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之吻》絮凡

3、章之贰

　　夜空缀满星尘其实是数万盏在手中挥舞的萤火，最光彩夺目的星子却是在舞台中央奔驰而过，手脚腰肢发丝每一滴汗水都像在跳舞。演唱会已经接近尾声，安可在每个人喉咙中正蓄势待发，浪涛般的喊叫与祝福的祈祷声响彻整个会场，久久才肯退淡。
　　我拉起安宁与展悦，他们中的一个已然哭成个水蜜桃，另一个还未回神正呆滞着望着前方若有所思。
　　“好啦。走吧。”
　　拉着他们走出去，走在散场的人群中和犹如白昼的灯光下，星星早已经不见了。
　　“葵，演出怎么样？”
　　听到安宁在一旁突然询问我，我点点头。
　　“很棒的演出呢。”我顿了顿又回答道：“其实我也很感动。”
　　“你很感动嘛？为什么？”
　　展悦在另一边弱弱地开口问我，她刚才喊得太大声，现在使不出太大力来。
　　她一定也是很好奇，那个满口不喜欢满口老头子什么的林葵，就因为一场演唱会而感动？——我又点点头，回看身后偌大的舞台，被头顶炙热的灯光照得隐藏不了任何秘密的坦白和寂寞，为此我也坦白起来，对那个好奇的女子说道：“我想他们是真得快乐的吧，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什么呀。”
　　“我是说，这种拼命流汗也想完成的事，他们做得一定是快乐无比的，不是令人很感动嘛？”
　　安宁和展悦都愣了愣，突然都伸手，笑着拍了我的头。
　　“小孩子，讲什么大道理啊。”
　　“被你说得，我也感动了。”
　　我拉住展悦叫道：“求求你别哭，别哭……”
　　“你这死小孩，存心的。”
　　我‘哈哈哈哈’欢笑着，拉他们出去。
　　走在夜晚的街道，身后霓虹璀璨，大都市的夜晚听不见寂寞了。
　　“送你回去吧。”安宁拍拍我的肩膀，我却摇了摇头。
　　“哪能了？”
　　我说：“刚才家里来短消息啦，说会来接我，你送这个女人先回去吧。”
　　“抛弃我们咯。”展悦佯装不开心地挤眉弄眼。
　　我好笑地说：“让你们私奔好佛拉。”
　　受了她暖绵绵的一拳之后，目送他们离去。我转过身，拿出手机，屏幕上落着：[看到你了。]
　　那一串陌生的数字我非常熟悉，以至于对发短信人的思维模式亦如数家珍。看到你了——简单地扩展开来，就会是：看到你了，所以，结束了到我们这里来。
　　有人接我回去喔。把手机塞回口袋之后，我背着手，在一如白昼的夜晚，朝着会场深处一步步地跳过去。
　　想象自己是只吃梦的怪兽，和那里来往的认识的工作人员点头乖巧的问好，深入安静却昏暗的通道，推开那扇门，梦亦如打开的门忽然醒来，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舔过齿背的缝隙，展开笑，喊出最最最喜欢的那个人的名字。
　　“向阳。”
　　一张绝世的面容落入眼中。
　　我喜欢看他的笑，对我却已是无上的至高美丽。我几乎就要扑了上去，他却已然伸出手等待着将我收入最喜欢的怀中。
　　“在上面就看到你了，瞧，果然没看错。”
　　我撇撇嘴，坏笑起来：“早知道是你这个近视眼看到我，就装作不知道了。”在他怀里蹭了蹭，不管任何人的目光。
　　他看着我笑，而后回过头望身后的女人，对方望了我一眼又调回头整桌上的瓶瓶罐罐，就在我以为她不会说什么的时候，她却开口，冷冷淡淡地问了声：
　　“饭吃过了没有。”
　　我习惯这个女人常年冷淡的说话语气，见怪不怪。我说：“吃过了，朋友有给我买饭团吃。”
　　“嗯。”她似乎得到满意的答案，收拾好桌上的器具，站起来走到我们面前。
　　她对他同是冷冷淡淡地说：“等一会儿，达凯集团的张如勋先生与我有约。”
　　“一顿晚饭嘛？”他望向她的目光如深海一般漆黑无底，却也风平浪静无波无息。
　　我忍住想拉他袖子的冲动，实在不喜欢他隐去笑容的样子，却也明白这样的交往模式才是真实，谁也无法改变。
　　之后，她说是的一顿晚饭，而后拿了手提袋与我们道别。我终于去拉他的袖子，抬起头，又看见那片春风似锦的温柔笑容。
　　“小葵，回家了啊。”
　　“向阳……”
　　“嗯？”
　　我忍下要说的话，摇摇头，也朝他笑。
　　“演唱会很不错哦，我也很感动呢。真没想到你会骗大家，还……还骗了她，这个设想很不错。”
　　“她知道啊。”
　　“什么？”
　　“你娘亲知道我要干什么啊。”
　　我惊讶地望向他，他朝天花板看了几眼之后，低下头对我笑开了花。
　　“你娘亲不会认不出我的呀。其实这个计划实行的时候我也很期待能看到她能惊讶啦，不过，你也看到了，失去默契这种东西在我们之间好似真的不存在。”
　　他扁扁嘴，放开我去收走她留下的物品。
　　“等我一下好嘛。”他背对我，似乎并不想对刚才的多做解释，等他收完，又说是要去洗澡，并让我把桌子上的东西交给经纪人穆先生让他带走。
　　“要觉得无聊就找经纪人他们玩玩，他们都很喜欢你。”他摸摸我的头，笑着走了。
　　把东西交给穆先生的时候，他很惊讶向阳怎么才去洗澡。
　　“她呢？走了嘛？”
　　我点点头，明白问的是谁。
　　他皱了眉，又问：
　　“说了去哪了嘛？”
　　“好像是说和什么集团的叫什么勋的有顿晚饭。”
　　“达凯集团的张如勋是不是？”
　　“好像是的。”
　　“喔~”经纪人先生点点头，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望向我。
　　“小葵，等下那家伙是不是要送你回家？”
　　“嗯。”我也看向他，有些明白他想说什么：“你又要我假装她嘛？”
　　“哈哈。”他拍拍我的头。“S报的顾记者会开心死的，给他一个大独家对付X刊。”
　　“老奸巨猾。”我骂他。
　　“小狐狸精。”
　　他又拍了我一下，笑得很爽朗。
　　“我帮你去找姬姚的衣服。”
　　“嗯。”

