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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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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角度看着他那张脸,特别丑。
“也确实没人管我吧?”姜荣蕊有点好笑,“从我出生开始就没人管我啊。”
姜腾嘴角抽动,姜荣蕊问:“无缘无故的,凭什么这样指责我不要脸?我都不知道你突然发什么火。”
姜腾稍稍平复了一下,厉声呵斥她:“我就不信是那个姓陆的侵犯你!就你这性子,被侵犯了还能忍这么久?甚至还去跟人家谈恋爱?他用照片威胁你,你就妥协,这可能么!那照片到底是怎么来的?姜荣蕊啊姜荣蕊,我是真不知道,你为什么总喜欢闹出这么大的事!你迟早玩脱,给我们所有人丢脸,你信不信?所以我现在说你不要脸有错么?”
姜荣蕊懂了,姜腾以为是她和陆学泽暗中苟且,她利用完陆学泽,就踹了。
她又想,江欲在长辈里名声够好的,怎么就没人怀疑他为什么会那么巧合地出现?她就又笑了,姜腾问她笑什么。
她问:“这件事受益最大的是谁?”
姜腾没说话。
本想说,除了你还能有谁?毕竟她是受害者,又配合学校不把事闹大,学校就应该给她补偿,但他分明又想到了另一人,所以没说话。
才觉得江欲出现的方式也很凑巧。
“那就行了呗。”姜荣蕊恶狠狠地说,“人情都替你卖给江家了,你还来指责我?究竟是谁不要脸?”
姜腾张了张嘴,没话说。
他坐到今天这位置,见识过很多事,甚至做起来很熟练,只是从来没有想到,姜荣蕊能把事情做到这程度。
他至多以为是她成年了,更加叛逆,也更加为所欲为,开始有了私生活,不知道和那个前学生会会长有什么恩怨,所以才要这样陷害他,让他遭到报应。就像她从小到大每每觉得受侵犯,都要十倍百倍地张牙舞爪地还回去,从来不顾及别人感受。原来这次是他太低估她。
姜淇淇听懂了,忽然从二楼冲下来,疯了似地冲姜荣蕊吼:“你什么意思啊?你做了什么?让江欲当学生会会长,那明明就是我想的主意,怎么就成了你卖的人情!还有,‘江家’?江家看得起你吗!”
她去抓姜荣蕊衣领,被姜荣蕊双手推开。她才发现姜荣蕊手掌流血了,吓得后退几步,也没了声。
“我这可是在帮你。”姜荣蕊满不在乎地甩甩手,姚雪玲匆匆从二楼追下来,也晚了,姜荣蕊跟姜淇淇说,“你不就是想亲自揭露我和陆学泽私生活混乱?但拜托,你生日那天,是你让陆学泽给我下的药、阴的我,你们两个现在肯定已经没交流,但你真就确定,他不会留下什么截图作证据?你落井下石揭发我俩,我俩就不会一起来揭发你?”
姜淇淇张张嘴,那样子和姜腾之前一模一样。
她长相遗传了姜腾不少,姜荣蕊看着这一幕,就有些好笑。姜腾目光转到姜淇淇身上,看出姜荣蕊说的是真的,姜淇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巴掌给结结实实地捆脸上。
姚雪玲尖叫,姜荣蕊趁乱从地上站起来,绕过他们,进屋,在走廊尽头看见犹豫着要不要去前厅的保姆,她甩着手说:“我要包一下伤口。”
几名保姆不纠结了,给她处理伤口,眉头皱着,也不敢问那边发生了什么。
刚才听到一声响亮的巴掌,看来是打在姜淇淇脸上,或者姚雪玲脸上。她们不敢再想了。
……
后来,姜荣蕊想,大概就是从那时起,姜腾开始酝酿,该怎么把她这尊大佛给请出姜家。
只是没想到,她无论在哪儿都注定混得风生水起,弄出些惊天动地的名堂。用江欲的话说,就是:你的脸和脑子和脾气都真是绝配。
*
这个晚上,姜荣蕊不想在家里待了。
她手掌被雕塑底座的锋利边缘给划破口,两三厘米长,有一块很深,所以出了很多血,被保姆们处理过才堪堪止住血。
其实她也有一点娇气,有一点晕血,但每逢和别人针锋相对时,她又总能被激出股恶气,变得什么都不在乎,也不怕了。
时间越来越晚,她却越来越想出门透透气。
她那些朋友如果不提前约,就基本不会有时间。就算住北城,也不知道是否在本地。所以思来想去,她还是选择了最抵触,却也是第一个就想到的人。她坐在走廊的台阶上,听着从前厅偶尔传来的声音,早已从争吵变成训斥,再变成谈话,姜淇淇和姚雪玲都哭过,中途还安静了半小时,她拨拉着手机联系人,找到一系列公子哥微信。她和他们没什么交集,都是在必要的社交场上才打交道,但关系都挺好。
最后从一个人那里问出来。
是那个人去问江欲的,然后转发给她一个地址,竟然是工体一酒吧。
他竟然在酒吧。
姜荣蕊无语了,想了想,还是决定去。
因为现在这个家,她一秒钟都不想待。
她才意识到,她和江欲有共同好友。那个人还觉得挺有意思的,问:【你们两个在一起了?】
姜荣蕊回:【没,我两只是在一所学校,现在我找他有急事。】
【晚上十一点有急事?】
【……】
姜荣蕊懒得说了,去叫车,家里的车只限于她上下学。
没多久,她到了,那是北城一家挺有名的酒吧,经理等人都认识她。场外有很多没提前预定的人在等位,她说她来找朋友,就进去了,直接去离舞台最近的卡座找。
那里面大得要死,近零点正是场子刚热起来的时候,音乐激烈,黑暗中灯光刺眼,高频率变化,她进去时还有大团的白雾从高高的顶棚往下喷,前来寻欢的人都非常醉生梦死。
果不其然,绕着离舞台最近的卡座看了一圈,就看到江欲。
他正和三个朋友一起,搭在腿上的左手指间夹着根烟,在和他对面的那个人说话。
平心而论,他那个样子真的很养眼,气质也是,难再找到第二个,不然姜荣蕊也不会从一开始就对他有想法。
她走过去了,她是换了身衣服才来的,白色的制服式上衣和短裙,露的地方不多不少,也不便宜。
按说,依两人关系,她这样不请自来,该算是打扰江欲的个人生活。但她能看出,江欲现在依旧是心情好的时候,所以就理直气壮地去了,走到他身边,弯下腰,在极其嘈杂的环境里大声问他:“哥哥,能给个微信吗?”
