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蛇之曼陀罗》茶木寒

68、千年chap6

　　短暂地憩息片刻，他们刻不容缓继续前行。

　　从东南方向一眼望去，一条深深的沟壑横跨两座矮丘之间，枯草地与天际相连，丘陵的另一头隐约露出一片山岗。

　　戈德里克掏出一小卷羊皮纸，这是他在沿途收集客栈里听来的地势信息而粗略绘成的地图。

　　“往那片山岗走。”他对人们说。

　　……

　　走了大约二十多弗隆，他们置身一片林木茂密的山岗中。天光依旧灰蒙蒙的，比先前暗了许多，四处望时只能见到杂草蔓延的霜冻平地，一道道起伏的山陵与零星遍布的水塘和沼泽。远方，一缕炊烟也难以望见，这证明他们已经跋涉到一个很偏僻的地域。

　　“或许你梦中那个城堡学校是‘不可标绘’的。”（注1）赫尔加带着些憧憬地对罗伊娜说。

　　“我不确定，现在并不知道我们要去的地方有没有那座城堡。”罗伊娜说，“不过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一个重要的点——以后我们的学校一定得施加大型的麻瓜驱逐咒！这样它就能变得不可标绘了。”

　　“我之前早就向戈德里克提过这个意见，”萨拉查说，“不管学校的位置多么偏僻，总也得让它变得不可标绘。这样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他们一边聊着，一边跟着手持地图的戈德里克，从一条陡峭的小路往山岗下走。两边生着许多密匝匝的浓密的树木，枝干嶙峋弯曲，叶片沙沙微响。有些灌木丛长有尖利坚硬的勾刺，锯齿一般爬满叶缘。他们只好小心翼翼地绕过它们，踩着脚下松动的碎石块和泥土走下去。

　　罗伊娜干脆施展瞬移显形（注2），轻微的“噗”一声响起，气浪微微扭曲，她突然从所站之地消失，不过一秒又在小路下方显形。

　　“酷。”伊瑞娅跳下一块爬满青苔的石头，赞叹道。

　　“短距离的空间魔法是简便的。”罗伊娜拍了拍被树枝刮伤的斗篷，朝她抿嘴一笑。

　　他们继续前进，顺着一条沿山路裂罅缓缓下流的冰冷小溪，来到山脚。两旁皆是长满青草的石壁，断壁残垣间攀沿苔藓，戈德里克择选了一处较低的隘口，带领众人离开了这里。

　　天色逐渐黯淡，众人四处张望时，突然发现山岗向西北绵延伸长，而隘口不远处则隐隐约约地显出一片人烟。

　　他们又惊又喜，互相交换眼神。戈德里克低头看了眼羊皮纸，说：“据说这片地域有一处纯粹的巫师村落，背山面水，不为教廷知晓。”

　　“我先去前方勘看一下？”伊瑞娅试探性地问。

　　“我们一起去。”戈德里克回答她。

　　他们朝西北方走去，山脚处的村落在视野中愈发清楚，一片茅草屋顶远远望去环绕有朦胧羽丝般的薄雾，而以俯视的视角则可以望见村落的边缘蔓延一小角湖泊的水影。

　　“应该就是那处村落了，”罗伊娜以肯定的口吻说，“我听闻它叫做霍格莫德。而大陆内像这样的巫师聚集地应该不多，或者只此一处。巫师村落一般会被其建造者施以大型的麻瓜屏蔽咒，这样麻瓜们就不会发现它了。”最后两句话是她对着伊瑞娅说的。

　　伊瑞娅若有所思地点头。

　　谈话时他们已经抵达了那处村落的边缘，只见这处被称作“霍格莫德”的巫师村落看上去充溢着平实温和的麻瓜村庄的气息，到处是茅草顶的小屋，房门上覆落一层薄薄的白霜，树梢挂有施加过魔法的蜡烛，正跃动着深浅洇变的蓝色火苗。

　　戈德里克五人绕过了一个房屋的后院，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泛黄的铺满干草絮的小路，向村落中央走去。空气寒冷，村庄一片阒寂，人影几无。

　　赫尔加疑惑地张望着，“没人么？”

　　“那里好像……”伊瑞娅微微眯眼，她突然拽了拽戈德里克的衣袖，“有人。”

