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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你会第三次救我吗 ...


  •   “你可能很早以前就认识小溪了。她在谩笔上的ID名师墨溪,墨水的墨。”

      凌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并不惊讶。

      “不知道你知不知小溪曾经是Copy的女朋友,他们谈了整整两年恋爱。啊,没错,小溪和亦雪都爱那个男人,告诉你噢,小溪的爱绝不比亦雪少的,让她面对我竟然也可以无动于衷。来这里,无非是小溪笨蛋想逃开而已,不想参加那个家伙的结婚典礼。对,就是昨天。估计亦雪是去了吧……我前天就是和他们闹了通宵才精神不振的,在小溪面前丢了脸……”

      凌扬点点头,“原来是这样……”细细地啃着橘瓤喃喃地说。

      舔舔棒棒糖,平夏荇重重地点头,“所以啊,你要好好照顾小溪。”

      “平夏荇。你居然把心爱的女人扔给我?”

      平夏荇露出灿烂的微笑,“凌扬,她和我在一起不来电,你懂吧。”

      “那你扔给我什么意思?”凌扬赏了平夏荇一个白眼。

      “她不是东西,不是扔。”平夏荇扯扯凌扬的脸,气呼呼地说道。

      “不是吗?你为她安排好了,让她被我照顾,不管她喜不喜欢。”

      “凌扬哥哥。”平夏荇亮晶晶的眼珠子直视着凌扬,“原本是不想让小溪招惹你的,毕竟你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已经给了亦雪。可是,没有理由地觉得,这个世界上最能知道她想要什么,非你莫属。”两个白痴真是非常地,大大地匹配。

      “胡说什么。”凌扬站起身,眺望天空,“夏荇。我不行的。我要等那个人回来。”

      平夏荇也跟着站了起来,“凌扬,小溪她也爱冷诺。我们都不是童话里的人,我们也不是圣人,为什么一辈子要非君不可呢。冷诺,司亦雪,还有莫溪至于我,不能就是梦吗。如果爱要那么痛苦,我们对爱不会太残忍了吗?”

      跳到凌扬身前,平夏荇继续嚷嚷,“小溪在网上很早就对你有了认同感,你……也不是个随随便便把外人请回家的白痴吧?别说你对小溪没认同感!呀呀呀,凌扬,你就不能对自己好点儿吗?”

      凌扬抓住平夏荇乱挥的手,笑了,“喂,你是为我好,还是为了莫溪好啊。”

      平夏荇匝匝嘴,“都好,都好。”

      “平夏荇,不要随便把两个人凑在一起。”沉默了一会儿,凌扬继续说,“谁也不能操纵谁的未来。”

      平夏荇挥挥手,用力地点头,“是,我明白了啦。”

      我们都想要安静地孤单,所以,就让一切,我们,随遇而安吧。

      晚上,平夏荇又开始不安分起来,“凌扬凌扬,嗨,不出去吗?”

      “呵,不了。我还有东西要看,昨天太累了。今天还想早点睡觉。”

      “早上不是睡过了吗?”

      “还是觉得累。”

      “猪头凌扬!”平夏荇扮了个大大的鬼脸,“我和小溪约会去了!”

      聒噪的夏荇哼着调子走远,凌扬继续埋首于文件。

      莫溪和林暄一起下楼的时候,平夏荇正从不远处急急地跑过来,像个在黑夜里发光的萤火虫。林暄挑了挑眉像个鬼魅般悄声无息地走了。留下墨溪一个人含笑看着平夏荇靠近,带着刚沐浴完后淡淡的清香。

      “要出门还洗澡,回去又要洗一遍了。”

      平夏荇默默地陪着笑,“唉,小溪喜欢香香的夏荇嘛。”

      莫溪掂起脚,捏捏平夏荇撒娇的脸,心中微微叹气,嗳,要人如何相信呢,明明,分明是他比我更需要来宠爱的,“平夏荇……“莫溪微微侧脸,一瞬的认真后,又缓神说,”我们去哪里?”

      “海滩。”

      这个海滩没有浪漫。没有暧昧的灯光,没有罗曼蒂克的音乐,甚至……没有人。这算哪门子海滩?莫溪被海风吹得瑟瑟发冷的时候重复地在想为什么一个精神病可以做医生,而且还选修了心理。难道只有心理有问题的人才能比较好地了解病人的情况?虽然……平夏荇毕业了做的事外科大夫……耸耸肩,她也太扯了吧,对不对。

      平夏荇把莫溪按在沙滩上,偏过头,神采飞扬地说,“这是我见过最浪漫的海。”

      “嗯?”莫溪皱了皱眉,回忆起平夏荇和她从前的一段对话。

      “小溪,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爱你吗?”