江欲回神,连带他身边的人也看她一眼。
那个人剃寸头,侧颈有纹身,左耳有耳钉,就有些痞,倚得很懒散,在江欲之前先说话:“你是喜欢他这张脸啊,还是喜欢他开的帕加尼?”
那人眼神示意,姜荣蕊才发现江欲的车钥匙就放在茶几上,还有其他人的车钥匙,那就应该有不少人对他们虎视眈眈,但他们这桌难得的清静,可能周围有挺多酒吧的人在管。
江欲没管那人,那人也不知道姜荣蕊,江欲拍了拍腿,姜荣蕊坐上去,拉着他手放自己身前,问他:“那哥哥是喜欢我这个人啊,还是喜欢我别的?”
江欲顺势揉了把,拉过她手,放唇前亲了亲,就把自己的手机解锁,递给她,开始摸桌上的牌。
姜荣蕊一米七出头的个子,他近一米九,练过的身体哪里都恰到好处,把她窝怀里也绰绰有余,这也是姜荣蕊很喜欢他的地方之一。
坐着舒服。
“他哪儿我都喜欢,不只是脸。”姜荣蕊把两人微信加上了,跟江欲身旁那人说,“车倒没所谓,在上面的体验没好到哪儿去。”
那人就笑笑,不管她了,知道他俩是一伙的,在这演戏演上了瘾。
他们打完一轮牌,这会儿牌刚由酒吧的服务员洗好,做一个“请”的手势,在座的人摸牌。他们就在这满场的喧闹里继续玩。
江欲看牌思考着,手偶尔摸过姜荣蕊大腿,姜荣蕊跟着看,但没多久就呵欠连天。也不太懂,这些人既然想玩牌,为什么要定这么靠前的卡座。舞台就在身边,DJ弄出的声音震天响,或许就是要这么个氛围?
又一轮过去了,他们赌的是车钥匙的一周使用权,车钥匙没了就摘表,其中一人很无语地把钥匙推给另一人。
江欲第二个走的,没输也没赢,只是在这重新洗牌的空档里很无聊,无意间摸上她左手的纱布,才低头问她:“这怎么了?”
他下巴和姜荣蕊的额头相贴,就显得这无聊一问还挺温存。姜荣蕊是给台阶就上的类型,立即委屈巴巴地说:“我受伤了。”
之后江欲一无聊,就改从摸她腿到捏她左手的手腕,细细的一条,一直玩到凌晨一点多,说明天还要上学,才离开。
他车钥匙中途输出去一次,还好又回来了。但这晚上注定不适合回家,他带姜荣蕊去酒店开房。
他这次好像没兴致,可能因为明天要上学,可能因为是姜荣蕊来找的他,可能因为姜荣蕊的手受伤了,也可能因为,在那家酒吧待了太久,姜荣蕊自己也觉得累了,倦了,蔫了。
两个人都像交任务,在睡前做点什么来助眠。次日一早,姜荣蕊就被叫起来,由江欲拍着脸,说:“起床了,去上学,我送你,先回一趟家去换校服。”
姜荣蕊揉揉眼,按照他说的做。
到学校之后,才打起精神。
姜淇淇今天没来上学,估计是被姜腾给打肿了脸,还没消。姜腾每每扬起手的时候,她都能料到他下手会有多重。
下午,学校广播,学生会成员要集体开会,她去了。
在实验楼的多媒体教室,M1厅,前后的厅门紧闭。陆学泽忽然从这所学校里消失,姜荣蕊忽然就成为学生会一员,据说是校方的安排,会里的人都纳罕,但也不能在明面上质疑。
这变动不触及他们利益,他们就没多大反应或不满,只是心里很好奇罢了,却也没法问。
副会长在台上宣布,将在今天举行新会长的提名和投票仪式。
姜荣蕊坐在第一排,和马嘉欣一起。马嘉欣面色凝重,两人谁也没正眼瞧过谁。
姜荣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在发下来的纸上写上江欲的名字。
这次的提名有个很有意思的要求,就是——要在高三范围,但不能从学生会内部提。
这分明是学校的主意,却是以副会长决定的形式说出来。
理由也还说得过去,就是现任的高三部长已经熟悉了各自职责,各部的副部长又都是高二学生,明年才会继任,包括他自己,都还需锻炼,就都不适合担任此时的会长。
他又很微妙地说,现在高三级部有之前没加入学生会的人,却更适合这职位,可以借这个机会选进来,再由学校去谈,在座的人就都懂了。
把所有提名念出来,姜荣蕊第一个投完票,把投票纸折上,留在桌面上,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