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时》声禾

1、前言。

　　我不懂，很多事我都不懂，不懂为什么爸爸和妈妈会分开，不懂为什么妈妈不怪爸爸，不懂为什么爸爸走的那天跪着跟妈妈道歉，不懂爸爸身后为什么站着秦叔叔，不懂为什么林晨暮会喜欢我。
　　我问过。
　　“爸爸，你不喜欢妈妈吗？”我坐在公园长了青苔的台阶上，问偷偷来看我的爸爸。
　　“……，她喜欢我，但，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喜欢任何人，或许我喜欢她，但我不爱她。而且喜欢分很多种，你喜欢小狗，喜欢爸爸妈妈，喜欢你的好朋友，未来还可能会喜欢你的老婆，这些喜欢都是不一样的。”爸爸摸着我的头告诉我。
　　喜欢，不是喜欢吗？
　　那段时间，琢磨过，什么是喜欢。
　　我问过。
　　“林晨暮，你喜欢我吗？”
　　林晨暮冲我一愣，托着我的脸，很认真的告诉我：“我不是喜欢你，我爱你张之书，我爱你，很爱很爱很爱很爱。你多冲我笑笑，多问问我爱不爱你，多抱抱我，我会很爱很爱，很喜欢很喜欢你，但你就是不这么做，我林晨暮，也很爱很爱你！”说完他很用力的亲了我。他好像真的很喜欢我。
　　“那，你害怕吗……”
　　“怕什么？”
　　“怕别人看咱们，怕我妈不同意，怕别人说，好恶心好恶心。”
　　他摇摇头，抱住我：“我不怕，不怕别人怎么说，只要你愿意，我不怕，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这么没安全感？”在我头上蹭了蹭。
　　我抱住他，就能闻到一种很安全的味道，那是只有林晨暮身上才会有的味道。那种味道暖暖的，香香的。我怎么能说没安全感呢？倒不如说太安全让我觉得不真实了。
　　我问过。
　　“王苒苒，你觉得我和林晨暮……”
　　王苒苒手心朝我推：“打住，你俩的事，我觉得你俩怎么样是你俩的事，好兄弟永相随，你俩勇敢飞。你俩太牛了。这事要是我我肯定都不敢让任何人知道。不过谢谢你告诉我。你俩要好好的。”接着她就又拿起冰糖雪梨在篮球场的台阶上坐着喝了起来。那时候我觉得，有她这个朋友挺好。
　　“虽然我是个没谈过恋爱的糙大汉，但是我觉得吧，你对人林晨暮也太冷漠了，都没见你对人家多笑笑，跟个石头板一样你。”王苒苒跟我提建议。我没觉得自己多冷漠啊。
　　“没有。对了，我就告诉了你，郑玲。所以，请保密，那件事。”我反驳。
　　王苒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在想什么呢？
　　“害，早知道那天就不该去小巷子里，现在又要管住嘴喽～”她表情逐渐猥琐，转过头阴阳怪气的小声说：“谁知道某些人哦，啧啧啧，在小巷子里做些……哎呀呀呀！真不好意思说呢！”说着她就手捂住脸整个缩成一团，好像有什么病一样。
　　“王苒苒……”害，服了她了。
　　我问过。
　　“妈，我能不结婚吗？”
　　妈妈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听见我问把目光看向我，问我：“为什么？不想结婚？你是不想谈对象还是怎么了？你身体各功能应该没问题吧。”
　　我珉下了嘴，心一横：“不是不想结婚，是，不能。”那一刻我好害怕，害怕她察觉到，害怕她追问，害怕她甩门消失。但是，她这次只是愣在那里，又把电视关了，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是我想的那样吗，像你爸爸。”她看着我，我看着她，我不想骗她，但我害怕她再次情绪崩溃，但，这是她迟早要接受的。我点点头，像个孩子一样，往她怀里蹭，把她抱住，这时我才发现，她变得好小。我能感到她的心跳，我能感到她的体温，我能闻到她的味道，但我没敢去猜她的内心。
　　她拍拍我的头，语重心长地跟我说：“没事的，可以，别给自己太多压力就行。”晚秋的落叶似乎带着我的心一起安静，那一刻我感到了她的爱。我不敢相信，我开始质问：“可是，妈，你不会恶心吗，我是个，和爸爸一样的人，和他一样。我对不起你。”
　　我好心疼我眼前这个女人，她承受了太多。受了好多好多委屈。
　　她只是淡淡的说：“不，你和他不一样，你们中间没牵扯另一个人。如果我现在强制要求你们分开，去找一个女孩结婚，那么那个女孩，或许就是下一个我，不是吗。妈这辈子，爱错了人，所以我不强求你，只要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强。”
　　她是我的避风港，我的依靠，我要倒下时的那根稻草。
　　张之书他好像什么都不懂，又好像什么都懂。他不懂爸爸为什么不喜欢妈妈还和她在一起。他不懂为什么林晨暮喜欢他。不懂为什么王苒苒和郑玲会全力支持他。更不懂为什么妈妈会那么坦荡的回应他。