      “你有很爱我吗?”

      “因为你很像我所见过的最浪漫的海。”

      莫溪有些疑惑地说,“我像的那片海?”

      平夏荇回以一个激赏的眼光,“这片海,真是浪漫。孤单却不苦情,坚强却懂得咆哮,白天柔和夜晚深邃,永远是沉静的。有些水源污染,却依旧会有生命里顽强的植物生长在其中。是不是,很浪漫呢?”

      莫溪微笑着听完,“嗯……和浪漫……和我……好像都没关系啊。”看到平夏荇快要抓狂的样子,“呵呵。”莫溪望了望那篇浑浊的蓝黑色,“可来过以后,会想念这里,再来的时候,会想念夏荇吧。”

      平夏荇欢呼了一声,把自己身上不厚的外衣盖在了莫溪的身上,“小溪小溪,不许生病。要留着气力,好好想我。”

      莫溪对着平夏荇眨眨眼,一颗泪调皮地滚了下来。平夏荇依然乐呵呵地说,“呵呵。上帝的眼泪是海洋噢。”

      什么跟什么,真是的。莫溪翻翻白眼幽幽地吐字,“呃……嗳,小荇,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平夏荇的首张终于无情地拍上了莫溪的脑门。呵呵,但不疼,莫溪咧嘴笑得像个白痴,夏荇的手掌心,竟然有温柔的温度呢。

      A地
      寻和诔对视很久了。坐在窄隙明亮的灯光下,和两人身边的两只装了酒的高脚杯似的,一动不动,一声不响,只是面对面地,静默地注视。

      “诔。说我虚伪也好,懦弱也好。我觉得对不起疏。我没有希望过她死,但我希望过他们的婚姻不得善终。”寻缓缓地打破僵局,冷若冰霜地陈述着,看上去不是一个令人喜欢的女孩子——滥用柔弱、眼泪和别人的感情。又冷漠。不是一个可以让人欣赏、心疼、欢喜起来的女孩子。“我不知道我没有机会,我不知道的。”

      活寻,无论她怎么不讨人喜欢也好——在谩笔上,她让许多人觉得不舒服,不可否认她是一个优秀的女孩子,有空灵的文字,有一份教人羡慕的工作,有出色的容貌……还有一个一直爱着她的同样优秀的男人。她有资格骄傲的,即使她不爱羚,依然可以和其他的男子风花雪月。而她只对Copy一心一意。寻在乎的人不多,会爱的人就更少了。所以,她把自己所有的爱倾给了冷诺那只且醉且狂的壶中,不是她爱得多,只是她爱仅此而已。她傻吗?她从不这样认为自己。只觉得从前聪明过头了,才应有的报应。只觉得是傻一点,他总有一天,会扶她一把,在她显得那样无助的时候。

      这样聪明的寻执意地傻傻地像个小女人般重复使着那个一尘不变的心机,诔觉得可爱又可怜。当小C唱《你那么爱他》的时候,唱醒的不仅是心底的声音,也是可爱又可怜的寻的梦。

      Copy和她是那么相似的两个人。相似的优秀,相似的冷漠,相似的不在乎,相似的不多的爱。那颗落在她手背上滚烫的泪,其实,已经无言地替那份尽力的单恋划上了一个灼烈的句号。

      B地

      处理完公事,凌扬下了线,天空中,没有星星,他仍旧习惯性地这样抬头,总结。拿起装了嫩叶的杯子,凌扬呆呆地仰视着只剩冷蟾的夜。夏荇还没有回来。也好,他的唇边擦过一抹笑——自嘲、欣慰……还有微微的苦涩。也好——

      他,还是等寻转身把。她是折了翼的鸟,他那点多余的脆弱的爱。凌扬闭眼锁紧眉头。莫溪,我怕我呵护不起你啊……久久地,他一直叹息。莫溪,我不要伤害你,不要你再受伤,不要你再哭泣,不要你再流浪……我不要你……不要打扰你……宁愿和你一样……惺惺相惜下去,宁愿和你一样……安静地孤单下去……

