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教授今天弯了吗》杨尘微

22、认可

　　今年气候不太对。

　　天气预报年初说今年冬天会是60年一遇的寒冬。前些天东部沿海好几个地方下起了冰雹。今天临安刮起了大风。

　　杨筝看着地上的灰尘被卷起来旋来，风沙迷乱。

　　“是不是局地龙卷风？”陈念恩说。

　　杨筝来不及回答，从二楼跑到了一楼。

　　满天烟尘中她看见了远处的一株桂花树被刮倒砸在了某辆车的车顶上。

　　元宜老太和沈自山都被王姨推进了屋。王姨又跑过去给杨筝推开了大门。

　　车辆成功倒进了院子里，有惊无险。

　　杨筝一头秀发被吹得凌乱，陈念恩站在屋檐下等着她。

　　陈念恩帮她把鬓角的头发理好，动作流畅自然。

　　杨筝懵了。

　　陈念恩完全是下意识做出的动作，帮杨筝别完头发后，她也懵了。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心跳加速。

　　事态的发展超出了杨筝的掌控，她原本想和陈念恩保持良好的友谊关系，没想到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她今天做了很多出格的事情——因为陈念恩一句话就跑来兴平看电影，电影没看成又把她带到了沈先生家。

　　她们今天拥抱过，嬉笑过。现在陈念恩又特别温柔地别过她鬓角的碎发。

　　陈念恩看着杨筝的眼睛有多深情，杨筝是知道的。

　　喜欢一个人，根本藏不住。

　　杨筝欣赏陈念恩的唱作才华，欣赏她姣好的容颜。

　　陈念恩待她很好，杨筝她不是块榆木疙瘩，她也会感动。

　　杨筝承认，她有那么片刻的心动。

　　陈念恩不傻。

　　她知道杨筝的顾忌，也知道杨筝的推拒，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欢。

　　杨筝的每次温柔对她而言都是甜蜜的引诱，她可以为了杨筝卑微到尘埃里，她也可以为了杨筝所向披靡。

　　她有种直觉，她觉得杨筝对她也是有好感的。

　　杨筝关心她的排行榜，杨筝不抗拒她的拥抱，杨筝带她认识了自己的亲人。

　　杨筝可能也喜欢她。

　　只要有一线希望陈念恩都想抓住。

　　杨筝擦着陈念恩的肩走进了屋子。

　　杨筝和陈念恩留在了沈自山家吃晚饭。

　　席上比中午要安静。

　　沈自山和元宜老太都觉察到不对劲，又不知道这两个孩子之间发生了什么。

　　外边的风已经没有下午那么恐怖了。

　　杨筝朝陈念恩说:“过会我送你回去吧。你是回临大还是回家？”

　　陈念恩闷声说:“回临大吧。回家我爸要打断我的腿。”

　　“好好的，你爸为什么要打断你的腿？”沈自山很好奇。

　　“我背着他的意思参加了选秀节目？”陈念恩说。

　　一直默默吃饭的王姨终于讲话了。

　　“这姑娘现在可火了，好多小年轻喜欢。”王姨说:“她今天一来我就认出来了!”

　　王姨前些天也在看《出道吧，少女!》，不过她比较喜欢宋情，觉得那姑娘嘴甜点儿。

　　“这不就行了。”沈自山一拍大腿:“只要你能做出一番成绩，父母最后都会支持你的。”

　　陈念恩点头。

　　杨筝说:“回家吧？”

　　陈念恩又点头。

　　元宜老太插嘴道:“买点什么带回去吧，伸手不打笑脸人。”

　　“小筝啊，我和你奶奶的牙刷什么的都要换了，你们出去顺道给我们买了吧。”沈自山开玩笑道:“要不要爷爷给你报销？”

　　杨筝直接应了。

　　“好啊!”

　　沈自山撇撇嘴:“堂堂一个大学教授，还缺这点钱不成？”

　　众人大笑。

　　因为下午的风，晚上凉爽了很多。天边浮现一片冷蓝色光亮，看起来很美。

　　超市不远开车反而累赘，王姨把小电驴借给了她们。

　　小电驴是陈念恩骑的。杨筝抓着后座，跟陈念恩保持一定距离。

　　陈念恩叹了口气:“杨教授，别躲我行吗。”

　　杨筝没说话。

　　“我这人有点自恋，我觉得你对我是有好感的。”陈念恩说:“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推拒我。”

　　陈念恩嗓音很低:“今天上午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下午就那样了呢。”

　　杨筝感受着习习的凉风，不知道怎么回答陈念恩的问题。

　　“我怕我对不起你的喜欢。”

　　“为什么？”

　　“说出来有点雷人。”杨筝也叹气:“你长得很像我高中时代的暗恋对象。”

　　陈念恩静静听着。

　　“她跟你的名字也只差了一个字。”

　　“我怕我对你的感情，实际源于她。”杨筝说:“你那么优秀，我不想让你成为替代品。”

　　陈念恩莞尔:“我跟她性格像吗？”