　　四人纷纷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村庄中心有一块平地，被一栋栋茅屋拥簇着，那里的十字道路上蓦然出现了一个身影，看上去是个褐色粗布袍的身材高大的男人。

　　戈德里克加快步伐，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他扬声：“请先停一停，先生。”

　　褐袍男人猛地回了头，眼中充斥着刹那的惊异，随之替代的是浓郁的警惕。也是他转身的一瞬间，伊瑞娅几人才发现他左袖下空荡荡的。

　　褐袍男人打量戈德里克，发觉对方披在身上的长方形斗篷由丝匹织成，并且看见了他腰间别着的镶边剑鞘，有一瞬间甚至以为来历不明的戈德里克是某一麻瓜贵族。然而褐袍男人转念想到了他所在村落具有庞大的麻瓜驱逐咒，于是打消了这个荒唐的想法。

　　他扫了一眼匆匆跟来的伊瑞娅一行人，对着戈德里克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请别误会，我们是巫师，”戈德里克从容地掏出自己的魔杖，展示给褐袍男巫，“只是一行过路人，想在这处村落落脚，歇息一晚。”

　　对方看上去警戒心散了些，不过他依旧冷冷地问：“什么姓氏？”他手指微微一动，似乎是想摸索魔杖。

　　“格兰芬多，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戈德里克正色道，并且指了指身后的同伴们，“这些是我的友人，只是我想现下不宜一一介绍。”

　　闻言，褐袍男巫神色似乎转变为惊诧，他慢慢地打量戈德里克一会儿，又再次一一扫过他身后的几人。

　　“格兰芬多？”他重复一遍，“抱歉，但——你便是那位意欲建立魔法学校的名声远扬的决斗者？”

　　“过誉。”戈德里克平静地向他轻轻鞠了一躬。

　　褐袍男巫有好半晌说不上话来，他支支吾吾一会，本来想去掏魔杖的手也松懈下来。

　　“实在抱歉，”最终，男巫向他们鞠了一躬，“愿意为你们效劳。”

　　“先生，不必道歉，”赫尔加温润地发话，向前走了两步，“我们只需要几间下榻的栈店便足够了，别无他求。”

　　“不……或许我应当将你们带去汉吉斯先生面前，如若客人们容许的话。”褐袍男巫注视她，缓缓地说。

　　“汉吉斯先生？”赫尔加问。

　　“啊呀，啊呀，伍德克夫特的汉吉斯，也是我们村庄的创建人，女士。”褐袍男巫的语调轻快了不少，他摆摆手，示意人们跟着他走，“总让远道而来的客人们站在村中央谈话是不合规矩的，随我来，先生和女士们。”

　　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只好跟上去了。萨拉查站在队伍最末端，他加快步伐，拽了拽戈德里克的衣袖。戈德里克会意，配合地放慢脚步，走在他身边。萨拉查轻声向他嘀咕了几句，随后两人相视，不约而同地点头，像达成了某种共识。

　　走在前面的三名女士并没有察觉这一切。罗伊娜环视两旁房屋，出声问道：“先生，您可知道这里为什么这样安静，少有人影？”

　　前面带路的褐袍男巫领着他们拐过一排店铺，来到几处茅草屋之间。他认真回答：“人们在此时间段一般不出门，只有早晨和中午出门进行交易。最近我们在村庄边缘发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汉吉斯先生怀疑他们是有所察觉的教廷人士，因此嘱咐我们小心一点，必要时不轻易走动。”

　　罗伊娜颔首，“原来是这样。”

　　他们面前的房屋门上挂着对于时节来说有些过早的冬青花环，褐袍男巫带着他们站定在门前，他自己则叩了叩屋门。

　　“先生，”他扬高声音，“我是哈德里。”

　　没过一会儿，屋内传来一道饱含威严的声音：“进来。”

　　哈德里转头朝他们颔了颔首，打开门闩，把木板门向里推开。茅草屋内里一片红木饰具，面积不大，圆桌后的黑瓦壁炉跳跃着暖融的红焰，烘烤得陈旧但被擦拭得很干净的木椅反射淡淡的油光。

　　汉吉斯先生是一个留着棕黑髯须的男巫，他端坐在圆桌后，原本正伏在桌子上手拿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涂涂写写，似乎正在算账。他先前似乎并未预料到哈德里还带了旁人来，抬眼看到戈德里克五人的一瞬间愣了一下，眼底浮现沉思。

