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哭是一门表情艺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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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回相府，三白果真按我的吩咐，将大门紧闭。
“三白、三白！开门，是太太我。”我看看四处无人，便悄悄向里头喊。果真三白就站在门后头，从门缝里认出是我便立刻开了门。
我反身将大门栓紧，晃开扇子把脸遮了，低声道“怎样？布置好了吗？”
“回太太，布置好了。”三白好奇的问“太太怎么不问皇上来了没有啊？”
我一笑，拿扇子轻拍了她一下“小傻妞，皇上来了，府里会这么安静吗？”我张了张大堂左右“三白，前堂小侍丫鬟全赶进后堂了吗？”
“回太太，全赶进去了。”
高兴将扇子合上，“三白，还记得太太的吩咐吗？”
“婢子记得。”
“重复下我听听？”我不放心，最好确认一下。
三白想了想，道“太太让我买洋葱切片，然后大堂上摆上三个祖宗牌位，把小侍丫鬟们赶进后堂。栓好大门，等皇上来，放下门栓，喊声祖太爷就往里跑和大爷、二爷哭去。皇上进来问什么，我们不回，听太太的。”
“好，难为你还记着。”我点点头，接过三白递过来的洋葱片儿。“三白，知道太太想干什么吗？”
三白歪了歪头，俏皮的笑了下“不清楚，只猜太太是要哭祖宗。”
我搭着三白的肩膀，低声问她“三白，太太刚才只吩咐了个大概。现在太太我在补充些，你能记得吗？”
“太太只管说，三白的脑袋还是太太的呢。”
好个伶俐的小婢女，我暗叹“咱们可是一根绳儿上的蚂蚱，三白你可仔细了。今儿太太把龙嘴里的食儿夺了，回头就来咱们府找帐来了。你啊，准备好三份儿香茶，就那盐水茶；六份盘子和一把分肉的刀子，可别拿筷子啊。回头皇上来了，你跟着我，看我眼色行事。”
“开门，开门！”一声高喝打断了话头，我皱皱眉，难道现在就到了？我一努嘴，示意三白去看看。三白瞧了瞧过来悄悄“坏了，太太！荥阳王来了！”
哈啊？荥阳王？！我拉着三白道“别慌，咱们啊，装没人。吊吊她。”
“开门，开门。”这人还真有耐性哈？打门打到现在。要不是早有吩咐，只怕把府里人全吓的跳三跳。
不成，这么下去，皇帝可来不了了。我眼珠子一动，趁外面那人打门的空隙喊了一声“府里没人，臣不在家————！”
……扑哧……就听见外面安静了一会马上就笑成了一锅粥。三白傻的下巴都掉了，然后苦笑着往大门走去。我赶忙拉住她“哎，干什么去？”
“太太，开门。”三白哭笑不得的看着我“这没人三白没法装了，太太您都说出去了，三白除了开门不知道怎么办了。”
“不知道怎么办呀？甭开，荥阳王这就得回去，”我看着三白怀疑的眼神用扇子指了指门外“别出声，你听听？”
只听外面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子声音，边努力忍笑边回道“回亲王，还叫门吗？”
“呵呵呵……哈哈……”荥阳王还在笑，笑了半天才吩咐“不用了，回府吧。”接着又放大声音高叫了一声“既然张大人不在家，本王就回家了。”一阵车奔马嘶纷乱的噪音过后，很快就安静下来了。我捅了捅三白“去张张看，走了没有？”
三白目瞪口呆，好象丢了魂似的“走了，真走了，太太！”
我得意的摇着折扇，三白还不敢相信我这么句玩笑话就把荥阳王给弄走了的事实，“荥阳王怎么真走了？太太真神了！”
我惭愧的笑了笑，拿扇子掩了下声音“神那？不神。荥阳王就是来找褶来的，太太我给她一褶子，她满意了，自然就走了。”
“哦”三白好象大悟似的，崇拜的看着我。
