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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生 ...

  •   全身都……动不了……是什么,这种压力是什么……呼吸好困难……这样下去,会死……要醒过来,醒、过、来!
      睁开眼睛重获光明的同时,柳悦音突然感觉周身一松,整个人轻快起来,只是皮肤上感觉有些粘稠,是汗?等等!抱在她的腰上的手是怎么回事?!
      无影灯、手术台、医疗器械、穿着白色淡青色医护服装带着口罩的人员,环顾四周一圈的柳悦音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便有一只手掌狠狠地击打她的背部,啪啪几掌下来,她只觉一股气流从口中喷出,化成婴儿的啼声。
      被自己发出的声音吓到,柳悦音试着低头,圆润如藕的手臂,小巧精致的脚丫,有着污血……这是,新生儿……
      正在发愣间,一块温热的湿棉巾轻轻擦过她的脸和身子,接着她被抱到手术台上疲惫而美丽的少妇面前,“恭喜了,是个小公主呢。”
      少妇微微一笑,伸手轻触婴儿的柔嫩脸庞,琉璃般明净的眼中透出喜悦之色,“辛苦您了,实在感激不尽。”
      不管是医生还是面前的美丽少妇,声音都悦耳如山泉,但,在柳悦音耳里却如同雷鸣,因为两人的对话用的都是日语……这算什么,梦到了自己变成一个生在日本的小婴儿?!
      就在柳悦音心中暗自不住纠结时,她已经和少妇一起被推出了手术室。原本坐在走廊座椅上的英俊男子站起身迎向少妇,“优子,辛苦了。”
      推着病床的护士笑容灿烂,“藤原先生,是位小公主哟!”
      “母亲,是妹妹吗?!太好了,果然是妹妹呢!”一个年纪虽小面容却很清秀雅致的男孩子冲到病床边,努力伸手去够着婴儿,“我终于有个妹妹了!”
      “小公主……宿命吗……”男子喃喃道,轻轻勾起唇角,眼中却有淡淡的忧伤,“无论如何,谢谢你,优子。”
      听到了男子的低语,少妇娥眉轻蹙,却在转向男孩时展露笑靥,“呐,昭景要好好保护妹妹,不可以让别人欺负她哦!”
      “是,母亲!”男孩郑重地答应着,“我一定会保护妹妹!”
      “产妇和新生儿都要好好休息,请让我将她们送往看护房。”被冷落了好一会儿的护士尽职地出声提醒,“藤原先生和小公子可以一起去,或者也可以先回家休息。夫人和孩子在这里一定会得到精心照料的。”
      男子的眼神在少妇和女婴的身上逡巡片刻,终于伸手摸了摸女婴,“那么,优子,我先回家向父亲报告这个……喜讯。”父亲藤原彻野对这个孩子可是相当期盼,虽然是个女孩,不过说不定父亲会更高兴吧,那样的父亲……
      说罢男子拉着男孩后退了一步。
      少妇闻言垂下眼帘,遮去那一抹几不可察觉的幽怨,“那么,请代我和孩子向父亲问安。”
      男孩虽然牵着父亲的手,眼睛却一直锁定母亲和刚出生的妹妹,“父亲,我可以在这里陪伴母亲吗?”
      男子皱了皱眉头,“昭景,母亲和妹妹需要休息……而且你也还有今天的学业……”
      “我一定乖乖地不吵母亲,只是想多陪母亲一会儿,等稍后森管家送晚餐来的时候我就与他一起回家,至于学业,我会按时完成的!”男孩终于转回头,祈求地看着父亲。
      男子松开手,“既然昭景你这么说的话,那就这样办吧。”他向护士点点头,“那么,我的妻子和女儿就拜托了。”

      自到了少妇面前柳悦音就开始闭上眼睛装睡,但该听的她一句也没漏下。作为一个世界级的音乐家,经常游走于各国表演的她通晓英语、日语、西班牙语、法语、意大利语等多国语言,听这么一段对话并不是难事。
      如果不算上她变成一个小婴儿的诡异事件,身边这个美丽少妇理论上是她的母亲,那个英俊的男子是她的父亲,而此刻跟在病床边慢慢行走目光不离她身上的小男孩是她的哥哥,而似乎家里还有一个爷爷……
      不过……从一个二十多岁的女生变成一个小婴儿,这才是最关键的地方吧。柳悦音微微睁开眼,把小手往眼前挪了挪,唔,白白胖胖的,要不要咬一口看看会不会疼?下意识地抿唇,然后发现,作为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自己根本没有长牙。
      皱皱眉,柳悦音闭上眼睛,回忆着关于自己的一切。
      二十五年前,她出生在中国江南水乡一个号称书香门第的家庭里,无论是父系或者母系家族都算是小有历史,所以自小便接受被朋友们称为大家闺秀养成的各种训练。由于抓周时候不慎选择了代表音乐的双龙衔钟,所以,被取名为悦音,在初中以前的十二年里她都是和古琴古筝琵琶二胡扬琴阮洞箫笛子等乐器打交道,前三年是听,后九年是学习。十二岁之后,则是乐器之王钢琴与王后小提琴的训练。
      如长辈们期望的,柳悦音从十二岁参加各种比赛开始就捧回了大大小小的奖杯,拜在诸多大师门下进修,然后慢慢走向世界,十八岁被邀请在金色大厅开了个人演奏会,奠定了“东方民乐公主”的位置。二十二岁从维也纳皇家音乐学院钢琴系毕业后开始在世界巡回演出,二十五岁回到祖国进入中央音乐学院任教。
      最近的记忆,是二十六岁生日的前一天晚上,参加完家人和朋友为她办的生日宴会,感觉有些困顿,回家后便躺下睡了……而一觉醒来,就成了这副小婴儿模样,而且,居然生在日本。
      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戚戚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所以,这算是庄周梦蝶吗?柳悦音努力放松身体,清空大脑,让自己缓缓沉睡。如果睡一觉就能回到那个熟悉的世界熟悉的身体,那该多好。