      “对不起。”他整个身子被圈在如水的光晕中,道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灵婉的音符,奏出深深的哀伤。

      对不起

      直觉地想说这三个字。然而,根本不知道,这三个字是对谁说的。是莫溪?她本没有要他爱她。

      第二天,莫溪又被平夏荇拉到凌扬家去作客,莫溪看在凌扬家厨子超高的记忆份上勉强答应了,只是兴致缺缺的样子还是让平夏荇很想揍她一顿。

      “经理。不好意思,又打扰你了。”

      “别那么拘束,小溪,在他面前装淑女就算了,我也在好不好?和我一样地叫他猪头凌扬就好了。”

      莫溪斜眼冷哼,“那么,你是不是交代过猪头凌扬叫我笨蛋小溪?”

      凌扬的身子明显僵了僵,在弥漫着平夏荇肆无忌惮的笑声中。

      “我们先去唱歌好啦。凌扬家的设备和弦无边有得一拼……”

      “我不太会唱。”

      “没关系,光听就好。我唱情歌给你听……”

      “去吧。莫溪,不习惯的话再换别的。”

      ……不是不习惯,而是,她、不、太、会、唱!不是不是。那样太给自己面子了。是——她莫溪,压根儿就不会唱歌。而且……平夏荇,你不是知道的吗?

      一记白眼,平夏荇欣然接受,还鬼鬼地吐舌头。快被气死了。笨蛋、猪头、平夏荇!

      一间很普通的房间,只是里面的音响设备贵得不寻常,但没有任何与之匹配的高档家具,多余的装饰品。只有一圈盖着厚厚垫子的皮沙发,让人感觉格外温馨。

      “要喝点什么?”凌扬把一盒咽喉糖递给平夏荇,“还有,莫溪,你呢?”

      “普通的水,就好了。”

      “嘿,我要苏打水。”

      “唱些什么呢?”平夏荇胡乱地翻着一边的电脑,又愣愣地停住。

      莫溪不明所以地推了推他,“怎么了,要唱哪首?”

      平夏荇忽然从嘴里蹦出一句,“小溪,如果当初冷诺留你,你会怎样?”

      咯噔。莫溪的胸口被落了石,沉沉地被击了一下。笨蛋,猪头平夏荇!他……他为什么要留我……这种如果……苍白得可怜……我从来都不敢要的如果。

      平夏荇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口,啊,死人冷诺,都是那要命的《你那么爱他》。

      “他不会留我。事实上,就是那样。这种如果重复都没有意义,他不会留我,他不会……”莫溪在笑,嘴角上扬的弧度很好看,但眼神分明是黯淡的,声音更细若蚊蝇。凌扬端水进去的时候恰巧看到那个样子的莫溪,有强烈地向回头不看的念头。

      “怎么还没有开始,夏荇,嗯?”

      “小溪说她要唱呀……我在帮她挑歌。”

      “胡说,我根本不会唱。你们唱,你们唱,我听,夏荇唱歌很好听,我知道。”

      “凌扬唱得才好,小溪别乱夸,我在他面前唱就是在猪头面前装傻,不自量力。”

      凌扬拿起话筒,严肃地说了一句,“夏荇,猪头,其实,很聪明。我不适合猪头。”

      “我一直在等。和现实和命运较真。
      夜晚也在等。和寂寞和冰冷亲吻。
      想过去,就看到你现在的残忍。笑现在,就哭醒了过去美丽的梦。
      是什么,让我有勇气和黑暗作斗争。
      没什么,只是我傻才会一直痴痴地等。
      为什么,你说走就走决绝不说一声。
      凭什么,我看你背影泪逐渐变冷。
      ……
      是什么,灯光狭长的影看似总像伤痕。凭什么,孤独坚强地为你在那里。
      等等等等。”

      凌扬,凌扬,清醒点。你也是伤痕累累的……根本,呵护不起她。

      莫溪一口一口地喝着温温的水,捧着那只透明的玻璃杯,除此以外,不知道还可以做什么。

      凌扬在清唱,可是令人陶醉,他的声音就如同溶进了伴乐,本来就是一首歌。凌扬在唱,可是心碎的却是听着的人。莫溪忽然想起了《求侬》中那个卑微、懦弱的男人。终于了解了自己不讨厌他的理由。如果……一开始就知道要为她不可救药地变成懦弱,仍是心甘情愿的话。有谁可有资格来讨厌他?莫溪拍手,对上凌扬无神的眼,他的眼里装着她,却看不见她。又是这样吗?如果不退缩……如果不想可能性……呵呵。凌扬,怎么办,我好像觉得,我喜欢上你了。如果不退缩……我可不可以,不要把爱让给别人,我可不可以努力地去争取一下。想到最后,莫溪还是认真地摇了摇头。

