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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梦姑梦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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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我们疲惫的在山中继续行走。事实上,我们这个临时拼凑成的旅行小队已经彻底迷了路。在这个深山老林里越走越是心慌,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前,但愿可以碰到一户山民。
我紧跟在领头的队长身后,看着他坚定的背影,似乎心也能渐渐安稳下来。作为队里唯一的女性,大家还是很照顾我的,我也是尽量咬牙挺着,不喊累。可现在,我真的要坚持不住了,我们的干粮已经用尽,连水也没有了,感觉自己像一只上了岸的鱼。精神似乎已经开始恍惚,我居然听见了水声,随着我踉跄的脚步,那声音似乎更大了。我本能地朝着水声传来的方向跑,甚至忘了和队友们打招呼,这么大的声音,他们肯定也该听到了吧。
……
开阔的前方,月光下,一条一米多宽的小瀑布从高而下,水流冲进下面的幽潭,在潭面上激起层层轻雾。月光如洗,水帘似纱,潭如碧玉。一下子,我就醉了,醉在这一方人间仙境里。脚步放缓,我轻轻地走过去,生怕惊醒了这个美妙的梦境。
在潭边靠近小瀑的地方接了点水,清甜的水润喉而过,凉凉的滑入腹中,整个人马上清爽起来。我脱去鞋袜,将脚伸进潭里,任山里夏夜的冰冷潭水浸润。脚趾忽然一股刺痛,疼得我大叫一声。抬脚一看,小脚趾上上下两个小孔状的血洞,鲜血从脚上滴落,在夜色下,血色异样的泛着青气……我有一个毛病,晕血――所以,此时,毫无意外地,我栽倒了。与此同时,耳边传来队长的大喊声,他在叫我,叫得那么凄厉,仿佛,我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
良久,我从昏迷中醒来。环顾四周,我无奈地苦笑开来。不知道是我的幸运还是厄运,我没有被淹死,除了头上撞了个包、身上有些痛以外,似乎没受什么大伤。然而,我也很清楚,从这个地方,基本上毫无出去的可能,我再也见不到那个让我钦慕的队长。我栽倒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貌似很奇怪的现象――本来,我是应该被瀑布冲到下面的,可是由于我坐的地方很靠近瀑布,居然被我下意识地抓着水中的藤草跌进了瀑布后面的山洞。洞底是非常光滑的小斜坡,我一跌进去就像坐在滑梯上一样,弯弯延延地直到不小心撞到失去意识。
而现在,我所在的这个地方应该是个黑漆漆的石洞,所有声音在一片寂静里都显得非常清晰,我甚至能听见小虫爬动的声音。至于在这里能活多久、会遇到什么蛇虫鼠蚁的,我已经不想再想了,因为,我已经开始绝望。我从来不是一个坚强的女孩,永远也成不了鲁滨逊那样的人物。虽然讨厌人群,但我也很害怕孤单。而现在,一片黑暗、一个人、与世隔绝的地底山洞,我找不到坚强下去的支点,或许,等死,是唯一的结局。
一想到死,却又害怕起来。我的人生正在芳华正茂的阶段,就这样死在这么个地方,还真是让人不甘心。没准儿,会有人来救我?心中刚燃起的希望之火没烧几秒又复熄灭,不会有人来的,谁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一个刚刚结识不久的人,就算真有人愿意,看清了瀑布口那情形也没人敢进来,这根本就是九死一生的境地。心中悲伤得无法压抑,我哭了,哭得“惊天动地”--“啊……”
“小西,小西……”
“呜呜……咯~……”
“小西,小西,怎么了?快说话……”
……
有人在叫我,队长的声音!真的不敢相信!我胆怯地小声问:“是……队长吗?”
“……当然是我,不是我是水,呵呵,你哭什么呢?”我感觉他在接近我,声音离我很近了,然后一只手碰到了我,这次我没有害怕,因为我知道自己不再孤单,真的有人来救我了!
“队长,谢谢你来救我,真得太谢谢你了……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之,总之,谢谢你……”我哭着抓住他的手说。
“呵呵,别哭啦,”黑暗中感觉着队长擦干我的眼泪,轻松的语气将我从恐惧、绝望、紧张中拉出来,他说,“幸亏这里没有光,否则你哭鼻子的丑样就要曝光啦!女孩子不是最怕被别人看见这些吗,你怕不怕?”
