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连天》杨笑公子

3、第二章 遇

　　第二章遇

　　月色朦胧，静悄悄的只闻虫鸣。青色的石板砖上泛着青色的月光，昭示着春末的那份残留的寂静与寒冷。

　　严碧霖盘膝坐在凌国某一小镇的客栈里，微仰头看着弯弯的月牙，月光皎洁明亮，照得人心底舒畅。

　　“这茶……着实难喝至极啊……”严碧霖身后的黎曦端着紫砂茶杯在手心里辗转着。

　　“拿好杯剩茶叶沫子，糟蹋。”奕影冷言道了一句。

　　苏葵氏的那一句话带走了八位师兄，只留下黎曦，奕影和严碧霖。三人面面相觑，于是在无言中凑到了一块，也算是搭伴前行了。

　　“非也非也，话不是那么说的。”黎曦伸出一根手指头摇着，表示着自己的不同看法。“茶的好坏不单单与它本身有关，还与人的心境有关。现在我用这上等紫砂茶杯盛这劣质茶水，在你们看来是糟蹋了这紫砂茶杯，我却觉得，这是紫砂茶杯的荣幸。若是它没有盛过劣质茶水，又怎么会知道好茶的清香呢？”

　　奕影白了一眼黎曦，站到了严碧霖身后，倚靠在窗柱上陪着她一起看着天上的月亮。这月很亮，星星少的可怜，他听从鬼影师傅的话语，留在最后与最后一人一起行动，如今留下两人，他又该选择谁为自己伙伴。

　　“这月……的确好皎洁……”黎曦抿上一口茶赞颂道。他不知道自己与他们两人一起同行，是对还是错。不过，即便不与他们一起通行，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个国家，该做些什么。

　　严碧霖静静看着月亮，不言一句，裹裹身上的单衣，有些寒冷在身上悄悄蔓延。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除了碧清山，她还能去哪里呢？猛然间，脑海里闪过了十五年前与自己一同长大的一名小男孩身影。

　　她轻微叹了口气，或许该去碧玺国去看看那个小男孩了。不知他现在可还好？

　　陡然间，铁蹄声踏破了小镇的安静。

　　一群棕红色的马匹在前飞快的飞奔着，随后是一辆华丽无比的由四匹黑色云马牵引的马车。车轱辘滚过青石板带起剧烈的震动与吵杂的声音。他们没有在小镇上停留片刻，直接穿过了小镇。徒留身后一片寂静。他们像出现过，又像不曾出现过。

　　“这是……”黎曦眉头微微一蹙，刚到嘴边的紫砂杯停了下来，眼眸溜转着不着痕迹的惊讶与羡慕之色。“这马竟然是罕见的黑色云马，而且还是四匹。好大的手笔……”

　　云马是传闻中脚部带着翅膀的马儿，可以像风一样快速的奔跑。云马极为罕见，黑色云马更是罕见中的罕见，一般生活在罕无人迹的沼泽地，极少有人能够捕获得他们。严碧霖没有想到她竟然再次见到了黑色云马，而且还是四匹。

　　“我对这马儿着实感兴趣。”黎曦说着眼睛放出异样的光芒。严碧霖只觉得背后一阵阵的灼热，像极了七月里的太阳。

　　“我去了。”黎曦留下这句话，便从另外一个窗口跳了下去，几个起落便融于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我也去瞧瞧。”奕影也随着黎曦从窗口上跳了下去。

　　严碧霖一挑眉，回身，发射出戒指里的寒冰丝线将包裹拉到自己怀里，扔下一块碎银子便也随着黎曦和奕影离开了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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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霾的乌云弥布在凌国的国都瑜城的上方。路上的行人到不急不缓的满满行走着。在大街上偶尔还可见罕见的骑兽类。

　　黎曦，奕影和严碧霖三人没有想到跟随的马车竟然马不停蹄的行驶了两天到达了瑜城，中途没有一次休息。

　　“文扬府？”黎曦念着马车停靠的地方的牌匾。“这不是凌国九王爷的府邸吗？”

　　“你知道？”严碧霖略带吃惊的问道，但是随即的又一想，黎曦两年前曾下过山，对这些事情多多少少知道些。

　　“嗯。”黎曦点头，带着两人站在离文扬府最近的拐角处张望着那边的动静。“两年前我曾路过过瑜城，这文扬府是当今凌国九王爷的府邸。别看外表它与其他府邸都是一样普通，然而它里面却是华贵无比。不过想想也是，这九王爷是凌国真正当家的，能不富有吗？”

