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6.3·送仙典仪之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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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静谧的雅间走出，走向屋外笼罩的烈日。
即使是拉拢，「公子」的话中仍有隐瞒，终看得出他心怀轨意。来自至冬的武人既不像阴谋家那般凶险，也不似莽夫那样鲁钝。这让终心里很不痛快。
不合规矩的手段不必再提。哄骗的手段在他身上用得起来吗？恐怕未必，这也使得原本近在咫尺的线索倏然远去了。这段同行之路上正式寻得记忆的第一个机会，就此因为他的准备不周与他擦肩而过。
不该如此。
烦躁油然而生。
按住额头，沉吟半晌。终抬腿走向琉璃亭外等候的二人。
“我回来了。抱歉，让你们久等。”
他的话声沉着而又淡定。走到少年身侧时，终收获了少年带着担忧的眼神和询问。
“还好吗？你们聊了什么？”
沉默刹那，终抱起手臂，他还没做好回答的准备。等到少年的担忧几乎要化作实质，他终于用力皱了皱眉，回答：
“只是聊了聊至冬和璃月的天气。”
闻言，金发的旅行者少年露出怀着淡淡疑惑的神情。
“咦？终难道和「公子」见过吗？”派蒙问出了空想问的问题。
“为什么这么讲？”终没有正面回答。
“呃…因为，没有见过面、也不认识的人，应该不会这么亲密地私下聊天吧？”派蒙很天真地说。
“……”终沉默片刻，无可奈何道：“的确。不过那算很亲密吗？我也不认识他，可能，是觉得我身上有什么可试探的情报吧。”
“你说了吗？”空很紧张。
终抿起嘴角笑了笑，“没有。我没说什么，反倒从他那里套出了「愚人众」的情报。”
他抚摸着少年的头顶。看着少年不好意思的神情，闭了闭眼认真地劝告：“「愚人众」的确是在利用「送仙典仪」的筹办，试探有关于岩神的某种信息。这点，请你务必当心。”
“有关岩神的…”
“…某种信息？”
难不成是指？空显得若有所思，和派蒙对视了一眼，彼此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暗示。
旅行者少年低下头不再说话。面色稍显凝重。
将手掌从少年柔软的发顶上拿开，终转向此次「送仙典仪」的另一位筹办者。
“很抱歉因为我的事耽误了典仪的筹备。”将手搭在胸口，终缓缓地说，“虽然只是个随行的局外人，但如果能出一份力，我愿意以此表示我的歉意。”
“不必如此多礼。”
不急不躁地，钟离露出淡笑。
“「送仙典仪」的筹办需要资金、场地…但资源、人力的需求也不在少数。能够多一份力量，无疑是一件好事。”
想起这种被包容的、如沐春风的感觉，似乎从未有过。
终也不免感怀，笑了笑平复心情，从容道：“不过，钟离先生不介意吗？「愚人众」的执行官，在利用「送仙典仪」达成自己目的的事。”
钟离环起手臂，“不介意。「愚人众」只是提供资金支持，我只是希望璃月的传统不要被人遗忘。”
“是吗？原来是这样…”
敛下的眼睫后，那双眸子透露出深邃的色彩。
“有什么担忧吗？”钟离问他。
“哦。没什么——”终豁达地笑了笑，“只是觉得自己真是和这璃月港格格不入。有一点想躲回山上去而已。”
旅行者信赖他。「愚人众」利用他、但也拉拢他，这位来历不明的「往生堂」客卿不动如山，仿佛全不在意眼皮子底下积蓄的波澜。守望璃月的仙众已开始动作，而「七星」未有反应。但看回到璃月港后已再没有千岩军来找空的麻烦，他们似乎也已早有预谋。
在这风雨欲来的璃月港口，海阔天空，浮云疏疏。但却是一层一戳就破的帷幕，帷幕后的波澜起伏、暗流涌动，却是沾湿了这帷幕，化作雨点落在了璃月港内。是那无数人茶余饭后的琐碎杂谈，各类流言，早已先变革与危机盘旋在璃月港的上空。
然而无论发生、或将要发生何事，自己似乎仍然和一开始一样，是个毫无记忆、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听钟离说，筹备仪式的第一步，是要取得品质足以匹配神灵的，最上等的「夜泊石」。
“真是…”
想了想，终犹豫地找了个词语：“「昂贵」…的仪式。难怪要找「愚人众」提供资金，而不是自己私下筹备。”
在路上，终提起了「金钱」的话题。
“说起来和我们一起的终也是个有钱人呢。”派蒙叉起腰，似乎很为这一点自豪。
