幸好临大的同学们注意力都在问题上，应该没有人注意到她。

　　陈念恩吓醒后没多久，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打瞌睡。距离结束还有十四分钟时，彻底趴了下来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