“我才不怕,”也许是我绝境中让我对他产生了更多的依赖,自然而然地开始对他交心,“我只怕一个人孤单地死去,悄无声息……”说完,忍不住大着胆子向他身边靠过去,紧紧地抱住他,抱住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队长,就你一个人进来了吧。”
“嗯……他们体质太差,进来反而增加负担,”他回抱了我一下,解释说,“我可不想救了一个再一个的,非累死不可,呵呵。”
我不想再追问他的话是真是假,毕竟,他来了,成了我希望的支点,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想了想,我问他:“队长,那我们现在怎么出去?很难吧?”
“嗯,是很难,而且你的脚伤到了,虽然没什么大碍,但也得注意点,我给你处理了一下,现在感觉还疼吗?”
我这才想到自己被咬了,真真恨死了那个长着两颗大圆牙的东西,也不知道究竟被什么咬到的,有没有毒。摸了摸包好的脚趾,有点肿胀、微痛,但感觉没什么大碍了。我在黑暗中冲他扬起笑脸,说:“报告队长,不痛了,谢谢队长!”
他听了嘿嘿笑着,戏谑地对我说:“你当小兵上瘾了啊,别再队长队长地叫了,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大家是朋友,你叫我名字就行了。”
“哦,好,”我有些不习惯,试着叫了一声,“沈逸?”
“嗯,”他低笑着应我。突然间感觉两个人一下子亲密起来,我开心地不断叫他的名字:“沈逸!沈逸……”
他轻敲了下我的头,不让我再胡闹,有些严肃的对我说:“我得告诉你实情,我们的处境很不乐观。你没醒来之前我试着像四处探了探,这个山洞很大,四处无光,也没有发现水源,幸亏我在外边灌了些,至于吃的就没处找了。如果我们想出去的话,从原路返回时不可能了,我进来时带的绳索不到一半就用完了,这种光滑的斜坡地面我们根本不可能爬到半途绳索那里。”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似乎在思索什么。
我想了想,这种情况下只能另找出路了。但这里似乎是往下的地势,而我们进的这座山不是很高的那种,只是地域比较广而已。没准,我们现在已经在地下了,而不是在山上。这样的话,另找出路可行吗?不会到最后只是多了个人陪我走完最后一程吧?那样的话,就真的太对不起沈逸了。我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进来救我,就算他天生是个英雄,也不该陪我在这里无声无息地消失。
“沈逸……你不该来,我很感激你来救我,但我真的希望你没有来,”我哭了,这一次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他,“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可我忍不住,沈逸,我欠你的,只能下辈子加倍还你了……”
“哭什么哭!”他似乎有些生气了,厉声对我说:“我还没后悔呢,你后悔什么。记住,做了就别后悔,你只能往前走,不用往回看。”他的语气渐渐柔和起来,轻轻地环住我,就仿佛我是他最重要的人,小心翼翼地,像哄小孩似地对我说:“你怎么知道我不该来,怎么就都晚了?还下辈子加倍还我,哼,还真是个小孩子!这么快就放弃了,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如果你是对自己没信心就算了,但对我没信心的话你的罪过就大了!”
“什么?怎么还有罪了?”我被他唬住了,下意识问他。
“当然了,你说,我冒险来救你,结果你一点都不相信我,这么悲观,不是伤我的心吗。你说伤害你救命恩人的心,是不是有罪?”一通歪理,又貌似有些道理。我不禁笑笑,反驳他:“你还没把我救出去呢,怎么能算救命恩人了?”
“嘿,我还就当定你的恩人了。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平安出去的。你忘了,我可是野外生存高手,要不你们也不能让我当队长了。”他的声音里洋洋得意似地,我听了却莫名的安心。
“希望你这野外生存高手到了地下一样是高手!”我全心全意地祈祷。
“小西,”他把我的身子板正,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彼此的呼吸离得很近,“你记住,一切都不会晚,只要我们活着,一切都有可能。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事,就算你再害怕,也绝不可以放弃,好吗?”
“……好!”虽然只有一个字,但却是我给出的承诺。从现在起,就算为了沈逸,我也绝不可以放弃,总要对得起这份恩情。
距离我们上次林中进餐已经过了将近一晚上了,连续的寻路、遇险让我的身心都很疲惫,可能人在逆境中潜力真的很惊人,此时竟然觉得身上力气又回来了,也不觉得很饥饿了。不过这些只是暂时现象,我们不敢再继续休息,收拾一下,就开始了我们的绝境探路。
比较惨的是,身边用的上的东西所剩无几。连照明的手电筒都没有了,我的早在一天前已经没电了,沈逸下来时带的不知摔到哪里去了。所以我们只能在黑暗中摸索,身上涂满驱虫粉,带着手套,一人一把瑞士军刀当防身武器。沈逸把一根软绳索绑在我们两人身上,以防意外再遇到滑道或者别的未知情况。我笑着说可惜我们没准备跟盲公棒,但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要是真有根盲公棒就好了。
沈逸紧抓着我的手,让我跟在他的后面。他在前面开路,走得很慢,感觉他时不时地挥动手中的小刀,似乎在摸索。我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也不想问些愚蠢的问题分他的神。只是乖乖地跟在后面做好后盾。而他,似乎是怕我害怕,时不时地和我闲聊两句分散我紧张的神经。
“怕黑么?”