我有点不好意思了，拿扇子点点她的肩“哎，太太还有吩咐呢。”
“三白听着”
“记着啊，看我眼色，我走那里只要不使唤你去干别的你就跟着我。”
“哎”三白仔细的听着我吩咐，眼神里的忠诚看的我有点心虚。
“皇上驾幸相府——！”一阵长音，我心一惊，朝三白点点头，转身便冲进了大堂。皇帝找帐找的还真快！一点都不含糊啊！真抠，不就一只山龙鸡吗？我摇摇头，拉下身边已经准备好的舒和和澹台流烟，我们仨就这么对着大堂上高高摆着的牌位号哭了起来，顺便擦了点洋葱汁在眼睛上。
“爱卿这是怎么了？”皇帝一进大堂，吓了一跳，几步跑到我身旁。我一见皇帝来了，哭的更起劲儿了！可就是不回答。
“这，这都怎么了？”凤后拉着贵君弟弟进门的时候，也呆住了，惊疑不定的看着我们三人。
我们都不做声，继续哭的凄惨，接着三白跑进来，又喊了一声“祖太爷呀——！”便哭跪在我身旁，偷偷朝我挤了挤眼。那意思，太太吩咐，三白跟着。
皇帝有点摸不着头脑，闷闷道“爱卿起来，告诉朕为何如此痛哭呀？”我一扭头，不理皇帝，对着上头牌位“砰砰”就磕几下头，心里无语到了极点！世上有谁吃只鸡比我还辛苦的？我偷着眼，看着皇帝又急又闷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坐墩上不啃声，狠狠的瞪着我。恩差不多了呢。不过这大尧也是，高家具也没有出现，只有矮矮的坐墩，和同样矮的几案。搞的皇帝一坐下来和我跪着差不多高，不小心就要穿帮！哎，心里大叹一声，这鸡都端来了，到了这步也该想法往嘴里吃了。
我佯装举头大哭，偷偷记下了牌位上的内容“我在地下的娘啊，爹呀——”故意拖长了哭音，到快断气的时候一吸气，大嚎了一句“女儿不孝啊——！”顺便偷偷看了看皇帝、凤后和贵君弟弟。就见皇帝若有所悟的看着我，眼神慢慢缓和了下来。凤后和贵君弟弟侍立在皇帝身后，好象也都有点明白了。
“女儿不孝啊——女儿好不容易出息一回，皇上赏赐了一盘山龙鸡，您二老也没福尝尝啊——”我一看，哭到这里那贵君弟弟的眼眶又红了，泪还在打转！一阵心虚，不知道这贵君弟弟知道我是利用祖宗来逼皇上默许我吃鸡后会怎么想呢？哎，罪过，罪过！我很没志气的很快被罪恶再次占据了心灵高地！
“婢子有罪啊——”“儿不孝啊——”这三白反应还真快！连着舒和和流烟也都回过味儿来了。说实话，这法子真下流，不过既然皇帝脸皮厚的追到了相府，我也就剩下这下流法子来治她了。
我一转头，拉着皇帝的袍子下摆，脸对着牌位又嚎了句“我的老太太啊，老太爷啊——你们看到了吗？孙女儿得皇帝赏识了一回呀，你们有灵，就来看看吧”眯眼一瞧，皇帝一听到“你们有灵，就来看看”的时候，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哭笑不得的看着我，坐又不是，不坐又不是。凤后也傻了眼，站在后面呆呆的，贵君弟弟眼泪一粒粒的往下滚了。
我看时机差不多，坏心的又添了一把火“臣，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万岁”砰砰的就磕头！三白跟舒和、流烟也是机灵，也过来跟着我边哭边磕头。
皇帝都要哭了，“张相又谢什么恩那？”
“臣谢陛下，陛下让臣光耀门楣！让臣对的起臣满门祖宗啊！可是……”我回手指指牌位前的那盘鸡“臣娘爹无福啊！臣不孝，没能早点端回来，娘爹就去拉——”就见皇帝脸一下气的青白，又不知道气谁？那意思，没能早点端回来？朕到现在也就得这么一盘！
见火候差不多了，我回腿踢踢后面跪着的三白，边哭边吩咐“你这狗奴才啊？怎么这么没眼色？恩？皇上和凤后殿下，贵君殿下来了，还不去上碗茶吗？”看三白边拿着袖擦眼边起来我又补充了一句“去！上香茶！”
听着三白答应了一声“是”我暗自好笑，皇上啊皇上！你舍不得鸡，那我只好让你一刻也坐不安稳了。