      “我就说吧,凌扬唱歌最好听了。”平夏荇故意长长地叹气,“好了,小溪,别陶醉了,换我唱。换我……凌扬你来清唱,我也来……”

      “……”

      “夏荇,你跑调了。”

      “哪有?什么呀,猪头凌扬!刚才那首你自己作的曲怎么唱都行啦!小溪你评评理,哪有人这样的!我唱《blessing》,对对对,张敬轩的,我要粤语版的。”

      “……”

      三个小时以后
      “吃晚饭了该。”凌扬看了看表,“去餐厅吧。”

      莫溪一听“吃饭”,一脸兴奋,凌扬家厨子的手艺啊,她记忆犹新的……

      “等一下吃饭完了干什么?”平夏荇拍拍并没有鼓起的肚子,“看电影,打牌,还是出去Happy?”

      莫溪却大煞风景地来了句,“回家睡觉行不行?”

      “怎么,那么早?不舒服吗?”

      莫溪用指肚揉了揉太阳穴,“也没,可是夏荇说的,我都不喜欢。”

      “莫溪……”凌扬想说些什么,平夏荇却先接了口,“小溪,你别那么沉闷啊,你以前也不喜欢玩这些,可心情却是好的,但是现在,你总是显得那么累……这样对身体不好。我不是要强迫你留下来玩,如果睡一觉能让你不这么累的话我现在就送你回去。可是醒过来以后,小溪能保证看上去很精神吗?”

      “夏荇……你不要这么吼。”凌扬把手放在平夏荇的手上,按了按,“莫……小莫,对不起。”

      莫溪点点头,“不碍事。无妨的。对不起。”一边说道,“那我先走了。”绕过平夏荇的时候,莫溪轻轻地说了一遍,“对不起。”又笑了两声。看见跟上要送她的凌扬,“我想一个人散散步,谢谢了。”

      凌扬继续拿起筷子吃饭。平夏荇不安分地拿筷子“笃笃笃”地敲着桌子,看到凌扬一脸无奈地抬头。“凌扬,”平夏荇依然绷紧着一张脸,“从你家这里……走到有出租车的地方,要走很久。”

      凌扬不置可否地又埋首于饭菜中。

      平夏荇放下筷子,又开始摇椅子,一前一后地,“凌扬哥哥,你也生我气?“

      凌扬用餐纸擦嘴,“没有,我们都没有。”

      平夏荇抬了抬眼皮,“嗯,如果你们有就好了呢。都是不会生气的人,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棉花不喊疼,打的人怎么叫爽?到最后竟然还照顾到我的情绪。笨蛋!对我一点都不生气?一点都不了解!”

      凌扬又一次问,“平夏荇,你居然把心爱的女人扔给我。”

      平夏荇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凌扬,你知道焦裕禄吗?”

      林荫道上
      怎么又是这样?莫溪倒抽一口气,心跳开始加快。眼前有两个人,和她第一天来B地时碰到的两个人一样,不是善类。这里……应该有管事的吧……为什么竟然纵容两个痞子那么早就出来转悠?

      “嗨,小姐,一个人?”依然是B地的方言,让莫溪听不真切。

      小C……莫溪本能地在心里喊到,小C,小C……后退一步,后退两步……那两个人开始扯着莫溪的领子,脸压了过来。小C……来救救我,好不好……小C……怎么办。莫溪用力地反抗,却只是徒劳。

      “放开她,我已经报了警。”一阵好听的声音,眼前的黑暗移开,莫溪瘫坐在地上,低头漠然了一会,而后,整整领子再抬起头。凌扬正柔和地向她笑,比春天里和煦的风还温暖,其实呢,当凌扬看到莫溪正被人侵犯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真是比秋叶还无情。那么应该被呵护的一个女孩子啊。怎么可以这样被糟蹋?

      莫溪直起身子,没有笑,也没有泪。她只是有些无辜地看着凌扬,闷闷地问,“你会第三次救我吗?”

