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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驳论9 ...

  •   驳论9

      窗外是电闪雷鸣伴随着倾盆大雨,敲打着窗户发出声响,屋内的气氛沉默得有些微妙。

      两人的距离也有些太近了。

      苏黎煦见付星燃将自己圈在椅子间,漆黑的眸子盯着他,迟迟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逃课事情下次再说,你休息吧,我去睡沙发。”

      说完作势站起身。

      可付星燃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一副没有想要放开他的意思。

      “想回答?”苏黎煦问道。

      “不告诉你。”付星燃松开手站起身。

      苏黎煦笑出声,他无计可施,侧过身将电脑合上走出房间。

      他想,付星燃确实很会拿捏他,知道向他撒娇会心软。

      但是他也得要明确的告诉付星燃,这份喜欢不是可以任性的偏爱,其他的事情他可以无所谓,但有些分寸还是要懂的。

      付星燃没有动,他侧眸看着苏黎煦离开房间,凝视着男人离开的方向。脸上的示弱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懊恼。

      不应该操之过急的,不应该因为嫉妒抢走哥哥手机的,确实有点不太对,哥哥不喜欢没礼貌的人,他刚才就没礼貌了。

      但幸好那个人只是同事,幸好。

      他走到落地窗前。

      落地窗外大雨依旧,打在窗户上,雨水从玻璃上滑落,玻璃倒映着青年此时的模样,眉眼低垂,沉默的,安静的,乖得温顺可怜,叫人不忍说狠话。

      下一瞬,却看到付星燃眉眼舒展,眸中哪里还有刚才的半分安静乖巧,眸底荡开笑意和偏执,他笑道:

      “肯定是我刚才表情不到位,哥哥才不心疼我,下次我会做的更好的,哥哥一定会不舍得骂我的。”

      而后像是想到什么,付星燃脸上的笑愈发灿烂,却像个恶劣的恶魔。

      深秋季节又加上下雨,天气凉了许多。

      苏黎煦给房间开了暖气却忘记把客厅的中央空调给打开,在客厅的沙发上睡到半夜的时候隐约感觉到有些冷。

      迷迷糊糊的,只感觉身前有什么热源挤了进来,因为手脚有点凉下意识的往热源贴了贴,丝毫没感觉沙发多了个人,被抱入温热的怀抱中。

      也全然不知柔软和温暖的同时,危险在靠近。

      客厅没有留灯,隐约只有窗外的光线投入室内,与阳台上的防护网倒影落在地面上。而地面上的影子与沙发上相拥的影子重合,轻声呢喃与晃动的影子交叠着暧昧。

      “……哥哥。”

      “哥哥,我害怕。”

      “哥哥打雷了,我不敢一个人睡觉……”

      “……我抱着你睡觉好不好?”

      苏黎煦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在耳旁听到有个声音一直在作响,耳朵被热气呼弄着,又痒又不舒服,轻轻哎了一声,拧着眉别过脸。

      “哥哥,你能听到我说话是不是啊?”

      “……星燃?”

      这会苏黎煦从迷糊中渐渐有了意识,他听到付星燃的叫唤声,但脑子还没有完全的清醒,甚至有些忘记自己为什么会在沙发上。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左心口被拨了一下。

      像是被触碰到哪根神经脑袋瞬间清醒了,他条件反射的想要坐起来,这时他却发现自己的腰身被身后的付星燃紧紧圈着,而他整个人是躺在付星燃的怀里的。

      沙发不算小,但两个成年男人躺在这里,却显得格外的紧凑。

      这家伙竟然跑来沙发了?

      “付星燃。”苏黎煦抬手摁住付星燃放在心口上的手:“你在做什么?”

      付星燃听着苏黎煦略带睡意微哑慵懒的声音,在沙发上,在这样亲密无间的距离里,这声音仿佛像是发酵剂,让他贪念愈发膨胀。

      膨胀得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他把脸埋入苏黎煦的肩颈里闭上眼,没有回应,抱着人没有松手,嘴里轻轻唤着‘哥哥’,投入至极的让自己弄出哭腔,像是害怕至极的模样。

      苏黎煦察觉到付星燃没有回应自己,就是一边哭一边害怕的喊着自己,抱得自己很紧。他眉头拧了拧,这是梦游?