　　“先生，”哈德里没等汉吉斯开口，率先紧紧压抑着兴奋说，“这位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这些都是他的同伴们。”

　　汉吉斯先生翁动嘴唇。“格兰芬多？”他灰色的眼睛微烁聪颖干练的光芒，“我假设我没有听错，而你——哈德里，并没有因为出了一趟家门而被教廷的人替身？”

　　哈德里抬起右手拍了拍他空荡荡的左袖上方的肩膀。

　　“我发誓没有，”他像个孩童一般高兴地回答道，“先生，您曾述说过您对格兰芬多的敬佩，而他们一行人如今恰巧远道而来，跋涉经过我们的村落！”

　　戈德里克轻咳一声。

　　汉吉斯瞧了他一眼，从座位上起身，眼中意味说不清是信任还是怀疑。
　　“远道而来的客人们，”他微微鞠了一躬，“请先落座。”

　　这是一位精明的商人。
　　——伊瑞娅对他的第一印象。

　　红木圆桌周围摆放着十几把小木椅，似乎是专门空出来给尚未到来的客人。戈德里克五人一一入座，桌子上的茶壶自动跃起，清雾袅袅升起，给不知何时出现在桌面上的木茶杯续满了茶水。

　　汉吉斯招了招手，哈德里立马走了过去。他揽着哈德里的肩膀轻声细语一会儿，后者顺从地点了点头，退出木屋。

　　“请用。”汉吉斯彬彬有礼地挥了一挥魔杖，圆桌上的羊皮纸账本和羽毛笔悠悠升上了半空，跃进了一旁的橱柜，而茶壶则倒完茶水，蹦蹦跳跳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在下有听格兰芬多先生等人的名声与事迹，一直打心眼里敬佩，”汉吉斯自己也落座下来，微笑着环视五人，“远方跋涉来的客人啊，如若有需要，尽管找汉吉斯。我已经吩咐哈德里去安排两间卧室，相信你们沿途已有诸多疲惫，渴望歇息几晚。”

　　赫尔加有些好奇地转动手里茶杯。

　　“感谢您——唔，甘菊花茶，”她抿了一口，“好茶。”

　　汉吉斯转向了她。“多谢认可，”他微笑着说，“一般只用来招待客人。”

　　伊瑞娅看出来这位精明的巫师似乎还想在来回寒暄几句，不过她一向喜好直白，于是直接切入主题：“先生，您一直有闻戈德里克的名声？”

　　汉吉斯仍然是淡淡地笑着，“是啊，魔法界内恐怕少有人不清楚关于格兰芬多先生的队伍的事情——也是麻瓜迫害下的我们想做却不敢出头做的事情。不过在此之前，我实在讶异你们会来到霍格莫德。毕竟再往东南方向……太巧了。”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又拐弯了话头。

　　戈德里克五人相互交换眼神。

　　罗伊娜沉吟一会儿，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开口问：“我想问一问——在您的村落附近，是否有这么一处悬崖峭壁，它的边缘矗立一座宏伟的城堡？您说的东南方向，又是否和这座城堡有关？”

　　她的同伴们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有关罗伊娜的梦境里那座城堡的事，他们一直当作一个隐约的预兆，从未以绝对认真的态度肯定过它的存在，然而罗伊娜这回竟直接说了出来。

　　伊瑞娅则持不同态度，她暗暗赞同罗伊娜的决定。
　　毕竟和汉吉斯这样精明狡猾的商人谈话，就应该先占据主导地位，而不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这的确是有的，”汉吉斯这回惊讶地看着她了，“往东南步行一个小时便能抵达一片硕大的湖，那片湖的上方有一处悬崖峭壁，上面坐落着一座城堡和一些塔楼——不过我以为这是鲜少有人知道的，那里极为偏僻，况且周遭山脉连绵，还有一片极其危险的、各类魔法生物栖息的森林。”

　　如此，罗伊娜的梦境算是被证实了是一个上天的预兆。众人面面相觑，不言而喻。

　　“我们也是在道路中听一个妖精说的，并且近一个月以来一直把它当作未来建立学校的地址，”罗伊娜沉稳地想出理由回答，双手交握，“您能和我们说说有关这座城堡的事吗？”

