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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跑得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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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就这样嚷嚷着结束,脑海中只记得下课铃响老师的慢动作。
我迎来了高中生涯。一中一直是我们这里最好的高中,它的本科上线率很高。在我以前的初级中校只招收十几名,除非托关系走后门,否则只能凭成绩挤独木桥过。
开学初那段日子总觉得很压抑,除了跟我同时考入一中的芽芽,其他朋友到普通高中读书后开始与我保持距离。我当时有点怕,甚至怀疑如果芽芽不是与我同时考入一中,她会不会也隔离我?但是不管怎样,我想高一的我还不会寂寞。至少住宿生涯里,还有芽芽一起吃饭一起走路一起泡图书馆。
入学第一周的军训,我对守卫祖国边疆的战士由崇拜进化成五体投地的佩服。光是操场上的晒就足以令我吃不消,教官在讲述当年那起早贪黑、没水没电的日子感触得很,见我们哭哭啼啼便也流泪。但他哪里知道我们是被吓哭的,没水没电,起早贪黑暴晒的日子。
每晚六点我是扶着楼梯,晃着两条软绵绵的脚,手脚并用爬上五楼的宿舍。
高中四个班,百分之二十五的同班几率也被我们碰上。军训结束后,我和芽芽手拉手早早进入教室做同一张课桌。
我的书包里一直不喜欢放太多书。因为所有的新书都放在教室里,然后夜自修结束便捞起一本《英语范文背诵》就回去。
芽芽的书包一直都很重,里面塞满各种各样的言情小说。教学楼距离宿舍楼之间长达十分钟的路程,她总要叫我两人各一边帮忙提。边走时她边咋咋念:“这么好看的小说你居然不看?你的书包怎么除了钱包和IP卡,就什么都没有呀?”
我朝她做了鬼脸。IP电话卡是爸爸给我买的,随时通报出门在外的情况。芽芽曾经为我每天晚饭后准时打电话回家的举行编了一条广告“千里亲情一卡牵”。
每次打电话回家,爸爸和妈妈总是拽着话筒成拔河状。不过每次都是妈妈赢,握着话筒话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她说:“宝宝,在外不比在家。凡事要忍耐,不能耍小孩子脾气呀。”
她说:“宝宝,缺不缺钱。女孩子要多吃点,反正都是你爸爸赚的钱,花钱要狠点。”
她说:“宝宝,小煜跟你同校呀。我听他妈妈说他在学校也算是个风云人物呀,没事多找他玩玩,妈已经拜托他要罩着你。”
罩着我!我听了眼皮左右乱跳,这话还真不像居家主妇说得出的话。整个无间道的对白嘛!我一边心不在焉地“噢噢,知道了”,不知不觉拿着笔在日记本上写下讨厌鬼的名字,发现用圆规的尖端狠狠刺上几十个小洞。
恨他,没有来由地恨他!
要我找他,哼,下辈子吧。好多次看见他,我都远远躲开了。
妈妈说得没错,隋煜在这个竞争力激烈的一中依旧是个不折不扣的风云人物。以省第三的成绩考入,成绩从未落下前五名。随手拉起旁边一个女生都知晓赫赫有名的隋煜,才貌双全。按照老爸的说法,他是一只绩优股,前途不可限量。
我哼哼哼,哼个不停。
周三下午,社团招新。我和芽芽从食堂一路走到宿舍,沿途许多奇装怪服的人不断往我们怀里塞社团宣传单。一路看了下来,学生会、校园之音、书法协会、演绎协会、文学社等等五花缭乱。
我问芽芽:“怎么办?参加哪个好?”事关期末学分评比,不得不慎重。
“最好找些简单、容易拿学分的社团就好了。”虽说课内课外两手抓两手都要硬,但凡是个人就知道好的成绩才是畅通无阻的通行证。
芽芽狠狠点头:“我们人生地不熟,问谁呀?对了”,她眸光突然发亮,“你不是有个叱咤风云的青梅竹马吗?”
我没好气地瞟了她一眼,“哪来青梅,哪来竹马?告诉你,禁止在我面前提起那个讨厌鬼。”往事不堪回首,只要想要那张那个杀千刀的差点用水虐死我,我就恨得牙痒痒想咬人。
“抓阄吧。”很没创意的办法,但也是最简单的方法。
她免为其能地哦了一声。两个人闭上眼睛一起数一二三,然后在乱七八糟的宣传单里抓。
我抓到一张质地光滑的纸,睁开眼看是“校园之音”的纳新宣言。
芽芽则抓到了学生会的宣传单。
我问:“能不能再抓一次?广播这东西,好像不怎么适合我。”
“老天问题老天有理,看着办吧。”芽芽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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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就是“校园之音”的面试。
我打电话回家,说要晚点回去。妈妈一听我要五点多才能坐车,一趟路程还需一小时,于是提出让我多忍一周再回家。
我拒绝了。十几天的军训差点剥掉一层皮,天知道我多么希望回家再那张席梦思床上翻来覆去,抱着冰果沙拉看恐怖片。大不了,就拜托那个讨厌鬼陪我回去嘛。
听了我最后一句话,妈妈这才放心,然后又开始跟我唠叨最近政府那边多忙,爸爸忙着帮人签证盖章多忙,不然就叫他来接等等。
我突然发现,长大了不一定是件好事。
“校园之音”的面试设在科技馆的多媒体教室。早早赶过去时已是人山人海,我只能从前门挤到后门寻找位置。这是一件可容纳200多人的大教室,一般用于学生活动。所以设施并不是很好,有好几个工作人员因为调麦弄得满头大汗。
我找到位置坐下,边歇气边悄悄打量三个坐在第一排的人。他们面前摆放着三张写有学生评委的红纸。因为背对着,所以只能看清他们挺直的腰板。
主持人是一个长相普通,但声音甜美的女孩。她在介绍广播社所谓的辉煌史时,场面似乎有点沉闷。转入评委介绍时,正在神游的我被猛烈的掌声吓回神。有些人甚至脸色通红,拼命鼓掌。
我还是蛮八卦的,努力探头想看清那个刚刚坐下的男生是何等尊容。没想到动作过大,撞到一旁的女生。
我急忙道歉,然后端正坐好。
等了很久,等到主持人念着我的名字时,全场再次爆发不逊于刚才那掌声的笑时,而我就差那么一点点睡着了。
低头走上台时,下面窃窃私语。主持人忍着笑将一张A4大纸递给我,字句笑得都在颤抖:“花瓣同学,这是你的讲稿。”
嗷!
我就知道,又是这个名字惹得祸。小得时候不知道名字是一个人一生的象征,长大才知道好的名字决定一生。花瓣,我一直不敢提及,但又确确切切是我的活了十六年的名字。
痛苦捏着那张所谓声情并茂的诗歌,再听着低下噗嗤偷笑的抽气声,再好的意境都被破坏殆尽了。我超级郁闷地望向那边三个评委,居然全是俊男美女。等等,那个大热天穿着学生会的黑色制服,两边袖子卷至手肘,低垂着头,额前刘海轻轻飘呀飘的人怎么那么熟?
“花瓣同学……”主持人再叫我一次。
他终于歪着头抬眼看来,右边的眉毛挑得高高。虽然距离远,但我勉强看清他微微惊讶的表情下,薄唇微启露出“爱哭鬼”的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