      凌扬止住了笑,但同时飞快地回答,“会,莫溪。天涯海角,沧海桑田,我都会的。”

      夕阳是个美丽的帘幕,映衬着那好像永远也不会改变的对白。你会第三次救我吗?无论天涯海角,沧海桑田,我都会的。没有拥抱,没有亲吻,也没有说爱。仅仅是一个单调得不能再单调的承诺。为什么,那时的两个人,却同时感到,不再孤单。

      夏荇,是这样的吗?你说小的时候,一直弄不懂焦裕禄为什么要顶着病去为人民服务,最后用短短的几年葬送了可以一辈子为人民效劳的时间,愚不可及。直到遇见莫溪,你才明白过来,你的爱和焦裕禄一样,炽热、盲目并且专一。你认为莫溪和我一起会幸福起来,所以,你就退出,没有想过,自己。不是刻意去逞什么英雄,只是你的爱天性如此。所以,幸运地,连痛也没有了。我今天所说的话啊……也许是被莫溪受凌的画面给触动了,也许是被你说的话给影响了,说出来的,都不似我会说的。但,或许,这样我会比较快乐?这样我会不再孤单?

      莫溪回到公寓,对着本子呆了好一会儿。还是打开了,熟练地登入谩笔。

      谩笔很红。这是莫溪的第一反应,虽然谩笔在原创同类论坛中名声颇大,但绝没有红到每贴必过五十的程度。然而,眼前却出现了这一幕。太不寻常,莫溪担心,是出了什么事,首当其冲,便是担心小C,他对谩笔的影响无人可匹。

      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小C,诔,古渠这些坛子中的元老级人物却同时选择沉默,如果不是帖子的精华,莫溪还真以为诔这些天都没来过。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回事?

      MSN上诔上了线,立即同墨溪进行交谈。
      ——小墨。

      ——是,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

      ——疏死了。是自杀,婚前抑郁症。吞食过量安眠药。

      疏……死了?莫溪的手悬在键盘上,歪着脑袋不置信地想,想疏活着的时候,想最后一次见疏的时候,想小C,他的表情他会怎样。一直没有打半个字。

      ——小墨?

      ——诔姐姐。出殡是什么时候,我要回来。

      ——明天。

      ——小C,他好不好?

      ——小墨……他不好,他好不了了,这一辈子。冷诺这个人,就没有好过。

      莫溪悄悄地下线,悄悄地关了电脑。似乎要不让自己发现林疏已经死掉的真相。她是过了楚河的汉卒,已经回不了头。只是,只是。

      小C,我该怎么做,才能使你好起来,才能使你幸福啊。

      没有知会任何人的情况下,莫溪离开B地,去奔丧。

      A地

      莫溪穿着一身黑衣赶到殡仪馆的时候,诔正在楼下等她。

      “嗨,诔姐姐,已经开始了吗?”

      诔摇摇头,“不过快了。”叹了叹,“我其实不想上去了,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哭了。”

      莫溪拨了拨头发,依在情诔的身边,撒娇似的口气,声音从喉管理慢慢飘出去,“那种地方,一辈子只进去一次就已经太足够了。但还是去嘛,我可是为了奔丧才回来的呀。如果不进去的话,我就浪费机票钱了不是吗?”

      情诔低头看了一眼莫溪,环住她的手臂一起上楼。

      小C站在离莫溪、情诔很远的地方,黑色的西服,很庄重,除了没有礼节性的微笑之外,变化甚少。如同刚踏进社会的新鲜人一般,全身散发出年轻的气息,朝气的脸庞,浓浓的眉毛,有神的眼以及挺直的鼻梁,唯独眼睛下深深的黑眼圈,道出些沧桑的意蕴。

      莫溪低眉淡淡地流泪,从进入这个没有欢笑的灵堂开始,一直如此。没有抬眼看任何人,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在自己的世界里,哭泣。

      情诔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远处的小C和自己身边的莫溪。觉得这两个人是在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的,永远无法走入彼此的生活。所以,即使爱过,即使爱着,也从来不想,会有未来,会有幸福。不单单是小C,还有莫溪。年轻而又沧桑。有一点点了解为什么小C不去找莫溪了,有一点点了解为什么她在疏死后求小C放爱一条生路的时候,小C拒绝了,“算了,诔。”

      算了。算了。算了。

      情诔在心底每默念一次,眼泪就掉下一颗。她很张扬地扩大嘴角上扬的弧度,却发现眼泪是那么渴望被证明它不是她情诔的一样只是存在的遗物,而是真真正正可以拥有,很多很多因为有情才流出的眼泪。

      礼毕,人群中尚有唏嘘声。莫溪转身拉着诔离开了那间灵堂。

      “今天寻姐姐没有来呢。”

      “恩,她生病了,烧得迷迷糊糊,我叫她别来了。”

      A地的阳光很好,完全没有寒冷的意思。莫溪与情诔边走边聊着。

      “现在去哪里?既然回来就多呆两天吧,回家多陪爸妈一会?”