看着三白去了一会，然后哭着端上三碗茶来，来的时候看了我一眼。那意思，盐水茶可咸，皇上喝了要砍人的。我偷偷甩了个眼色给她，告诉她甭担心，有我呢。
我亲手端过茶恭敬的递给皇上，凤后和贵君弟弟。我看了看贵君弟弟，果然，他被我弄的伤心，茶也无心喝放在一边，底着头轻轻的抽泣。只要贵君弟弟不喝就成了，在看看皇帝，她倒不客气，也是气的，张口就喝了一半的茶！
“噗……”皇帝脸色一黑，刚进嘴的茶就全喷了出来！身后的凤后还讲究男儿家身段，苦着脸皱着眉硬是把茶咽了下去，好在他喝的不多，不然嗓子非呴哑了不可！
“张霄你这是怎么回事儿！”皇帝终于爆发了，直嗓子吼了起来“给朕喝的这是什么东西！能呴死西王母！你想弑君吗？！”
“啊？”我装着不知道，“呴？”然后转身骂三白“怎么回事儿，三白你这狗奴才啊？皇上好不容易来一回，你感动归感动，把眼泪都哭这茶里人还怎么喝啊？”顺便朝她挤挤眼，让她绰着我的口气回话。
这小女子也机灵，当时“嗷”的一声就哭倒在我身边，泪如雨下“婢子万死呀，婢子想着皇上日理万机，今儿幸府实在让主子合家脸上都有光儿。可怜婢子老主子一辈子都没见着皇上龙颜啊！这么一想着，眼泪全掉茶里去了……皇上啊”三白往前一拉皇帝的下摆“婢子卑贱，可也景仰皇上，感皇上待下人的盛恩那。那眼泪，是婢子敬仰皇上的心那！”
皇帝一听，脸憋的跟猪肝一个色，可楞是把这口气咽下去了！
哎，也是这皇帝能容人，我弄这馊主意要是别人早不知道脑袋掉多少回了！
为了不让皇帝回过味儿来，我立刻哭倒在皇帝脚上“老祖宗啊，孙女儿为你们争气拉——”好象大尧没有对污秽龙袍定过罪，我把眼泪鼻涕全擦在皇帝的衣摆上。这戏到这里，也就做够了！
果然不出所料，皇帝郁闷的从我手里抢出衣摆，讪笑道“张老太太为朕做过不少事，朕感念她，来看看。如今看来，有张相这么孝顺的孙女，张老太太和张太太该含笑九泉了。”然后跟兔子似的，拉着无语的凤后和贵君弟弟赶紧走了！
可不含笑九泉吗？我今儿可用着她们孙女儿的身子，顶着她们的名儿，把皇帝耍了！
“臣——谢——主——隆——恩——”我高喊，顺便又嚎了一嗓子“老祖宗啊——”回头看了看，拉起还在努力装哭的舒和和流烟，我捅捅三白“好个机灵儿鬼！山龙鸡少不了你的。”然后指了指大门口方向“瞧见没有？等下就该回过味儿来了。三白你快去把香炉里的灰弄点出来铺在几案上，两位夫君，快去拿旁边准备好的盘子和刀子来！”吩咐完，我掉头跪倒在三白铺的香灰前面，哭喊了一嗓子“老祖宗有灵啊！孙女儿遵命——您老人家就安心吧！”然后用手指在灰堆里写了个“飨”字，轻轻吹掉手划的不自然的部分，这样看起来就象小风吹出来的。
回身把鸡端下来放在灰前，拿刀切了六份，分在六个盘子里，嘴里嘱咐他们“我们吃吧，别用筷子啊，用手抓！”把刀子扔到旁边的墩子底下，不顾他们兴味昂然的眼神，抓过一份鸡先咬了一口！鸡啊，我终于吃到你了……
拉过眼馋的三白，悄悄道“你啊，现在还不能吃！回头我给你留着，你现在趁皇上还没回过味儿来赶紧的，去书房！把书房收拾一下，越黑越好，别点亮儿！”拉过她的耳朵，告诉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快去吧，别让皇上她们看见了！”
“哎！”三白乐滋滋的去了，看那眼神，光看戏都看饱了！
我讪笑了声，回头对舒和和流烟补充了句“别吃的那么斯文，越难看越好！”
他们面面相觑了一眼，微微一笑，大口大口的用非常破坏形象的姿势吃了起来！
嘿嘿，我坏笑一声。皇上啊皇上，您来干什么，我张慕嘉可已经猜的是八九不离十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哭是一门表情艺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