　　向阳洗完出来之后，听闻我们的计谋或者说看到我的穿着马上明了怎么回事，沉下脸对安排这一切的经纪人先生瞪去冷漠的一眼。
　　“没办法嘛~”年轻的经纪人讨好的笑着，比比我，比比门口，比比他，摊手。
　　“下不为例。”
　　向阳冷着说了之后，拿毛巾擦头。
　　我至始至终在一旁笑得很开怀，并非因为经纪人先生千奇百怪的表情，而是，那个人把另外一个看的比谁都重，甚至超过了我。
　　于是，我们假装躲过了外面的狗子队，却依然让人拍到我与他踏入同辆轿车。
　　我坐好，扯着衣服对他露齿一笑。“看来我发育的还不错嘛，他们都没认出来。”
　　他看了我一眼才回道：“你指望和她发育相当，可会哭肿眼，的哦。”
　　“咦？”
　　“坐好了小东西。”他大概踩了油门，将车子奔驰入夜中的时候说道：“她15岁的时候，可没你这么好看。”
　　“真的嘛？”
　　“骗你的。”
　　“哼。那有你好看嘛？”
　　“我？”他转头望了我一眼再转头驾驶车子。听到我‘嗯’了声，愣一下，似乎回想了片刻后才回我：
　　“我那时是个土包子啊。”
　　“又骗我吧。”我才不信这张美丽的面容会被说老土。
　　“难怪阿穆会说你小狐狸精了。这都骗不了你啊。”
　　“不会吧。真的呀。”
　　“哈哈。”
　　他朝我挤挤眼，笑得很调皮。
　　“你说呢？”
　　“我有一点点相信了哦。”我靠过去，靠在他肩上，“向阳，你和她很早就认识了，对嘛？”
　　他忽然有些出神，被我瞄到了。我知道答案，那是很长远的，我出生都已经十五年了，我知道他们在我出生之前的很久很久就已经相识。
　　“嗯。”
　　他点头了，又想了一下，才慢慢的告诉我那个数字。
　　“好像很久了。”
　　“切，青梅竹马。”我白白眼，决定嘲笑他：“可没能两小无猜呢？我本来还以为我的爹是你，害我白开心了一场。”
　　“哈哈哈。”
　　“笑什么。不骗你的。”
　　“笑啊，我们的小葵真是天下第一可爱的。”他举起右手拍拍我的头，“我和她认识的时候，好像和你现在的年纪差不多。”
　　“也是十五岁？你说清楚点吗，我再过几个月就十六了哦。”
　　“嗯，初三。”
　　他拥着我，驾着车，打了个哈欠。
　　“很无聊的年纪，没有任何的浪漫的相识，就那样认识了，并且认识了这么多年，小葵是我看着长大的噢。”
　　“那……”我踌躇了半天，才问出心中的冲动。
　　“那你爱她嘛？”
　　我想知道我想知道我想知道。
　　他却在这时候，沉默了……
　　“我不知道。”
　　之后，他用轻的根本听不见心的方式回答了我。
　　我沉默以对，靠着他的肩头，睡着了。

　　再后来，我感觉到他试图摇醒我，我听见温柔的自出生的一刻就熟悉了的声音。
　　“林葵，林葵，醒醒，醒醒，我们到了。”
　　我张开眼，嘟囔着喊他的名字，想找温暖的地方慰藉疲惫的四肢，那个明明应该更累的人却精神不错，冰凉的手掌拍着我的脸。
　　“醒了嘛？”
　　我说醒了慢吞吞地爬起来。他正笑出声为我打开门。
　　“要我送你上去嘛。”
　　“嗯。不用，我会自己上去的啦。”我下了车，背对着他点头，实际上是想打瞌睡。
　　“那我走咯。”
　　我已经转过身看着他，车子里灯光昏暗，他忽然伸出的手为我掩实宽大的帽檐，我心里莫名地觉得发酸。又是为了她。
　　“走了噢。”
　　“好。”
　　我向他挥手，说两个人早点回来。
　　……
　　车开出了视线，我拉着衣服，跑进楼梯，按下住的那一层。
　　向阳，你对我来说是最美好。
　　对你来说，她是整个世界，是嘛？
　　那她呢？
　　那个她又是怎样的想法？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