　　严碧霖也曾听说过，凌国的王是七岁孩童，真正掌权的是九王爷齐宇洛，他对治国方法很有一套，因此凌国才会保持现今的繁荣昌盛。而且，传闻中凌国是最有可能成为一统天下的大国。也因此，许多小国家都攀附于凌国。

　　“是黄哲瀚。”奕影微微诧异的道。

　　从文扬府里出来一排的人，站成两排恭敬的迎候从马车里出来的人。在最前迎接的不是别人，正是才分别两天的黄哲瀚，一身华贵的蓝色华服将他衬得威严而高雅。他对从马上下来的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微微躬身，又道了几句，那人便紧随着他一起进到了文扬府里。

　　“是邬国的宰相李晨闻。”黎曦眼眸流转，带着不可思议的光芒，“他竟然还活着……如果看来邬国在这两年里易主了。”

　　严碧霖不懂的看着黎曦，黎曦继续解释着道，“两年前我下山时，邬国正值内乱，李晨闻辅佐的是当时被太子死死打压的七皇子皇甫柏，我回碧清山的时候，传闻李晨闻已被杀死，皇甫柏下落不明。如今看来这个李晨闻没死，邬国现在的皇帝怕就是皇甫柏了。皇甫柏这人是伪君子，生性残忍，只是没有想到会有李晨闻这种死心塌地跟随的忠臣。”

　　“那黄哲瀚为何会在这里出现呢？我们分离开不过才两天，他竟然就这般轻易的混到了文扬府里。”奕影不解的道。

　　“黄哲瀚本身就是凌国之人。”黎曦喝了口随身带着的茶壶里的茶水，继续道，“他的父母似乎曾是凌国的将领，后来在他五岁的时候，父母被人出卖全家被处斩，他幸被一名侍女带离逃跑，后来无意之中闯入到了碧清山里面，被七里师傅收了徒。他懂得凌国本地言语，因此说起话来也比较容易些。只是那么简单的就混到了那些达官贵人里面，是个狠厉的角色，也不愧是七里师傅的得意徒弟，能说会道的本领高人一筹啊。”说道最后，黎曦话语里竟然带着几分狠厉，似乎不单单只是看不惯黄哲瀚那么简单。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奕影问道，“人家两天便混到了如此荣耀的地位。我们这两天只跟随在别人屁股后面跑了，直到最后的时候才看清楚马车里的人究竟是谁。不论是哪方面，我们都不如黄哲瀚。”

　　“我们该去哪里……这个……”黎曦挠挠头，有些茫然。

　　“咦——”严碧霖听着两人的对话，猛然抬头，却对上两人询问的眼神。身体不自主的向后了两步。“你们……你们……你们看我干吗？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啊。我这是第一次下山……啊——黎曦你干嘛捏我脸啊……”

　　黎曦恶作剧般捏着严碧霖的脸颊，他笑的很邪恶，总觉得他的脸很欠扁。

　　“别吵。”奕影将两人的嘴捂上，紧蹲在墙根下，用眼神示意着不远处一伙鬼鬼祟祟的人。

　　“那是……”严碧霖的眼睛立即紧锁成一条缝隙，在文扬府的侧旁胡同里，另有一伙人假装的不在意的站在那里。可是她一眼便认出了那里面的那熟悉的面容——严蕴御，即便他现在已长大成人，她依旧可以再人群里辨别出他。

　　他拥有一双很妖孽的凤眼，眸光稍稍一动，便能够勾人魂魄，坚挺的鼻梁如玉雕，略尖的下巴完美的收起脸廓的最后一笔，一缕发丝不被发束束缚随意垂落而下，让他更添加几分妖媚。他装成富家子弟的样子，穿着凌国的衣服，似有意无意的与周围人笑着说事情，眼睛却不停的回看着文扬府门口的动态。

　　“呵呵。”严碧霖猛然间有些止不住的笑了开，让奕影和黎曦有些不解。

　　“没……没事……”严碧霖捂着肚子倒地笑着，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严蕴御那张严肃而又无法严肃起来的脸便想笑，而且还会笑的如此疯狂。她想起很小的时候，严蕴御那张倔强的小脸上被她画成大花猫的模样，在碧玺国皇宫里的日子让她觉得很开心，也很舒心。

　　“啊——你光自己笑，不让我们也笑。”黎曦假装恼火在手心里哈了一口气，欲要给严碧霖挠痒痒。“说吧，什么事让你觉得那么好笑。”