　　杨筝陷入了回忆。

　　陈念没有陈念恩这么专情，但从友谊的角度，陈念更像个雨露均沾的皇帝。

　　她人缘好，从不缺朋友。

　　杨筝从喜欢上她的第一天开始就充满了危机感。

　　杨筝说:“她不像你。”

　　陈念恩说:“杨筝，放下心理负担吧。陈念恩就是陈念恩，从不是谁的替代品。”

　　没有繁华与喧嚣的城郊很容易令人松弛，晚风拂起她们的长发。

　　杨筝仰头，望向天空。

　　今夜的星空是那么的美。

　　小电驴停在在超市门前，陈念恩跟在杨筝后边。

　　杨筝给沈先生和元宜老太挑好牙刷，又帮着陈念恩挑礼品。

　　陈念恩左看看右看看，一件没瞧上。

　　杨筝提议到沈自山常光顾的茶叶店买些明前龙井给陈钟迟送去。

　　陈念恩欣然同意。

　　沈自山很懂茶，杨筝耳濡目染，自然也懂得一些门道。

　　市面上打着明前龙江旗号的茶叶，从几百元到几万元不等。

　　沈自山喝的就是最上等的几万元一斤的。

　　这家店的老板跟沈自山是老相识。杨筝表明身份后他也不打虚晃子，从内间的冰柜里拿出了宝贝茶叶。

　　杨筝看了看成色，嗅了嗅气味，最终敲定这个。陈念恩也不还价，干脆利落地把钱付了。

　　将近十点时陈念恩到了家。

　　陈钟迟就坐在沙发上等她，面色不善。

　　陈钟意早就从组合经纪人哪里悉知陈念恩的动态。

　　正真被蒙在鼓里的的就陈念恩一人而已。

　　“我以为你今天不准备回家了。”陈钟迟冷冷道。

　　陈念恩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走到了陈钟迟跟前。

　　她把手上的茶叶礼盒递了过去，没敢接话。

　　陈母裹着睡袍从楼上急匆匆地下来，生怕父女两个今天大吵一架。

　　“爸，我们谈谈吧。”陈念恩说。

　　“先解释一下，你今天六点多到临安的飞机，晚上十点才回家的理由。”

　　“跟一个朋友聚了下。”

　　“你有一点公众人物的意识吗？”

　　“我没去人流量大的地方。再说了，我也没火到那个地步。”

　　陈钟迟拍了下茶几:“你还知道你没火到那个地步!”

　　“跟你爸对着干能给你带来快感吗？”

　　陈念恩深呼吸，压下自己的情绪。

　　“我早就成年了，没必要事事顺着你吧？”

　　“我凭实力走到出道位，凭实力站在镁光灯下，凭实力去追逐梦想，难道是件错误的事情吗？”

　　陈钟迟冷笑:“你凭实力？你知道我和你叔叔在背后打了多少招呼？”

　　陈念恩语塞了。

　　陈母打断了他们。

　　“好了，好了。”陈母说:“你从小没受过什么大波折，没见识过社会的黑暗。爸爸怕你不适应，会对自己的理想失望。”

　　“他连追梦的机会都不给我，我怎么会失望？”陈念恩反问。

　　她站在父母对面，像是站在了整个世界的对面。

　　“念恩”陈母深深地望着她:“既然走了这条路，你就要做好被谩骂被鄙夷的准备。这个圈子不干净，梦想也会被沾上不干净的色彩。”

　　“我们现在只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不要沉浸在纸迷金醉里，忘记最初的理想。”

　　陈念恩的目光有所动容，她垂下脑袋低低地应了声。

　　一个人无论走了多远，取了得了多大的成就，最想得到的还是家人的肯定。

　　“爸爸虽然态度强硬，但他永远是爱你的。”陈母起身牵住陈念恩的手，把她拉到了身边。

　　“妈妈支持你，爸爸不支持你。但我们永远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陈母看着倔强的女儿，感慨万千。

　　陈念恩坐下，紧紧环住了妈妈。

　　陈母拍了拍她的背。

　　这件事就这么揭过了。

　　陈念恩洗漱完路过父母房间时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他们没关门，陈母正坐在梳妆台前模护肤品，陈父在看剧本。

　　“孩子怎么这么像你呢，脾气这么倔。”

　　“我生的当然像我。”

　　“念恩走到这步，我不知道该喜该忧。你和钟意可要多注意一点，别让她被人欺了。”

　　“那是自然。我们在谁敢动她。”

　　……

　　陈念恩揉着眼眶回了房间。

　　她给杨筝发微信。

　　“我爸妈让我很感动。”

　　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陈念恩没指望杨筝回复。

　　她盯着聊天界面看了一会，准备收起手机。

　　状态栏突然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父母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子女，你能体会他们的苦心就很好了。”

　　陈念恩回:“我知道了。”

　　末了又添了句“晚安。”

　　杨筝也发了晚安。

　　陈念恩盯着那两个字，耳畔仿佛真的有杨筝的声音。

　　她伏在她的耳畔，轻声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