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缺失的碎片》汪仔小馒头

4、寻找拼图的第三天

　　太宰治在准备什么我不知道，就像我看不透这个人。
　　随着时间的一天天推动，那个男人似乎变得不再那么平静，他更加不分昼夜的工作，一日三餐都不怎么见到他吃。
　　“你这样会死的。”我看着他眼底的乌青如此说到。
　　他没有回答我，连往日虚假的微笑也疲于表露，只是埋头继续工作。
　　不知怎的，我的内心也开始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似乎会发生什么。
　　而这种感觉在那天我见到了那个名叫中岛敦的少年时到达了顶点。
　　我觉得，我一直以来想要找到的东西即将找到。
　　那天夜里，我本在熟睡，却在迷迷糊糊中仿佛受到什么的指引，缓缓爬了起来。
　　在我打开房门的那一刻突然清醒。
　　但我并没有回去，而是顺从内心的指引来到了一个房间。
　　我知道我现在定是正被人监控着，但并未被阻止，也就表明那个男人默许了我的走动。
　　或许他想看我究竟想做什么。
　　这是一个漆黑狭小的房间，房间内空空的，因此在房间正中间的那本书显得格外显眼。
　　我缓缓走路过去，书仿佛有生命，在我靠近的那一瞬间自动翻开。
　　我看清了，书上一个字有没有。
　　而书翻到的那一面恰好缺了一页。
　　身后被我关上不久的门再次被打开，那个男人如我所料的出现了。
　　对于我会出现在这里他似乎也早有预料。
　　“果然，魔人的目的是书呢。”
　　他缓缓走近，我对于他说的话不置可否。
　　如果这就是一直以来我要找到的，那么费奥多尔当初的暗示也就解释得通了。
　　如果费奥多尔的目标是面前这本书的话，那我就必须带走它了。
　　太宰不再像往日那般装作一副温和的样子了，此刻的他面容上只有毫无感情的冰冷，鸢色的眸子中不带一丝温情。
　　其实对于现在这种局面我还是挺遗憾的，毕竟除了费奥多尔，和我接触最多的就是他了。
　　但除了费奥多尔，我不可能再忠诚于任何人。
　　费奥多尔是我的世界。
　　太宰一步步朝我靠近，我感受到自己全身紧绷起来，随时准备应付可能会出现的攻击。
　　他在即将要打破我的安全距离时停下了，脸上的冰冷突然消散，又恢复了往日那副对什么事情都毫不在意的模样。
　　“别那么紧张，至少目前为止我还并不打算对你做什么。”
　　他用着轻松的语气说着不带任何情义的话。
　　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书上。
　　“知道吗？你手中的那本书决定着这个世界的命运。它可不是普通的书，而是世界独一无二的‘书’。能将写在上面的内容变为现实的，全是白纸的文学书。”
　　我楞在了原地，即被这本书的重要性所吓到，又惊讶于太宰会将这些告诉我。
　　“啊啊。不过，虽说是能将写在上面的东西都变为现实，意思也不够严密。‘书’是接近于这个世界根源的存在。在那之中，有着无数的可能性世界，会根据一切选择与条件变化而出现无限分歧的世界的全部可能性，都折叠包含在里面。以及在将什么写在‘书’的内页里的一瞬，内容所对应的世界就会被‘召唤出来’。书里的可能世界会替代现实世界。”
　　我听着太宰说着一些我一下子完全无法接受的话语，完全呆在了原地。
　　“就是说‘世界’是存在于书以外的仅此唯一的物理现象——‘书以外的世界’，和折叠在书中的无数可能世界，即‘书中的世界’。是指无限个和一个。而后，这个世界是可能世界。也就是‘书’中存在的无限个世界中的一个而已。因为我是异能无效化的异能者。而我利用了这个特性，强制将世界的分断连接起来，从‘书’外面的自己……也就是本来的自己那里，成功地继承了记忆。只是……”
　　太宰突然顿住，缓缓看向我。
　　“在我得到‘书’时，它上面少了一页，而我在‘书’上并没有看到你的存在。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你是由‘书’所创造的，要么，你的存在记录与缺失的那一页上。”
　　那两种可能，在我看来第二种可以直接舍弃，我不存在过去，自然也不会拥有平行世界的我存在。
　　只是我不由得想起了费奥多尔看向我时的眼神。
　　他在看着我，却又看的不是我。
　　他在看谁？
　　这种感觉，就像是太宰治看向周围人时的眼神，看着周围，看到的却又不是周围，只是通过周围和平行世界的人与物在对比。
　　这样的他并不能拥有自己的世界。
　　“知道吗，这件事若是三人以上同时知道了，世界就会变得不安定，在‘书’被使用之前世界就会被毁灭的可能性就会提高。”
　　他对着我轻轻笑了一下。
　　“所以你会和我一起死去哦。”
　　死去……
　　“我会死去吗？”
　　这个问题出口的那一瞬间，我们两人同时愣住。
　　我会死去吗？
　　我一直在强调着自己是人类，但我真的是人类吗？我真的会死去吗？
　　太宰治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刑讯时我可以不吃东西也不会觉得饥饿，受尽折磨也不会感到疼痛，这样的我，真的会死吗？
　　太宰治似乎也没法确定，我看到黑漆漆的枪口指向了我。
　　“会不会死掉，果然还是要试一试才知道啊。抱歉了樱桃，我不能冒那个险，这个世界对我很重要。这里是唯一一个他生存着，写着小说的世界啊。”
　　我看着正对准我额头的枪口，竟第一次拥有了恐惧的情感。
　　一段记忆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似乎曾经我也被这样指着过，曾经，有一颗子弹贯穿了我的头颅。
　　可是，我真的拥有曾经吗？
　　那段记忆究竟是我的，还是谁的？
　　我究竟是人类吗？
　　如果有人怀疑我人类的身份，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再次强调我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可是我真的是人吗？
　　人类的情感，记忆，触觉我都不曾拥有。
　　我会死吗？
　　我是第一次的真切感受到，我离死亡是如此的近。
　　伴随着扣动扳机的声音，我感受到有东西射穿了我额头上的绷带，穿过了我的头颅。
　　有温热的液体从我头上缓缓流下。
　　原来我也是会流血的吗？我的血也是热的吗？
　　原来我是人啊。
　　我觉得，在这一刻，我有种解脱的感觉。
　　我感觉自己的意识从身体中分离出来了，我正在一旁看着自己的身体倒下，我看见自己的血溅在了空白的书页上，只是被染红的书页很快又回归了雪白。
　　我走过去，想触碰自己的额头，却不小心碰到了那本书。
　　强劲的吸力将我朝着一个方向拖去，我不知道我会被拖到哪里去。
　　算了，不重要了。
　　我放弃最后一丝抵抗，任凭意识再次陷入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