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香白薇》岚可轩

11、清闲

　　我一边走一边想起两个女人着急地找狗的古怪表情，不自觉地微笑。
　　心情豁然开朗。
　　一架飞机从头顶飞去，不知起点是哪，终点又是哪。
　　一直方向感就很差。

　　很久一段时间，我都沉迷于工作，虽然也经常回家，但总觉得气氛不如从前。
　　洛雨并不像以前那样，三天两头地往家跑，也很少打电话报怨学校的生活枯燥无味。
　　就连周末偶尔回家，也是沉默寡言。
　　洛叔叔皱眉，总会担心地问是不是碰到什么困难了。
　　母亲却是一脸欣慰：“咱们洛雨是真的长大了！”
　　我看着身边专心吃饭的小鬼，长大？也许是吧。
　　又或者他对我彻底失望了？

　　总是很小心，怕话说重了我会伤心，总是细致给我安排这安排那，总是在有重要事的时候提醒我，怕我遗忘。
　　就是工作上，他也会尽所能帮忙。
　　如此小心翼翼，我却总是不领情。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不知道多久。
　　我每天都会做的同一件事，就是对着那本日记发呆，洛雨这个小子，把它撕得这么惨不忍睹。
　　他到底是蹂躏了多久？
　　从夜阿姨手中，到我这里，我不过是转了密码，确从未认真看过。
　　每次都是翻翻就热泪盈眶。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总是看着电影默默垂泪，室友都会无奈摇头：夏明啊，承受能力这么低，要振作！
　　努力想把它拼回原来的样子，可是无可奈何。
　　想起一个人，他拼拼图的样子前所未有地认真。
　　那个人，应该可以吧？
　　在拿一堆碎片中，我看到了一段完整的话：原谅我好吗？
　　当然不，做了那么多让人失望的事，还想得到谅解。
　　除非你走到我面前，认真道歉。

　　在这个百无聊赖的周末，外面的音像店里传来了音乐，很平静的曲子，很久以前那个人给我一遍又一遍哼唱，如今是寂寞的歌。
　　我在小小的音像店里找了很久，却不见那唱片的踪影。

　　“夏姐姐！”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转过头就看见一个短发的女孩。
　　“宣？”
　　“夏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宣跑过来，不停地喘气，她的小脸通红，似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是这样红，可爱至极。
　　“没事逛逛呢。”
　　“我来给川莫哥哥……啊……给少爷买唱片呢，那，就是这几张，”她扬了扬手中的几张CD，笑道，“我都跑了好几家了，终于找齐啦。”

　　“这家唱片的确是全市最全的，为了张唱片跑这么远干嘛。”我点头，伸手擦了擦她额上的细汗。
　　“父亲叫我来照顾少爷的起居，可是平时我没事做啊，而且我也想出来转转。”她的眼睛转了转，看到蛋蛋有些欣喜，“这个是你的狗吗，好可爱。”
　　转头才发现在原来蛋蛋安静地跟在身后，小家伙什么时候跟来的？
　　宣蹲下身，摸了摸蛋蛋的毛，然后又扯了扯蛋蛋的小毛衣，一脸的开心。
　　蛋蛋似乎很喜欢她，舔了舔她的手心，还跳起来直扑她，把她逗得直乐。

　　“夏姐姐，你心情好些了吗？”宣抬起头望着我，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东西递过来，“这个给你，可以让你暂时忘记不开心的事呢。”

　　接过来才发现是个魔方，很漂亮的魔方，跟平常见过的不大一样，这个魔方是透明的，像个方方正正的大水钻一个个的小方格上不是画，而是粉色的英文字母。
　　用手掰了掰，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漂亮的小东西。

　　“夏姐姐，你的狗可以借我玩玩吗？”她开心极了，抱着蛋蛋的小脑袋怎么也舍不得放手，一脸乞求似的望着我。
　　“行啊。”我答得干脆，正好我想把只小家伙给甩了，“不过它对你还不熟悉，不知道会不会跟你走，来，这个给你。”