“不怕。”
“挺胆儿大的么,那刚才一个人那会儿哭那么大声?”
“那不是因为怕黑。”
“因为什么?”
“……我觉得你应该清楚。”
“我怎么就该清楚?我要是你,那会儿肯定不是那种反应。”
“……也是,我是女孩子嘛,胆小也不丢脸的。”
“呵呵,也是。那你还怕什么?”
……我害怕什么?其实还真挺复杂的,不过此刻我愿意和他说说。
“其实,我也说不太清楚。或许,还怕的太多,最害怕的应该是死亡,然后是对死亡来临前的恐惧……或许也不是,应该是孤单,真正的孤单,什么都没有,黑暗中只剩下一个人。真的,以前我总讨厌人多,说什么享受寂寞,而那一刻,我甚至愿意天天挤闷罐一样的公交车。”
“呵呵,想法挺有意思,那现在呢?还害怕吗?”
“不害怕了。”
“那还想天天当夹心罐头吗?”他取笑我说。
“……”黑暗里,我笑了,紧紧抓着那只骨骼坚硬的大手,胆子大得可以,“不想。你在我身边,已经足够了。”
“嗨,这话可有点暧昧哦,”他停下脚步,感觉他转过神来面向我,戏谑地说,“怎么的,喜欢上你的救命恩人了?嘿嘿……”
我仰着头,睁着眼睛看向黑暗,想象他俊逸的脸、漫不经心的眼神,坚定地说:“嗯,你还真猜对了。”
“呵呵,”他听了,笑了笑说,“小西,等我们出去以后,你还是这么想的话,我就做你男朋友。到时,我,还会告诉你一个秘密,但是现在不能说。”
“我不想听秘密,我只想做你女朋友,”我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不要等出去以后,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我相信你,相信我们会出去,但,现在开始,我就是你女朋友。”说完,不等他反应,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亲了过去。先亲到了鼻子,好糗,转战到嘴唇,蜻蜓点水地沾了下,挑衅地宣告:“你是我的了,你要不同意,我会慢慢感动你。”
……
一分钟、两分钟……过了好久他才反应过来,把我从他脖子上拉了下来,清咳了一声,说:“我干嘛不同意,这么好的事。不过,小西,你刚才干嘛亲我?”“……笨蛋,你说呢?”“我知道,可你忘了一件事。”“什么?”“我们已经很久没刷牙了,有口气……”“你……”“我也不是很介意,不过,女孩子比较介意这个吧?”“你……”“我真的不介意,要不我们再……”
“沈逸!你个恶心的大色狼!”“哈哈……不逗你了,”他摸了摸我的头,认真的对我说,“我很感动,真的,我下来救你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人是你……你明白吗?”
“我……似乎有点明白了,”真的好像明白了,但又不是很确定,“你不会因为队伍里只有我一个人是女孩,就喜欢上我了吧?”
“是啊,只有你是女的,不喜欢你,难不成让我去搞同?”
“呸呸呸,你说话还真不好听。”
“嗯,是不好听,”他想了想,继续说,“不过都是实话,队伍里就你一个女的,我喜欢上了你,但不是因为只有你一个女的,这样说你明白吗?”
我笑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要他是真心喜欢我,一切就OK了。“嗯,我明白,”腻在他身上,声音低低的,不禁叹息,“没想到,让我最痛苦也最幸福的地方居然是这样一个黑漆漆的无名山洞。”
他听了,低声笑着说:“是啊,你和虚竹有一拼了,不过你比他幸福,至少你现在还知道我是谁、长什么样儿。”我反呛他:“你还不是一样?梦姑,嘿嘿。”“错了吧,你才是梦姑,我是梦郎。”
“好好,你是梦郎,”我捶了他一下,感觉有点冷,这么久了,身上的衣服还是半湿的,感觉很难受,“现在梦郎还是前面带路吧,我们早点出去,开始我们美好的新生活!”
“呵呵,看来还是爱情的力量大啊,”他笑话我,但语气中洋溢着幸福感。似乎,爱情的力量真的不小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