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蛇之曼陀罗》茶木寒

81、千年chap19

　　伊瑞娅又踏上了匆忙而又坎坷的旅途。

　　她打包好包袱离开巫师界，混迹在寻常麻瓜中间，不断地摸索路程、打探消息，最终跟随着一队衣着不菲的麻瓜商旅，来到不列颠的岛边。

　　在那里，伊瑞娅上了一艘航船，据闻是驶往东方的港岸的一艘长途船。

　　在海面漂泊不定数月，伊瑞娅靠镯子里存放的通用货币过活。

　　由于她多年四处游荡，早已习惯如何与麻瓜打交道。她很快融入了船上的不列颠人民，还有极个别几个黄肤麻瓜。她暗中聆听他们每日的谈话以汲取信息，逐渐熟悉了另一种陌生的语言——黄肤麻瓜的东方语言。

　　终于，人们在海港停泊靠岸。上岸后发觉这地域偏僻而荒凉。伊瑞娅悄然离开了这群寻找人烟的麻瓜，拿着一份船上顺来的地图，向西前行。

　　前往名为吐蕃王朝的国家的边疆。

　　………

　　煌煌扈扈的远山连成一片疆界，天边低挂着稀疏的云烟。

　　没日没夜地向里走了许久，温度渐冷，银白色的浓厚的雪地在眼前展开画卷。

　　是极寒的雪山区域，雪人聚集最多的地方。

　　伊瑞娅在山崖下憩息了片刻，沿起伏的峦坡往雪山深处走去。在令人窒息的强烈的安静中，天地死寂，隐隐约约传来低沉的野兽的吼声。

　　她微微屏息，握紧手里长弓，又像深山走进，身后的雪层留下一串细狭得几乎不可见的脚印。

　　轰隆声愈来愈近。

　　又是一声沉闷的响，雪山连绵间的隘口一团巨大的白峰拱起，逐渐显出人形轮廓——在朦胧的雾霭中仰视那足有一小栋塔楼高、浑身长着白色毛发的生物。

　　冷风将茫茫雾霭吹散了些，憧憧白影相随拱起，在环山之间，四面八方地将伊瑞娅包围。

　　足有四只雪人。

　　她眼神逐渐冷冽，刺透雪色，在雪人摇摇晃晃地用巨大的手掌拨开山峦前，蓦地提弓射出一箭。

　　射中了离得最近的一只雪人的腿。

　　巨物猛然低啸，弯腰将箭拔出厚厚的皮层，洒出几点血渍。它迟钝地用小眼睛寻找猎物，朝伊瑞娅走来，每一步都地动山摇。与此同时，其余雪人亦围拢过来，投下浓厚的灰影。

　　雪人会袭击并吞噬它遇到的所有东西，弱点是怕火。

　　伊瑞娅谨记此点，灵敏地在几只庞然大物间躲避。雪人们躬身用巨掌重重地击打雪层，白晶飞扬，有几次险些击中她。

　　她避开发怒的雪人的直面攻击，奔到小山丘的顶上，朝上拉出一箭。
　　箭羽带了魔咒施予的火焰。

　　破空射出的箭刺进其中一只雪人庞大的后背，箭羽燃烧不熄，竟吞噬了破洞处的雪色，开始融化成为泥水。雪人高声尖啸，狂怒地举起双手，狠狠向山峰一砸——

　　雪球崩落，向伊瑞娅冲来。
　　她飞快地跑向唯一一条生路——被几个雪人环合的低地。那只被她射中的雪人仍然在不停地融化，因为施予魔咒的火焰不被雪所熄灭。她在剩下三只雪人愤怒的狂吼中抽空一瞥，眼睁睁看见那只雪人以惊人的速度半化成一大滩冰水混合着毛皮，被冲下山坡的雪球覆盖在了地底。

　　伊瑞娅眼睛一亮，随即躬身避开了另一雪人拍来的手掌，向远处奔去收起雪人的毛皮丢进镯子的空间里，又迅疾转身向它射出一支燃烧的箭矢。

　　雪人依样，轰然倒塌。

　　她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身体就被狠狠地摔到了半空，全身传来骨裂般的疼痛——

　　剩下的雪人打中了她。

　　伊瑞娅重重砸落在雪层上，唇角溢出一抹血色。她闷哼着，忍痛翻了个身，顿时：刚才躺着的地方被砸出了一个雪白深坑。

　　她捂着胸口，用弓支撑身体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向远处山崖跑去，两只雪人呼啸着，跟在后面追，沉重的步伐踩下深深的雪坑。

　　伊瑞娅借崎岖山脉的阴影，闪身躲进崖壁褶皱的一个凹进去的小山洞里。她咳了一声，抹了把嘴角愈多的鲜血，突然拽出一支箭点燃尾羽，向洞外射去，又立即缩回身体。

　　听见了雪人的哀鸣，伊瑞娅吐出一口浊气，把长弓挂回身后，准备收战。

　　移形……移形……

　　伊瑞娅飞快回忆着以前罗伊娜教她的瞬移方法，原地转动三圈，空气倏而振荡扭曲，她落入了旋转深黑的隧道。

　　下一秒，轰声作响，最后一只雪人报复似的将一大捧雪塞进小山洞。

　　掩埋了一切踪迹。

　　***

　　伊瑞娅眼前的一切都扭曲成为泡影般深邃的黑暗，移形的过程长得令她心悸，更多也是因为胸口和后背传来的裂骨剧痛。

　　终于，眼前闪烁微光，她一个趔趄跌到一处陌生的土地。

　　伊瑞娅觉得手臂隐隐作疼，她眯着眼适应了一会儿刺眼的白光，向手臂看去。
　　——生生被剜去了一块肉。

　　伊瑞娅嘶声，火灼般的疼痛这时才传递到大脑，后知后觉地折磨着她。她心中苦笑：自己对移形本来就掌握生疏，这回不知道被传送到了哪里，还好只是丢了一块肉，而不是断手断脚。