　　我的爱也许是一种负担吧，或许我就不该萌生出这种想法，我的爱或许就该偷偷的隐瞒。是我太幸福了，无法与你感同身受，但我一定是爱你的张之书，拜托，把你的事告诉我，让我再多了解一些，让我懂一些。谢谢你，最后能回头，看看我，拉住我。
　　谁都不知道那个夏天对我的影响多么深刻，我不信什么一见钟情，我觉得那无非就是见色起意，贪图皮囊。我所谓的日久生情，是一年，两年甚至更久，但不可思议，你花半年不到的时间，就让我一次次崩溃，重新认知自己，之后想把自己融进你身体的爱上你。但我知道，这很可怕，这是种，很可怕的想法。从对你产生不是友情的喜欢开始，它就变得不再“正常”。我一次次的试探你是否对我也有那种感情，但是，张之书啊，你这人怎么那么爱撒谎啊。
　　你说，你不喜欢吃甜食，但却总是喜欢叼着根棒棒糖。
　　你说，你不怕黑，却总是随身带着个小手灯。
　　你说，你不喜欢我，可是却又在我们本该最后一次见面时抓住了我。
　　谁都不知道，你多爱撒谎，但我知道，你那是在逃避我的爱。或许也是在逃避自己对我的爱。
　　我问过张臣：“张臣，你都怎么确定人小女孩喜欢你的啊。”
　　张臣说：“你说哪一种，学生妹还是酒场女？”
　　我说：“算是，学生，妹吧。”
　　张臣把烟头扔地上，用脚碾了几下：“那种啊，我追她们一个个还害羞，觉着我是个坏人，不是逃就是跑，总之就是拒绝我。但其实啊，那种最容易动心呢，自己个不愿承认。”
　　我点点头：“哦——”
　　张臣把头凑过来，一张嘴，一股烟味：“怎么，你看上哪个姑娘了？”
　　我把他头推一边，十分嫌弃：“没有，就问问而已。死渣男。”
　　“嘿，怎么说我呢？我那叫雨露均沾！”

　　张之书，你就是胆小，怂货，我林晨暮把心窝子掏出来放你面前你都不敢碰。你就非要等到它快放凉了，再去把它捂热。不过你很幸运，因为我的心一直是热的。

　　“张之书你知道吗，其实，其实你是我初恋。”林晨暮抓着张之书的手，激动的说。
　　张之书一愣，脸整个红了起来，他使劲把手抽出来，甩了两下：“肉麻，也不嫌恶心人。”这话虽是嫌弃，但并非完全嫌弃。
　　林晨暮一笑，眼睛眯起来，露着那几颗牙：“嘿嘿，哪有，你说你没我不行的时候可没这样。”
　　张之书一手捂脸一手给林晨暮了个中指。

　　他们的故事，有些长……

　　你说，少年的恋爱，是热烈的玫瑰，还是路边的雏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