      “星燃?”他试探的喊了声。

      没有得到付星燃的回应却得到了付星燃继续刺激神经的行为,苏黎煦后腰一紧,立刻摁住付星燃的手,环境过于安静,他听到自己的呼吸乱了。

      是感觉到付星燃的意图,却不清楚付星燃是梦游还是故而为之的行为。

      但为了稳妥起见他没有动,只是约束着付星燃的手,没有挣脱。

      “……好多血,妈妈流了好多血,我不敢出来……打雷了,怎么办,好恐怖……”

      就在这时窗外闪过一道亮眼至极的闪电,轰的一声,雷声劈下,身后的付星燃像是被吓哭了那般,害怕得身体颤抖,抱得更紧了。

      而付星燃断断续续的呢喃像是无意识状态下的梦话,让苏黎煦感觉这家伙确实是梦游了,这下他更不能怎么样,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不动。

      可他不动不代表付星燃不动,下一秒付星燃揽着他的腰身将他翻了过来。

      沙发上,近在咫尺的面对面,让刚才背对着的那份间隔顷刻间被打破。

      苏黎煦看清楚了付星燃的模样,这家伙确实是紧闭着眼睛在哭,模样可怜得不得了,可是……这手跟可怜的模样判若两人那般,恶劣得很。

      忽然的,付星燃低下头。

      苏黎煦瞳孔微缩,像是难以置信那般,他抓着沙发沿的手因为用力至极在发颤,骨节渐渐泛白。

      这家伙竟然咬他。

      “付星燃!”

      这声羞怒的责骂并不大声,能听得出是压住了怒意,从语气里还是能听得出生气了。但在某人的耳里,能把这句责骂曲解得山路十八弯。

      付星燃稍稍松开点劲,但也没完全松开,然后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没有动。

      就这样大概过了一分钟。

      罪魁祸首咬着睡着了。

      苏黎煦深呼吸一口气:“……”

      真是要疯了。

      。

      被雨冲刷过的城市宛若焕然一新那般,只是让温度又降了几度,更凉了。

      落地窗前厚重的窗帘已经被拉开,只剩下一层米黄色的白纱窗帘,窗外的光线微微投入室内,笼在沙发上还在睡的青年身上。

      付星燃缓缓睁开眼,在感觉到怀中被塞了个抱枕时脑袋空白了几秒。

      “哥哥?”

      偌大的客厅回荡着他的声音,却无人回答。

      付星燃猛地坐起身,眸中的睡意朦胧被患得患失的情绪瞬间吞没,他紧张的环视着客厅,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就在这时,只听到“嘀”的一声,落地窗前米黄色的窗纱向两侧缓缓打开,窗外的日光完全倾洒入室。

      客厅的音响里播放着悠扬舒缓的纯音乐。

      厨房里的智能保温箱自动调至加热模式,不一会便闻到了拿铁的醇香。

      “唤醒模式已打开,您有一则语音留言,现在为你自动播放。”墙上的显示屏亮了亮,是全屋智能家居系统的人工AI机械语音:“星燃,早上好,学校有事我先回去处理。厨房的保温箱里有拿铁和吐司,会在你起床之后自动加热,苏黎煦留。”

      明明是冰冷无感情的机械音,却依旧听出了苏黎煦的温柔仔细。

      付星燃站在客厅里怔了两秒,最后像是从吃到糖的小朋友,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所以苏黎煦没有不要他的意思,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抿了抿唇。

      像是在回味着什么。

      。

      “总是担忧被抛弃?你还在翻当年你弟那个案例?”

      午休时间,苏黎煦正在咨询室翻看之前的案例,听到坐在对面的人这么说时不由得拧了拧眉头,抬眸看向对面身穿黑衬衫的男人。

      何试靠坐在椅背上,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衬得他气质儒雅而又带着学术气息。

      “不是。”苏黎煦垂眸掩下眸底的情绪,把屏幕上付星燃那份案例关掉:“是之前我还在精神病院里的一个患者。”

      “也是这个症状较为明显的边缘性人格障碍?”

      “嗯。”苏黎煦拿起手边的咖啡抿了口,他看向何试:“四年前我从医院辞职离开,却让他误会我是因为无法接受这样的他而拒绝治疗他。前段时间很偶然跟他相遇,他的表现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比如?”