      莫溪自然地摇头,“我来的时候订了走的机票,就在这里分手吧。”拥抱了一下情诔,莫溪招手停下一辆出租。

      情诔耸耸肩,转过身恰好看见小C一行人走了出来。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也悠哉游哉地继莫溪而去。

      ——嗨,小C,豆腐花我可不吃了。小墨给的钱我改天吃饭再给你。

      小墨……呃,小墨,情诔笑笑,她真的来过吗?

      B地

      莫溪从很远就看见凌扬静默地站在那里,风很大,刮乱了他柔软的头发,他没有去理,只是直直地站在那里,淡然却坚定。

      他……是在等她吗?莫溪只是一步不动地看着他,一道很有味道的风景,如何却不敢走近。是太不坚强了吧,没有了小C的自己,没有一点小C的自己,害怕沦陷孤独的泥沼。为什么要问那种话,凌扬……也是一个傻瓜啊。若他忘记了,可能受伤的是他吧;若他没忘记,那么受伤的是自己。怎么可以这样……不坚强呢。怎么可以不去习惯一个人的生活呢。彻彻底底的一个人。

      “凌扬,”她的声音浮浮的,不响,却传进了他的耳朵,他转身看到她,温柔地笑了,那种温柔,有种让人难以抵制的力量。他朝她走去,“唉,总算回来了。”他替她按住被风带起的发丝,再自然不过。莫溪的心里却历经一阵嘶吼。

      “等很久了吗?”

      凌扬不置可否,牵起她的手往公寓走,“外面很冷,到屋子里说。”另一个手又拿起手机,“要和夏荇说一声,他在外面找你一天了。”

      “热水。”莫溪把被子递给凌扬,歉意地笑,“我累了,没精力泡茶。”

      凌扬把被子凑到嘴边喝了一小口,“没事,我理解,等夏荇来了,我和他回去。你今天好好休息。”

      “我没有要赶你们走的意思。”莫溪急急地辩解。

      “不是,我明白。或许,你在房里睡,我们在外面?”

      莫溪的脸终于化开了,笑了一下,连倦色都淡了,“好啊。谢谢,那我……先去睡了。免得夏荇来了又是一顿质问,不晓得要多久才能睡下了。”

      “嗯。”凌扬想了片刻,对着起身进卧室的莫溪说,“莫溪,记得,以后出去带手机。”

      “咦?”莫溪回头,错愕地眨眨眼。

      “否则……你有危险,我怕我赶不及知道,然后不能来救你。”

      凌扬哪凌扬,你是不是存心让我睡不着?莫溪没有应,只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莫溪搪塞过平夏荇的一番千疑百问之后被平夏荇无情地要求请客吃饭,“我可是开车把整个B地兜了个底朝天啊。”

      “切。你少萝卜装青菜了。车里还有暖气呢,凌扬可是在大风里站了好几个小时!人家都没有要我请客,你骑个什么劲!”

      “哟喂,凌扬?不叫经理啦?再下去准备叫什么了?小扬扬?小溪,你心疼他不心疼我!偏心偏心好偏心!”

      “就不心疼你!你本来就是自虐狂!”

      “你要喜欢我,我用得着自虐呀!还说我!小溪恶人先告状!”

      “你先自虐我再不喜欢你的!”

      “错错错!明明是你先不喜欢我我再自虐的!”