　　“原来如此……”汉吉斯喃喃，“是这样的，那原本是一个麻瓜贵族家族所隐世居住的地方，然而他们在半个多世纪以前不堪那片魔法生物频繁出没的森林的打扰，还以为是闹了鬼，于是便举家搬迁，仓促地留下了那座古堡，孤零零坐落在悬崖上。”

　　他顿了一会儿，看着戈德里克等人若有所思地点头。

　　“若你们想要在那里建所学校，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汉吉斯的态度变得真诚恳切了一些，“不说偏僻的地域，就说那座城堡——里面居住着一群不知何时被主人家赶走的家养小精灵。这是十分稀罕的，它们的数量多达三四十个。那些家养小精灵中的代表时常来到我们村落，与我们进行交易，勉强维持生计。虽然它们都是被各自家族的主人们抛弃的，平常精神状态不大稳定，但它们干活的能力的确是一等一的好。”

　　茶烟氤氲升起，模糊了汉吉斯和戈德里克等人眼底各有不同的打算。

　　伊瑞娅听到这里，总算是明白了汉吉斯身为商人，为什么这么恳切于为他们建校的计划而提供有用信息——他的确敬佩他们建立学校保护巫师幼崽的打算不假，但同时，他也计划着与他们建立交易。

　　萨拉查放下茶杯，用指关节轻敲着桌面。

　　“如果我们当真能把那座城堡作为魔法学校，那么需要的物资必不会少，”萨拉查轻声说道，“霍格莫德临近那片地域，所以希望到时，您能够允许我们前来交易。”

　　“我的荣幸，”汉吉斯微微一笑，低下了头，眼底光芒一闪，“祝愿你们建校顺利，给我们的幼崽一个安稳而得以学习魔法的庇护之所。

　　不过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一僵，抬头看萨拉查。

　　“您是……”他低声，声音透露出隐约的犹疑，“您就是斯……？”

　　话音未落，木屋的门闩突然“咔哒”一声下落，门板被敲了敲，随后向里推开来。

　　“先生，”哈德里和另外两个灰袍女巫分别托着巨大的木碟进来，“食物送来了。”

　　汉吉斯只好把嘴边的疑问咽了下去，朝他点点头。哈德里三人把宽而厚的木碟放在圆桌上，两个女巫好奇地瞥着戈德里克几个外客，不过他们很快便一同退了出去，合上木屋的门。

　　木碟散发着食物馥郁的香气，上面摆放有重重叠叠的盘子，盛着鲜羊肉和蔬菜杂烩，杯子里是满满的杏仁奶。

　　“请用餐，”汉吉斯朝他们笑着，“客人们跋涉许久，应当早就饿了。”似乎看出他们的犹豫，他连忙又补充：“不用顾虑，这间屋子本身不属于我私人，它专门用来招揽外来的客人，只是有时我在此工作。”

　　“有劳了。”戈德里克礼貌地向他点头示意。

　　……

　　用过饭，汉吉斯用魔杖清空了餐具。戈德里克和萨拉查低声和他讨论有关物资的未来交易——食粮，文具，书卷，诸如此类。罗伊娜则向汉吉斯借来笔和纸，凝眉思索，在纸上涂涂画画。

　　“你在写什么？”赫尔加凑近好友。

　　“这是我许久以前便有的构思，”罗伊娜把羊皮纸向她那边挪了挪，上面墨水渍满满当当占了一大半，勾勒出一张平面线条图，“我想，兴许之后我们可以按照这类图纸，在古堡里建造学校构设。”

　　“这些是？”伊瑞娅指着羊皮纸问。

　　“大厅，会移动的楼梯，学院办公室，休息室，画像，温室……”罗伊娜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目前有这些，都是我们讨论过的东西，但我想还不够。”

　　“在这样的学校生活一定有趣极了。”赫尔加打趣道。

　　“是啊……”伊瑞娅喃喃着，“那处古堡应当很大，那样就能够容纳下罗伊娜所有的奇思妙想了。”

　　“是啊，可为了建造一所学校，我们要做的还多得多了。”

　　*

---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如果对一个建筑物施以麻瓜驱逐咒，那么这个建筑物或者整块区域就是在地图上不可标绘的。
注2:或许是千年前的幻影移形。
宝宝们，这周作者备考，暂停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