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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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诃喝了一口果汁。
从台上下来他喉咙就不舒服，吃过晚饭更觉得像是被砂纸打磨了一圈，沙沙的疼。
痛感跟电影节前短暂又漫长的嘶哑一样。
黎小勋来这是谈生意，黎诃也没打算长住，过了今晚就走，行李还放在酒店，好在随身带了这几日的药，不至于太过窘迫。
只是嗓子时好时坏这事令他心情一落千丈。
“黎公子”这个话题在网上热到发烫，这些年里黎诃勤恳打拼，不靠黎小勋，不靠脸，唯独要靠自己的嗓子。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黎诃坐在客厅一隅的欧式沙发中，抬眼望去，只见徐瑛走下来，左手握着一本上了年头的精装羊皮小书。
他想起方才看见喻同英也上了楼，但这会儿却不见人影。
徐瑛眉头舒展，从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黎诃大概猜到他们母子的谈话内容，看样子没达成共识。
窗外，庄园里亮了灯，把花园和泳池照得明亮，黎诃转头看过去，忽然觉得烦躁。
一个阴影投在他身上，随后身侧沙发一沉。
喻萁燃在他身边坐下，杯子里散发着淡淡的酒精味。
黎诃听见他说：“你跟我哥怎么样了？”
他转头，看见对方垂眼盯着玻璃酒杯，似乎有些漫不经心。
“什么怎么样？”黎诃开口反问，声音发沉。
“你嗓子？”喻萁燃皱起眉头看他，话说出来又转了话题，“就是关系。”
黎诃轻笑一声：“不怎么样。”
本来也不熟，何况先前种种让他们更加疏远，想起在台下喻同英对自己的抗拒，黎诃便觉得胸口发闷。
他找了遥很久，半夜里因噩梦惊醒时第一反应就是抓起耳机去听对方的曲子，久到这个动作已经成为了身体的本能。
现在几乎可以确定遥就在自己身边了，但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黎诃迫切地想知道遥销声匿迹的那两年里发生了什么，喻同英默默无闻的这两年里又发生了什么？
看得出喻萁燃对这种场合的兴致也不高，他看了看各自有事的大人们，压低了声音问：“你哥是因为什么不弹琴了？”
这个问题他问过一次，喻萁燃当时不想说，因为他哥对这事十二分的顾忌。
整整两年不弹钢琴就是最好的证明，黎诃这东西看起来不是细心的人，他怕喻同英好不容易走出来些，哪天黎诃没分寸地又刺激到，前功尽弃。
但今天喻萁燃忽然觉得他跟黎诃其实可以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我可以告诉你一部分，”他说，“但有条件的。”
黎诃看着他，示意继续说。
喻萁燃眼睛盯着楼梯：“帮我劝我哥回家。”
黎诃答应：“好。”
“前年差不多春天的时候，国音教师公寓因煤气泄漏起了一场大火，这事你可以在网上查到报道，好在当时正在上课期间，公寓里基本没人，仅造成1死3伤，”喻萁燃道，“去世的那位是我外婆，3伤其中之一就是我哥，刚爆炸时他人不在楼里的，是后来冲进去的，吸进去不少后来起火产生的毒气。”
治疗时喻同英产生了严重的幻觉，一度觉得自己的手掌被严重烧伤，因此无法弹琴，哪怕仅仅只是碰一下琴键，他都疼得伸不直胳膊。
火灾发生时喻萁燃正在美国念工商管理，连夜买票回来，从医生、前来调查的人员与其他一些在现场的人零碎的言语中大概拼凑出了完整的前因后果。
外婆在四年前的春节过后开始出现了老年痴呆的症状，外公走得早，喻同英那时还在B市国音念书，与家里的保姆一起照顾老人。
两年前喻同英刚巧在B市拍戏，他牵挂着老人，没有住在剧组，每天晚上都要回家。
火灾发生那天母亲买了一架钢琴送到外婆家里，搬运人员上门时保姆例行出去买菜，她每次都要去市中心的大超市，那里有喻同英爱吃的蛋糕，老人每天唠叨，保姆也跟着上心，坐地铁一来一去也要四十分钟，再加上挑菜的时间，每周都要去上那么两三个小时。
放在平时外婆自己在家看电视，从没出过事，但那天不知怎么她就把搬运的人当成了许久没回家的女儿和女婿，非要烧水给她们冲一壶茶水。
搬运的工人离开后，外婆忘了煤气灶上的水壶，声音被电视上的掩盖过去，然后水浇灭了火。
B市的春天回暖很慢，当时天还冷着，门窗关得严实。
直到一通电话打进来，而外婆的手机刚好在烧水时落在阳台上。
爆炸在这一瞬间发生，阳台被瓦解成碎片，而厨房燃起了火。
教职工公寓早年做过外墙保温，使用的是传统的聚苯乙烯泡沫，这种材料高温易燃。
国音当时新老校区改造施工，南北两个主要校门拥堵，花了好一阵子消防车才开进位于两个校区中间的教职工公寓。
喻同英赶回家时整栋楼都烧了起来。
喻萁燃不知道他冲进去后发生了什么，但哥哥住院时后背深二度烧伤，且伴有严重的癔症。
黎诃听喻萁燃讲完，嘴唇抿得发白，喉咙里疼痛加剧。
订婚宴上他将堕落的帽子扣给了喻同英，全然不知道对方经历了这些。
指腹压在玻璃杯上，留下一枚清晰的纹路。
喻正林出声叫喻萁燃过去，小少爷临走时提醒黎诃到：“你快点跟我哥搞好关系，我今年还想等他回家一起过年呢。”
黎诃将杯子里的果汁一饮而尽，对他点点头。
徐瑛下楼后，楼梯上一直没有动静，他将空杯子随手放在沙发边的圆茶几上，走上楼梯。
*
喻同英坐在二楼阳光房的露台上，手边摆着两瓶洋酒。
酒水又冷又烈，他喝了大半瓶，酒精烧得血管滚烫。
黎诃上楼时其他人已经回房休息，阳光房种着H国当地的许多特色花卉，照顾得很好，生长茂盛。
他听见这边有动静，从摆放整齐的花架中走过来，在尽头看见了喻同英握着酒瓶的背影。
脚步一顿，他愣在原地片刻，对方似乎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低头看了看手机，抬起酒瓶喝了一口。
空了。
H国是个夜生活丰富的城市，这个时间飞燕电影节已经结束，但从这里向外望去，各色的霓虹灯牌闪着，大街小巷灯红酒绿。
黎诃再度抬脚，走到喻同英身边坐下来。
终于听到动静，喻同英转过来，眼角泛着红。他直直盯着黎诃看了一会儿，口齿不清地出声：“你也失眠？”
声音不成调子，他喝醉了。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第 29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