      莫溪气结,一时说不上话,脸憋得通红,眉角却是上扬的,显着快乐。

      那个酒足饭饱,凌扬买单的夜晚,凌扬在天台上边看星星边问平夏荇,“夏荇,你明明可以使她那么快乐。”

      平夏荇摇头晃脑地说,“凌扬,你不懂吗?莫溪是个自虐狂,她的幸福永远不在给她快乐的人手里。”

      凌扬对着那个眼里有闪闪星光的男孩子叹了一口气,从什么时候,他已经长大了呢,像个孩子一般,单纯而又勇敢地长大。又是从什么时候起,当看星星已经成为守候她的习惯,她的名字却让他觉得越来越惶恐。怎么会不爱,怎么会要放弃。如果是这样,那又怎么给得起除那以外的承诺?可以保护她的人一生一世。但心,太脆弱,太脆弱。

      仍旧怕呵护不起。

      平夏荇订了六号回去的机票。凌扬、莫溪在飞机场送别。

      “凌扬,小溪。我走啦,嘿嘿。”平夏荇又跑到莫溪身前一把抱住莫溪,但凌扬看得出,动作很温柔,“小溪,我走啦,你呢,在这里……嗯,要……加油。”略微加深了这个拥抱后,平夏荇松手,调皮地做了个鬼脸,潇洒地走了。

      莫溪笑得直想落泪,这个男孩子啊,世上怎么会这样的男孩子啊。

      国庆过去后,忙碌的生活重回轨道。

      “这是要签名的几份文件。”莫溪把文件放在埋首于工作的凌扬的桌旁,公式化地提醒。

      凌扬抬起头,对莫溪疲累地微笑,“嗯,明天我要出差,收拾几件衣服,一起去。”

      莫溪失笑,“嗳,经理你个大忙人,国际部前天派给你个秘书,听说这次谈判很重要,马虎不得,秘书也要有经验的老手才好。”

      凌扬微微颔首,揉揉太阳穴,“好,我不在,你要注意安全。”

      莫溪含糊地点点头。

      日子在凌扬频繁的出差中过得飞快,莫溪又回到了以前与林暄吃海鲜、逛街、泡谩笔的时光。林疏死后,小C就再也没有来过谩笔,而坛子只是一天比一天萧瑟,虽然每日依旧有不少的新帖,但林疏的死似乎让在谩笔驻足良久的亲们找不到振作的理由。包括墨溪,她已经很久没写帖子了。她期待羚羊的出现解救她,却在公告里看到他的号已被盗。

      没有白色的圣诞就如此苍白地临近了。未及沧桑的年纪就如此苍老地增长了。

      凌扬的圣诞夜无意外地在异乡度过,对于圣诞节这样西方的节日凌扬其实并不以为意,但……他拨了一串号码,“喂?”

      “莫溪。”凌扬在电话这边的笑意很深,连眼神也似奏着欢乐的乐,“圣诞快乐呀。”

      “嗨。”莫溪应了一声,“我讨厌圣诞节呀,人家的节日,我不爱过。”

      “呵,我也是,那么,新年快乐好了。”

      “新年也不回来吗?”

      凌扬在电话这边轻轻笑,莫溪你希望我回来吗,“不,在新年之前,我一定回来。”

      “噢,”莫溪也笑了,传来一阵门铃声,“唉,有人来了,我们下次再说吧。”

      “嗯,等我回来。”

      莫溪开了门,看见一个大大的包裹,“是莫溪小姐吗?”

      莫溪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嗯,是啊。”她接过单子签了名,“圣诞快乐呀。”

      圣诞礼物,新年礼物。

      全是茶。以及其他泡茶的佐物,一共十六种,正是谲沁的全部配方。

      莫溪想笑,凌扬啊凌扬,还看到一套紫砂的茶壶,不张扬如他,以及一张浅蓝色的纸条,上面有很漂亮的字,圣诞、新年快乐。凌扬。温暖如他。

      莫溪一边摆弄着茶,一边自言自语,“凌扬呀,我这儿没有好水呢。那种温润甘甜的好水,你竟然没有想到,粗心的家伙……”门铃却又响了。

      是凌扬家的女佣,莫溪记忆极强,即使只是几面,便是清晰。

      “莫溪小姐是吧。凌先生要我把这个给你。”女佣递来一直陶罐,里面装着的,毋庸置疑。

      谲沁泡成了,香气四溢。莫溪拿起一小杯,小心翼翼地吮。

      谲沁是很容易让人快乐起来的茶。莫溪起身转了一圈,开心地笑。凌扬你不浪漫,别人送礼物都会是什么漂亮的饰物或者衣服,会写一些很令人感动的话,或许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你怎么……怎么都不会呀。你只是认真而又体贴,温柔而又知心。

      “小溪。圣诞节有什么安排?”林暄勾住莫溪的手臂往食堂去。

      “咦,我没安排。在这里我认识的地方和认识的人一样少。”

      “嗯?你男朋友不来陪你吗?”