　　从包里掏出一条金色的链子，啪地一声套在蛋蛋脖子上的项圈上，引得蛋蛋不满地叫了几声，其实这个链子很久都没用过。

　　正在想这小东西甩不甩得掉的时候，宣朝我挥了挥手就牵着蛋蛋钻进了刚刚停在路边的一辆TAXI，望着那辆黄色的车消失在路边心生幽怨，嘴撇得老高，蛋蛋这家伙也太过份了，就这么跟着个不认识的人走了？
　　看来以后要小心，没准哪天就丢了。又看了看手里的那个水钻似的魔方，幽怨渐消。

　　想起那本银色的日记本觉得很丧气，越来越觉得烦躁无比。突然想起了下午宣给的那个魔方，从包里把它拿出来，研究了起来。它上面的英文字母全都被打乱，每一面都有9个小方块，跟普通的魔方一样。它的每一面都只有9个字母，找来找去就只有ABCDEFGHI。很快就被它吸引，果真如宣说的一样可以把一切的不快都忘掉。

　　我拿着那个魔方竟然睡着了，梦里还在拿着那个小东西不停地转啊转，后来蛋蛋来了，它居然跟我抢，它伸出小爪子，就把魔方抢了过去，还汪汪地似乎是特意地笑。我当时生气极了，刚想一脚踢出去，结果四周就变成了一片黑冥，幽暗无光，好像深远的隧道，怎么也找不到出口，怎么也走不出来。在隧道里转了许久，累得筋疲力尽，仿佛是到了世界的尽头。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出现了光，那片光芒中蛋蛋的影子渐渐清晰，然后越来越亮。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阳光从窗户打进来，照耀到床上，拍了拍头才发现手里还拿着那个魔方，从床上爬下来的时候才发现书桌上面放了面包和牛奶，还有一张字条：今日较忙，早餐将就一下。是母亲的字。

　　心里咕叽着，今天不是个周末么，怎么都忙？

　　拿着字条笑了笑，想起了那个冗长的梦，那个永远都找不到出口的隧道和那一片让人迷离的黑冥，心中升起了一丝惊恐。

　　又一次漫无目的在大街上走，打了辆车就往市中心去，那里有一个全市最大的成人玩具店，以前跟田甜他们去逛过，那个时候我对田甜看着店里SD娃娃的那种渴望得到的眼神极为不解，不就是个娃娃么，都这么大个人了还喜欢这种东西。

　　“欢迎光临！”店门前的服务生的叫得特别地甜，想起田甜的声音与她有几分相似，心中一寒，勉强一笑走了进去。

　　店内非常的大，很多漂亮的特别的甚至是我见所未见的玩具，看着满店的可爱的巴比娃娃似乎觉得自己回到了十多年前，背着书包去上学的那些年。角落里挂着几副漂亮的小拼图，真的很小，大概只有三四十个拼图碎片不到，但是拼图上的画很漂亮，走过去把最为喜欢的一副从上面取下来，“我要这个。”我对服务台的小姐笑道。

　　“这个可是这一季卖得最好的款呢，这是最后一个了。”收银台的小妹妹笑道，“姐姐，你喜欢这个吗，最近人气特别高。”

　　说着她用她那画着花花绿绿的指甲的手指了指柜台边的一个娃娃，我看了一眼便很快转移了视线，摇摇头对她笑笑。

　　抱着拼图出来的时候，想起最后看到的那个娃娃心里还一阵恶寒，卖得最好的款？天知道当我看见它那张用黑线缝出来似的大嘴时，是什么样的感觉。
　　如果洛雨把这样东西买回来放在家里，我一定让蛋蛋咬他。
　　越想越觉得有些不自在，打了个哆嗦走进电梯里，看着匆忙的人群我觉得自己真的很闲。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穿梭出来时，站在宽阔的路边，看着过往的形形色色的人，又不知道要去哪里，果然我是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