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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chapter 38 ...


  •   七天。

      很长,也很短。

      叶小婉用画布包起并不属于她的玻璃玫瑰。

      窗外,下雨了。

      她撑着伞走到邮局把这幅摄影作品寄出,寄给它真正的主人。

      是的,她又把它回寄给了高进的家人,让他的家人把画焚烧,在高进的墓前。

      玻璃玫瑰不属于她,不属于他,不属于他们。

      玻璃玫瑰只属于捕捉到那一瞬间,并把它记录下来的人。

      玻璃玫瑰。

      叶小婉的心被这简单的四个字刺得微微发痛。

      可笑,真的很好笑。

      没想到她和他早在一开始就已注明没有结果。

      从医院出来,她的笑容不太自然,但她没放弃微笑。

      真的很有趣,有趣到不行。

      血缘,多么复杂的构成图。

      可是,一张纸,两份表,就可以把它简单化。

      相关的数据和资料很具说服力地告诉她——

      她和他。

      他们的爱情不可能会有结果。

      他们是兄妹。

      货真价实的兄妹。

      一定有哪里弄错了。

      一定有哪里弄错了。

      她应该打电话告诉他。

      他会告诉她,笨蛋,你只是在做梦。

      急急否认,扔下伞,叶小婉握紧双拳想向上天抗议。

      大雨,浇得她全身湿透,并没有因为她的抗议而有任何改变。

      她不怕!

      不怕天地!

      不怕鬼神!

      可是她怕,怕他会被人指指点点,被人说三道四。

      她越走越快,穿过红绿灯,穿过长长的走道。

      她连抗议的对象都找不到。

      忽然,她看见路边的公共电话报亭,仿佛在黑夜里见到一丝光芒。

      颤抖的指节在眼前晃动,她鼓吹着自己要勇敢。

      “喂。”聂亦恺的声音传来,唤醒恍惚中的叶小婉。

      “亦恺……”她连声音都在发抖。

      “你现在在哪里?怎么不用手机或家里的电话打给我?”他的声音一贯温柔,“怎么好像在下雨?”

      “亦恺,我可以……可以喜欢你……对……对不对?”她没头没脑的话让聂亦恺无从接口。

      “发生了什么事?”她的语调不对,口气不对,什么都不对。

      “亦恺……你可不可以回来?……没有你我不行……我真的不行……我不行……”她语无伦次地重复着许多已经重复过的话。

      电话那头沉默着,然后她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她的整个胸腔仿佛要爆裂开来。

      “我现在在开会,三十分钟后打给你,好吗?”他这么说。

      “不要!”她还要听他的声音。

      听他说话,她就不害怕。

      “乖,听话,我待会打给你。”他说,“我挂了。”

      电话断了线。

      她怔怔地拿着话筒,舍不得放下,泪如雨下。

      心痛着、抽着,扯得她的每根神经都酸涩。

      “小姐——小姐——”报亭老板唤她。

      她回过神来,挂上电话,用力拭掉泪水,“多少钱?”

      “长途,八块。”报亭老板说。

      她翻出身上全部的钱,全给老板,“够了吗?”

      “小姑娘,你怎么了?”报亭老板把多出来的钱放回叶小婉手上。

      “我没事。”她笑,努力却狼狈。“我没事。”

      痛苦在胸口炸开。

      她往前跑,泪水滑过面颊。

      她想大声号哭,却没有力气。

      快跑,跑得更远,更远。

      她用尽全力拼命跑。

      跑吧。

      再跑再跑。

      跑得越远越好。

      远到不会让自己的爱情伤害他。

      雨更大了。

      天空像把水一盆一盆往下泼。

      因被抢匪的刀划伤而缝了八针的手臂上面婉蜒着几道红色鲜血,那血细细地、密密地交织,像张网子网住了她前进的脚步。

      再也没有力气跑下去,她停下了脚步。

      闪电敲过,刺痛了她的眼,劈上她身边的大树,紧接着是一阵教人来不及掩耳的惊人雷声。

      当她掩过耳朵、抬头,发现被劈裂的树干朝她身上砸来时,已经躲不过。

      啪、啪、啪——

      树干在空中断裂、折成两半。

      断掉的那一边凌空坠下,硬生生打在叶小婉身上。

      树枝底下,娇弱的身子在蠕动。

      疼痛一阵一阵,深吸气、深吐气,她想缓和子宫收缩频率。

      她必须爬出去,她的肚子里面还有个孩子。

      他和她的孩子。

      连雷电都要为难她。

      □□这罪行,不是普通的大。

      石子磨痛了她的掌心,她艰难地想从树底下钻出来。

      他说,奇迹因为我们相信才会存在。

      有些年岁的粗糙树皮摧残着她的手心,疼痛越来越剧烈,她不怕。

      她不信天,她只信他。

      可是胸膛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涌着、激烈着。

      难受得让她喘不过气。

      突地,滚烫的液体争先恐后从嘴里吐出。

      斑斑红、点点腥。

      她的心猛地抽搐。

      那是她和他爱的结晶。

      他们的孩子。

      怎么办?

      孩子正在一点一点地死掉。

      该怎么办才好?

      她泪流满面,却流不尽满心悲戚。

      心空了,脑袋虚了,胸口碎成一片一片。

      那是她再也组织不起来的爱情。

      她不要坚持了,不要了。

      不要了。

      好辛苦。

      不要了。

      树枝底下,娇弱的身子放弃挣扎。

      就压着吧。

      压得密密实实。

      直到她再也喘不过气为止。

      一双大手忽然压住她的肩膀。

      她接触到的不是熟悉的眼神,而是陌生的温柔。

      泪水点点串串,她的声音嘶哑,喊不出悲戚,喊不出伤恸。

      “我帮你。”来人卷起袖子,奋力将树干微微抬起。

      她匍匐着、爬着钻出树干。

      意志力撑到她完全钻出树干时断掉,她趴在地上喘息。

      男人放下树干,抱起她,“叶小婉,你撑着点。”

      男人的脸没有笑,嘴没有笑,却有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那双含笑的眼睛带着深深的安全感,告诉她,有我在,你放心。

      温暖的触觉让她产生错觉,“你是湛灏吗?”

      “我是单昊,宛秋新人钢琴选秀赛的决赛,我跟你曾经被分在同一组。”他抱着她,边跑边说,拦下一辆计程车。

      然后,她被一团黑影罩住,摔进无止境的深渊里。

      雨不停,苍茫天地,雨声粗暴。

      银色心戒在雨水的浸润下,淡无光泽,在绿叶间,寂寞无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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