　　她沉闷地咳了一声，又吐出一口浊血。

　　来不及处理伤势，伊瑞娅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后背的弓，谨慎打量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片疏疏朗朗的阴暗树林，底下的泥土潮湿，散落着歪七扭八的枯根树枝。边沿地势陡然向下，似乎是在一个小山坡上。

　　伊瑞娅支撑着身体，朝远处走了一圈转回来，坐在原地准备先简单地疗伤。

　　她右手抚上心口，喃喃自语，为自己渡去一段冗长的祝福咒语。又从镯子里掏出一瓶魔药。

　　伊瑞娅动作微滞。
　　这是萨拉查在临别时赠予她的魔药，以防万一用的。

　　她仰头，一饮大半，抿去嘴里苦涩粘稠的气息。药效很快，碎裂的肋骨仿佛重新生长合缝，又传来一阵剧烈的痛。

　　就在这时，她敏锐察觉树林传来脚步声。

　　伊瑞娅神色微冷。
　　由于肋骨仍在生长，她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坐在原地，抽出一柄箭矢，弓对准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一双纤细的手拨开墨绿的叶丛，一位瘦小的姑娘映入眼帘。她身披布裳，浓墨青丝以一根木簪简束，穿着木屐，腰间菡萏一条蓝腰带。

　　伊瑞娅愣住了。

　　“唐人”是她道听途说，东方的一个王朝的人民。
　　而这显然是一个唐人女孩。

　　***

　　月缘未曾料到，她只是像以往那般上山拾草药以补贴家用，居然碰见了一个外域人。

　　她的气质敛得无声无息，领前染了一大片血渍，嘴角也有赤色痕迹，跪坐在地，显得狼狈不堪。

　　月缘为外域人那双漂亮得惊心动魄的紫色眼睛惊了一惊，立即将注意力放到那支对准自己的箭矢上去，心下微凉。

　　她……不会将被杀人灭口了吧？

　　月缘脑子飞速转动，“咚”一声松开了手，挎着的草药篮子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她举起双手，努力保持镇定。
　　“我无意撞见您！”

　　她不要这么快就下去陪阿爹阿娘了！

　　那名外域女子似乎轻舒了一口气，弓弦微微松懈。她将弓箭垂下来，疏离地打量她。

　　月缘一动也不敢动，见对方不说话，她恍然意识到对方似乎听不懂自己的语言。于是月缘又试探性地比划了几个手势：“您伤得好像很重，我可带您下山去？”

　　外域人好像似懂非懂，盯着她看了片刻，直到月缘心里发麻，她终于点了点头。

　　月缘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拾起篮子，有些战战兢兢地向山坡下去，边走边回头看那人有否跟上来。她果然起身跟上了，只是微微蹙着眉，似乎是忍受着痛苦。

　　月缘于是轻轻放慢了脚步等她，在心里盘算着计划。等她再回头时，却看见外域人站在她身后，身影闪了闪，居然原地消失不见了。

　　月缘被吓了一跳，不自觉停下步子。
　　她道：“技灵怪哉……！”

　　空气中蓦然响起一道生涩的汉语：“跟着汝走。”

　　月缘又是一惊；她知道了外域人会些异法，隐身跟在她身后，并且是懂些自己王朝的语言的。不知道为什么，月缘心底反而安定下来，为外域人领路，向山下走去。

　　***

　　伊瑞娅给自己施了一个无声无杖的隐身咒，跟在这个唐人小姑娘身后下山。

　　他们穿过蜿蜒的山路，阴暗潮湿的林景向后掠去，山下逐渐显出一片宁静的水乡镇落。

　　伊瑞娅一边望，一边若有所思地想：这里大概是某个和吐蕃临近的东方王朝中的偏僻小镇。

　　月缘似是不习惯身后跟着个隐身的人，总是要回头看一两眼，以为她跟丢了。她一路走下山去，穿过小径，走过木桥，来到通透碧绿的小河边上。这里人烟逐渐多了起来。她心里埋着事，生硬地和碰见的镇里熟人打了招呼，匆匆穿梭在道路间，直到进了一条小巷子。

　　巷口立着青苔石墙，上面写着“柳絮巷”的牌子。

　　月缘走进小巷子深处，踏上石阶，打开自家小院落的木门。

　　她向身后的一片空无望了望，迟疑地问：“……您尚在吗？”

　　木门发出了吱呀声，伊瑞娅走进院子里，撤去隐身咒，现出身形。

　　月缘舒了口气，急忙关上门上锁。

　　伊瑞娅扫了两眼院内：陈设简陋，角落堆积着干草捆，但干净齐整，像是一人独居的痕迹。她收回视线，就见这小姑娘巴巴地盯着自己。

　　月缘说：“小女乃是一遗孤，素日无他人在此院内。您可在这寒舍屋檐下憩息养伤，只求您能放小女小命。”

　　伊瑞娅费力搜刮她在航船上学来的黄肤麻瓜的语言，好不容易理解了这一番词汇。她看出月缘害怕自己杀她灭口，于是扯了扯唇角，颔首生涩道：“多谢。”

　　她的确再不便直接回去了，元气大伤，需要暂时在异乡修养。再者，赫尔加还拜托了她找东方国度的草药。
　　就先住在这儿了。

　　月缘松了一口气，推开内屋的门，让她坐在木椅上休息。

　　她心里打起了算盘。
　　用十余天时间多养一个人，换来自己的小命。

　　值了。

　　*

---

作者有话要说：　　唐朝以后，外域的人都称呼中国人为唐人，无关朝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