      “都说夏荇是我朋友,”莫溪嗔怨地横了林暄一眼。

      “那你新诞舞会不是没舞伴了吗?你在这里又没熟人。嘿,要不要我替你介绍啊,可惜就没那么个平夏荇帅了。”

      莫溪摸摸脑袋,“什么舞会?一定要去吗?”

      “是老董的规矩啦。在圣诞节和新年之间办一个全公司性的舞会。不去吗?那会很奇怪啊。不去就要加班,你知道吧,没有人会放弃好吃的去拼命。老董其实就是想让我们多参加这种舞会增加社交能力才特意规定的。”

      莫溪诡异地笑,“哈,那我就加班啊。反正经理没回来我没什么活。”

      “唉,凌少不回来真是损失啊……”

      “呵呵。”莫溪扯扯林暄的袖子,“来来来,陪我去买吃的。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很容易饿的……”

      “小溪,你真确定了?不去舞会?”林暄拖着长裙在穿衣镜中转了一圈,转头问莫溪。

      莫溪含着平夏荇送她的圣诞礼物——橘子味棒棒糖,眯着眼孩子气地笑,“呀,是啊,我又没这种裙子。荷包空空,买不起。”

      林暄敲敲莫溪的额头,“你喊穷?秘书里就属你最好命了,既能和凌少近距离接触又能享受高薪福利。”

      不说话,莫溪只是耸耸肩,脸上尽是笑,转着手里的棒子。

      舞会

      莫溪终于下定决心要写一篇帖子。剥了一个巧克力吃,莫溪又咧了咧嘴,“好啦,好啦,大家都要快乐呀,快乐的小墨让大家快乐吧。”

      “莫溪,很开心啊。”凌扬终于在黑黑的办公楼中找到了她,几天没听见她的声音,她好快乐——是,是因为谲沁吗?他的谲沁吗?

      莫溪明显感到心跳漏了一拍,“咦?经理……”一身黑色风衣的凌扬,头发有些长了,但依然是干干净净的样子,且没有先前的倦容,泛着他优雅的微笑,看到她,又加深了一倍。

      “向你承诺的啊。新年前会回来。”

      “守信的人。”莫溪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袋子,“经理,新诞快乐。”

      凌扬接过来看,“桔子?夏荇告诉你的?”

      “嗯!请我吃一个!”莫溪掏出一个桔子剥皮,“经理,换套礼服去参加舞会吧。你可是大家最期待的人!”

      凌扬也拿一个桔子出来同莫溪一样剥,“不是,还有一个人更是他们期待的。”

      “啊?”莫溪开始啃橘瓤,“什么?谁?”

      “你啊。”凌扬把桔子放在一边,从他带来的袋子里拿出一套礼服,“我的女伴。“

      莫溪吃掉最后一点桔子,抬头,眼和平夏荇一样,在黑暗中亮晶晶的,“我会不会被你的倾慕者暗杀?“

      “有我保护你。“

      “舞会现场开空调了吧。这裙子那么薄!”

      新诞舞会

      “莫溪,你紧张?”凌扬看着漠然不语的莫溪担心地问。

      “没,只是冷,我们快进去吧。”

      舞会现场很亮很亮,水晶吊灯照亮了每个角落。人群在莫溪与凌扬走进现场后窃窃私语起来。莫溪忽然转身,笑着对凌扬说,“凌扬,我们去另外一个地方,好不好?”

      凌扬呵出一口气,欠身,“那么小姐,请吧。”

      两人又莫名其妙地走出众人的视线,“去哪里?”

      莫溪回头,“更衣室,我冷死了。”

      两个影子在月下走,莫溪仰头,“凌扬,今天没有星星呢。”

      凌扬跟着望了一眼,“嗯,没有。”

      “为什么会喜欢星星呢。”

      凌扬停住脚步,在莫溪笑着的眼睛里看到自己,有一点点慌张。

      “咦,”莫溪笑意更浓,“凌扬,是和我一样的理由吗?”

      凌扬仍旧什么都不说。

      “夏荇告诉我你是一个傻瓜,你在等人吗?”

      凌扬再次仰头,“是啊。”他终于说出了口。

      “等了很久很久吗?”

      “嗯。”

      “那这样好不好,我陪你一起,等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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