“嗯。是这样。虽然不知道原理，但似乎想要摩拉的时候，我总能取出足够的摩拉。”终因此对金钱不怎么在意，“所以，如果出现资金不够的情况，就先由我来垫付吧。如果可以，我果然还是希望你们不要和「愚人众」这样危险的人扯上太多关系。”
“明明终自己就和「愚人众」的「公子」有很微妙的关系。”派蒙嗔怪道。
终面向前方淡淡道，“这你就误会了。我们除了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不会有任何瓜葛。”
「公子」…这个人，必然掌握着什么秘密。
那与之前的话相悖的、与他见过的话语，究竟是真是假？又有何目的？
少见地，终对此毫无头绪。
他猜不透。
走在路上，终看向旁边。璃月的街坊里，是空在那里与他并肩行走，“也怪我运气不好，明明和任何人都没有任何多余的瓜葛，却阴差阳错地被卷入漩涡之中。也为了陪伴我的这位朋友，安然完成在璃月的旅行，做了一些——之前绝对不会做的事。”
“没有任何瓜葛？真的？但我怎么觉得现在见到的任何一个人都和终有点莫名其妙的瓜葛…”
派蒙露出怀疑的眼神，掰着指头数到。
“削月筑阳真君、理水叠山真君、留云借风真君、「公子」…”派蒙叉起腰，“大家怎么都认识你呀。终，你不会是什么算计一切的幕后大BOSS吧。”
“的确都不是寻常角色。”空总结道，想起来也有点后怕。
终睁大眼睛，点点头抱歉，“是我疏忽了。但是你的猜测…请恕我否认，我不记得自己做过任何可称「算计」的事。”
穿越热闹的集市，行走于人群之间，于阳光下和同伴悉心交谈。这样的事，令人心感愉悦。
钟离转过身，自然而然地加入这场谈话，“璃月毕竟号称「有神之地」，当初众仙与岩王帝君一同开辟山脉，建立了最初的璃月港，仙众本就众多。但即便如此，能够有缘与多位仙人见面的人，也仍在少数。”
终沉默了几秒，叹了口气，“…现在，我的身份被所有人怀疑了。”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这样的回忆值得保留。”
钟离口吻平和，他缓缓地解释。
“它会成为一段生命中，十分有趣、又十分宝贵的积淀。”
终觉得自己今天太容易动摇了。他克制住脸上被打动的神色，扶了扶额头，略有点愧疚地说：
“说来有些惭愧。在一开始、从琉璃亭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觉得与钟离先生一见如故，像是已经相识许久的故人…”
“你明明说——唔唔唔唔！！”
才说到一半，空迅速地捂住派蒙的嘴。对转过头来的两人露出笑容，说：“没关系，你们继续。”
少年瞪大眼睛，对派蒙眼神示意。
这种时刻不要打断啊，派蒙！
派蒙一头雾水，但总算没有把那句话继续说下去。
但终对空摇了摇头。
“没关系，也不是什么重要的猜想。”
他陷入朦胧的回想中。意识内似乎有一层笼罩的迷雾，隔断了他与更深处的记忆，徒留一片灰白。
睁开眼，终露出肯定的神色。
“但果然——怎么可能呢？毕竟我可以肯定，我从未见过你。而以我的直觉，我更是没有任何有关于你的感情。”
没有悲伤、没有喜怒、没有快乐。
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尽管某种渴望盘桓着，但似乎也不是对于这个人而言。
终迫使自己把对这个人身上古怪的感受除去，把他当做一个单独的人来看。但或许是他太久没有见过能够如此熟稔交谈的人，这样的想法一时间竟令他有些悲伤。
“是吗……没有任何吗？”
摆出思考的姿势，钟离轻声向终征询他的看法。在这寂静气氛的笼罩下，即使是热闹的街市也显得遥远，仿佛已经蒸发在温暖的日光之中。
终点点头肯定道：“啊，没有任何。”
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毕竟即便是直觉，终从中得到的回应也是负面居多，怀疑、疏远、悲观、憎恨。出于难以言说的感觉，他没有注视那双仿佛有着吸引他的魔力的鎏金眼瞳，而是避开视线，淡淡地浮现微笑。
好像有什么人也有这样一双高贵而威严的眼睛。好像只要再见到他一面，就能够化解那纠缠的「执念」。
终展开自己的手掌，那只手骨节分明，肤色却极少泛着血色，看上去有些许不健康。他说道：“总之请让我向钟离先生道歉吧，错误把自己的「执念」化作的幻想，自顾自地投射在你的身上。”
“请容我，第二次向你道歉。”
但…、只是第二次吗？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6.3·送仙典仪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