　　就在黎曦刚欲下手的时候，他的手便被一只手抓了住。黎曦眉头微微一蹙，刚想质问奕影，蓦得抬头却抓住自己手的人是身穿白色衣衫的男子，顺着白衫像上瞧去，奕影的手正抓着这双白衫男子的手，而奕影的手又被另一人所抓住。如此一环套着一环，像是拉圈一样。

　　黎曦再顺着这些手臂向上瞧去，正对一双犀利的凤眼，凤眼带着浓烈的敌意看着他，然而他的唇却是笑的，无尽的笑意让人忍不住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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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整个小小的角落里挤满了人，却也静谧的像极了黎明前的黑暗。

　　“御。”严碧霖轻轻的略带兴喜的喊出这一个字。

　　严蕴御蓦地愣了下，吃惊的回头看着严碧霖。

　　在严蕴御带着探究意味看着她时，她一副坦然自若的道，“不知道这位大哥为何要抓住我师兄的手呢？莫非我师兄在哪里得罪了你呢？”

　　严蕴御一挑眉，狭长的凤眉荡漾开了笑意，松开了黎曦的手， “没什么。我以为你们不是一起的。”

　　严碧霖轻笑，奕影也松了手，跟随在严蕴御身边的人也松了手。

　　“那你也不必那么使劲啊。”黎曦却不干了，将手腕伸到严蕴御的眼前，指着那紫红色的印记道，“你看，都红成什么样子了啊。”

　　严蕴御低眉看了一眼黎曦手腕上的红色印记，淡淡一笑，“那……那你想如何呢？”说完眼睛看向黎曦，看似温暖的眼神隐藏着无比冰冷的寒意。

　　严碧霖从地上站了起来，整整衣衫，“黎曦，他也是好意……我们得走了，免得待会在被人瞧见，以为我们刚下山就跟人打架，到时候惹来不快就不好了。”

　　“主子。”刚刚抓住奕影的人轻声在严蕴御耳旁道，眼睛撇看文扬府那个方向。

　　“嗯？”严蕴御眉头微微一蹙，这才注意到文扬府门前停下了两台轿子。

　　“是忆娇虹和章文麒。”黎曦吃惊的看着从轿子里出来的两人，“刚才我还在思考为何没有看到他们两人，原来他们是出去了。”

　　忆娇虹和章文麒先后从华贵的轿子里走出，两人相视一看，便进了文扬府。文扬府门口的侍卫很恭敬的弯腰。看样子，他们两人也已经成为了文扬府的‘贵客’了。

　　“你们认识这两人？”严蕴御上下打量着黎曦，吃惊的眼眸里流转着异样的情感。

　　严碧霖轻轻的点了点头，略带思考的将鬓间的一小束发丝缕了下来。

　　黎曦没有回答严蕴御，眼睛紧盯着忆娇虹，囔囔自语道，“他该不会把娇虹送给了齐宇洛，换来了现在的地位吧。”

　　“不会。”严碧霖肯定的道，“黄哲瀚还不至于利用忆娇虹来攀附齐宇洛，怕是他们三人已经寻到了主子，都归附在了齐宇洛门下。”

　　“哼——忆娇虹若真论好看，还不及她的二师姐忆梅露好看呢。”奕影对黎曦的这话相当的鄙视，“再说了，在这山下，比忆娇虹漂亮的人多的是，难道他九王爷会被她这种人迷惑？如果这是那样，我还当真想象不出那个九王爷究竟有多厉害呢。”

　　“呵呵……”严碧霖掩嘴一笑，拉拉奕影的衣袖，“怕是某些人对某个人情有独钟吧。”

　　“严碧霖——你不要胡说八道。”黎曦脸色霎时间变的通红，像极了秋季里的苹果，由里透到外。紧握着拳头，似乎只要严碧霖在说一句相关话题，他便会将拳头打过去。

　　“哈哈哈……”严碧霖笑的更厉害，就连奕影都转过头忍不住的想笑。

　　“呵呵……看样子你们的感情很好啊。如此便是我多虑了。”严蕴御拱手作揖，“不知道在下可有幸与三位结识呢。”

　　“我没兴趣跟你结识。”黎曦脸色说变便变了，抱起严碧霖夹在腋下，拉着奕影头也不回的便离开了胡同，似乎对严蕴御有很深的敌意。

　　严碧霖任由黎曦夹着离去，她回头看向严蕴御，他伸出手滞留在了半空中，他的双眸里带着说不清楚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