      “母亲,母亲,爷爷为妹妹取了名字,叫韶音呢!”男孩清朗温和的声音把女婴从睡眠中唤醒,“藤原韶音,小音,嗯,以后我就叫妹妹小音!”
      柳悦音,或者,现在该叫藤原韶音,微微睁开眼扫了一眼男孩。庄周梦蝶的故事里,梦为蝴蝶的庄周不知有庄周,可是现在她却能清楚地记得柳悦音的一切,所以,回不去吗……又是“音”,即使已经换了一个世界,她和音乐的牵绊也似乎还在啊。
      嗯?!这位似乎名叫藤原昭景的哥哥,为什么是冰蓝色的眼睛!还有深蓝色头发!韶音的眼睛一下子睁大,忙扭头看了看身边的母亲,是黑发黑眸没错啊!或者说这位哥哥完全继承了那个只闻其声未曾谋面的父亲的血统,那么自己,是继承了母亲的么……若还是黑发黑眸,倒也罢了。
      不过她这个愿望很快宣告破灭。
      “母亲,小音的眼睛是一黑一蓝啊,黑如永夜,蓝如苍空,好漂亮!”藤原昭景惊呼一声,俊脸凑近韶音,似要把韶音的瞳色看得更清楚。
      金银妖瞳吗?一黑一蓝,也还可以接受。
      对于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很不满意,韶音眨眨眼睛,复又闭目睡去。在这个世界已经待了三天,可是仍然觉得十分陌生。虽然不信任何神佛,但如果真的能够回家,她愿意每逢初一十五都去烧高香还愿。
      “哎,小音又要睡觉了吗?”藤原昭景伸手戳戳韶音的脸颊,“母亲,我每次来小音都是在睡觉不理我!”
      “昭景不要打扰妹妹睡觉哦,小孩子要多睡才能变得聪明美丽呢。”藤原优子一边安抚昭景,一边压制心底涌上的不明忧心。虽说婴儿是嗜睡,可是韶音这个孩子平时即使醒过来也安静得太过了,和别人家又哭又闹的孩子差好远。

      仿佛一语成谶,在接下来的二十多天里,韶音都是醒了吃,吃了睡,偶尔清醒时就定定望着窗外,这种迥异于普通婴儿的表现,让藤原夫妇都担心不已,但是找了诸多名医来诊视,却都说婴儿一切正常,唯一一个不同意见是觉得可能孩子有自闭症倾向,然而说一个刚出生一个月不到的婴儿有自闭症,实在太不符合病理,所以这个医生当然是被请了出去。
      其实,自闭症倾向才是最接近韶音现在状态的判断。由于不愿接受以一个婴儿的身份在陌生世界开始生活的现实,便不愿接触这个世界的任何人任何事,只是一门心思想要在梦中回到过去的世界。然而这些天她吃好睡好,竟是次次一觉无梦。

      上弦月,弯巧如眉。填饱肚子的韶音看着天际最后一抹霞光湮灭,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个月了,从医院回到家中,该吃的吃,该睡的睡,却没有任何回归的迹象,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
      “小音,我今天得到一个很有趣的东西,用草编织的蚂蚱哟,嘿嘿,很像真的吧。”藤原昭景每天雷打不动地会在晚饭后来到韶音的婴儿床前跟她说话,一般说的都是他的生活琐事,或者像今天这样,把一些他觉得有意思的东西拿到韶音面前晃荡。
      草编的蚂蚱啊,记得以前堂哥也会做这个东西,专门用来哄弟弟妹妹们……韶音难得的没有马上闭眼睡觉,而是盯着那蚂蚱看了好一会儿。
      “果然很有趣吧,我和同桌磨了很久才用限量版游戏卡换到的呢!小音小音,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说话呢,你要是叫我一声哥哥,这个蚂蚱就归你哟!”看到妹妹注视着自己,藤原昭景笑得很开心。
      真是小孩子,限量版的游戏卡明显价值比草编蚂蚱贵多了吧!不过,或许在这个孩子看来,这样的草编蚂蚱比限量版游戏卡更重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判断体系,仅仅看重快乐与否,其实孩子往往比成人的出发点更单纯更珍贵……韶音一边想着,一边沉沉睡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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