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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青楼命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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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三
"大人,冤枉啊,请您一定要替我们做主啊!"
一对身着粗布衣的夫妇跪在公堂上,把头磕地砰砰响。
"有什么冤屈,细细道来。"周严身着判官服,板着脸喊道。
"大人,自小女尤媚被关押到牢房里,已经有六十个日头了。这些天我们做爹娘的茶饭不思,总盼着能抓到真凶,还小女一个清白。"其中那个女的哭诉着,脸上布满了憔悴的泪痕。
"此案已真相大白,尤媚已锒铛入狱,你们还有什么可以辩驳的?"
周严对这对夫妻三番五次上县衙的行为感到厌烦。
"大,大人,这次不一样,我们找到了一位证人。"
男的把眼睛瞪得可怖的大,膝盖在地上摩擦着往后退了几步,抓着一个人往前推。
"大人,贱婢可以作证,那日燕公子遇害时尤姐就躲在屋里的角落里,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哪来的杀了燕公子一说。"
碎玉坊的老鸨跪在地上,一口咬定。
"你是碎玉坊的头?"
"正是。尤媚这丫头归我管,她本就胆小,哪会做得出杀生之事,还望大人明断。"
老鸨答得从容,俨然一副世故圆滑之样。
周判官冷哼,"若你是证人,为何不在案发后就来对簿公堂?"
"回大人,当时事发突然,贱婢还没来得及上衙门,便有一人拦下我,对我说了几句话,以此来要挟我,不让我说出实情。"
"他说了什么?"
"这......"老鸨难为情地抬头望了望周严,狠下心道:"贱婢今日不顾死活,也要把事情真相说出,如若那人报复我,贱婢只希望大人保我一家老小平安。"
"你先说,那人敢在朗朗乾坤下对你做什么,就是不把我这个判官放在眼里,就是与整个知府为敌。"
"是。"老鸨咬咬嘴唇,像是豁出去一般,道:"在命案发生后,有一个男子把匕首架在我脖子上,要带着我出了碎玉坊。他要我当作什么都没看见,认定是尤媚杀了燕公子,我......我是实在没办法,我要是说出一个字,他就要我的命....."
那老鸨说着低下头啜泣起来。
"你可看清他的长相"
"没有,他蒙着脸。"
"他可有说些别的话?"
"没有......我想起来了!他说什么尤媚是哪个官大爷的人,在碎玉坊不过是官大爷随便给的名分,官大爷已经把赎身的银子放在门口,让我等会儿去取,算是对我的补偿。"
官大爷。
周严心中忍不住鄙夷,官场世风日下,竟然连和青楼的行当都做上了,简直是难以启齿。
既然尤媚是这位龌龊官员的人,蒙面男也是他派来的,为何他要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
"你说的话,可有凭证?"
老鸨摇摇头,说:"贱婢没有 ,但贱婢绝不做昧良心的事!"
"既然不做昧良心的事,就应该不贪生怕死,到现在才来和我讲这些。"
周严一拍惊堂木,厉声道。
"大人,我可以作证。"
众人循声望去,看见燕东交不知何时已站在公堂门口。
\"这位官大爷,现在的名号可是响当当的。我之前出于家人安危的考虑,迟迟没有来。可如今看到官爷逍遥法外,实在不甘。今儿我就把脑袋放在这,要取要剁悉听尊便。"
周严对燕东交的到来稍稍有些惊讶。燕云死时燕东交悲痛欲绝,却对尤媚毫无痛恨之意,当时他就觉得事有蹊跷,原来他连亲生儿子的生死都隐瞒,实在是狠心。
燕东交环视四周,"各位都听好了,这位官大爷,便是当今中书省中书令,牧令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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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日申浮对隗夕管得很松,没有交给她任何差事去做,让一时空闲下来的隗夕感到无所适从。
申浮最近变得忙碌起来,平日里时常会回申府睡觉,最近却是早出晚归,引得隗夕更是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隗夕,你过来。"
今日申浮回来,脸上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嬉皮笑脸地招呼她过去。
"近来我看你闲的很,准备交给你一件大事,你不能像上次去林榭山庄一样那么草率了。"
"我去林榭山庄草率了么?"
申浮做了个压下的手势,硬生生地把隗夕的反驳截在半路上。
"我上次已经带你去过一趟伯府了,你可熟悉了里面的构造?"
伯巳。
隗夕一下子就明白申浮最近在忙什么了,忙着为她刺杀伯巳铺路。
"伯府的守卫比林榭山庄严许多......"
申浮正要交代事宜,瞥了一眼镇定自若的隗夕,忽然止住,只说了句:"今晚行动,有无异议?"
"没有。"隗夕掏出帕子,低头擦拭着剑锋。
其实不用申浮讲,她也已提前梳理过刺杀伯巳的流程。伯府毕竟是朝廷大臣的住宅,位于京城中心,守卫自然比起江湖门派要严,但守卫的耳朵不灵光,眼睛也不尖,她直接潜入伯府是轻而易举的事。
伯巳住在府中最宽敞的屋子,屋中即使设有机关,对江湖人士也构成不了什么威胁。但是伯巳手无缚鸡之力,肯定有贴身侍卫相伴。若是如此,恐怕连侍卫也要一同干掉。
最重要的是,刺客就是要快准狠。
她想起当时那个耍刀砍蛇的男人对她的告诫——刺客不是侠客,应时刻记住自己的使命而做到任务最高效化。
她把帕子叠好,放入里衣的夹层中。
其实她最担心的都不是这些,而是她的本心。刺客干的是人命交易,并不光彩。伯巳虽然是个大贪官,但也罪不至死。况且她与他无冤无仇,这一剑下去,就是一条人命,她真的能做到如此决绝么
她不明白。
若是申浮叫她杀遍这朝廷官员,她又真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服从他么?很多时候,她并不能完全定义谁是坏人,谁又是好人。坏人又该坏到何种地步,才能要了他的命,或者她从一开始,便已经违背了侠义之道。是非黑白,似乎没有明确的界限。
“申浮。”
隗夕临行前,喊了一声。
申浮回过头,望着她。
“伯巳是该杀之人么?”
隗夕握着剑,仿佛随时就可以扔下走人。
“他的罪行,罄竹难书。”申浮摇头笑道。
隗夕依然在原地未动。
申浮敛了笑意,动作迟缓地站起来,望着隗夕道:“你若信我,便杀了他。”
若不信,也罢。
“若不信,也罢。”
他重复了一遍心中的话。
隗夕听到答复,转身看了申浮片刻,最后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