      “他变化很大我几乎没有认出来,但是我却能够在学校里经常碰见他,每次见到我他会很热情的跟我打招呼,看起来是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后来他才主动告诉我他是谁。我在认出他是谁之后,他对我表现出十分依赖且不安。也有好几次在很稳定的心情下问我为什么离开他,下一秒又能恢复正常情绪。所以他越是热情,我越觉得不对。”

      何试原本较为休闲的坐姿因这个问题稍稍坐正,表情也变得有些严肃:“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苏黎煦心想这还是你的学生,但出于职业道德,就算是曾经的患者他也不能说是谁:

      “嗯。”

      “他为什么会误会是你拒绝治疗他?”何试捕捉到关键字眼。

      “主要是因为他的父亲。”

      “那他父亲说明情况了吗?”

      “没有。”

      何试表情沉了沉,他看着苏黎煦:“苏黎煦,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会很危险。四年过去了,你不清楚这个孩子是否接受了治疗,治疗到什么程度。”

      “按照你这么说的话,他现在对你所表现的依赖和不安,正是因为过去“你的拒绝”给他造成了刺激,他迫切需要从你这里得到回答。如果他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那他会想方设法从你身上得到,这样你就会很危险。”

      苏黎煦自然清楚,却也困惑:“我很清楚边缘型人格障碍很难克服和治愈,而他却能够很好管理自己的情绪,我以为他一直持续接受着辩证行为疗法。”

      “以为?”

      苏黎煦摇头:“实际上并没有。”

      “那当时你还在医院的时候他对你是什么态度?跟现在对你的态度有什么不同吗?”

      苏黎煦思索几秒:“因为没有规则更粘人了。”

      付星燃现在对他的依赖感似乎并没有因为这四年而消减,反而一如既往的待他热情而又患得患失,而且带着强烈的占有欲。

      仿佛对于付星燃来说,四年前他父亲的说辞对于他离开的说辞并没有刺激到他,但实际上不可能。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觉得有些棘手,现在他的身份于付星燃而言不再医生,而是老师,或者亲密一些的可以说是哥哥。

      他们之间没有了治疗规则,比医生更加容易靠近的关系让付星燃对他更加的热情,也能够真切的感觉到,付星燃对他存在着目的性。

      这样的目的性让他觉得微妙。

      难道付星燃是想报复他吗?

      “黎煦,边缘型人格障碍他们的世界是黑白颠倒,要跟他们谈论理智与是非很困难,因为本身他们就对自己的存在不断在动摇,就是这样的动摇让他们对人际关系维持得十分不稳定。所以不论四年前发生了什么,也许根本也不是你的问题,但现在的问题是,他是这么认为你的,他想做什么必然是跟随他这么认为去发生的。”

      何试身体靠前,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他认真看着苏黎煦:“我知道你心软,但是你不能把他当成黎阳。黎煦,你们已经结束医患关系四年,你也已经完成了你该做的,所以你不需要把不是你的责任揽在身上。”

      像是被戳中心事那般,苏黎煦把转椅转向一侧的窗户,靠坐在椅背上沉默不语。

      咨询室里安静了一会。

      窗外属于秋日温暖的光线投入室内,落在身穿雪白毛衣的男人身上,温柔的勾勒着他隽美的侧脸轮廓,薄唇微抿,像是倔强着什么,但更像是自己在跟自己作对。

      何试的视线落在苏黎煦抿着的唇上,像是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眸底略过懊恼:“生气了?”

      苏黎阳这个名字就像是苏黎煦心里的刺,拔也拔不掉,动一下,就往心里又刺深几分。

      “没,你说的没错。”苏黎煦望着窗外那颗几乎快探到窗边的参天大树:“我不应该因为失去黎阳就认为每个边缘型人格障碍我都能治好,心理学上没有这样的肯定,我也不能这样肯定。”

      他只是觉得失去苏黎阳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不想再让自己接手过患有边缘型人格障碍的患者陷入情绪迷途中,最后失去自我,选择抛弃这个世界。

      “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不是他的主治医生,没有权利去诊断他,但如果他愿意找我倾诉那我就以朋友的身份听他倾诉。如果他心里对我有怨恨,那我也希望他可以说出来而不是忍着。”

      说完苏黎煦就感觉何试一直盯着他看:“……怎么了?”

      何试无奈笑出声,他看着苏黎煦:“你啊,理智的时候很理智,心软的时候就真的是软得一塌糊涂。”

      苏黎煦似乎听出何试语气里对自己的评价:“你这是褒义还是贬义?”

      “夸你呢。”何试笑出声,他挑了挑眉:“能跟这么温柔的苏老师共事我何某可真高兴。”

      苏黎煦心想他温柔吗?

      他可不温柔。

      “所以保护好你自己。”

      苏黎煦对上何试深邃认真的双眸,像是在思索这个需要他警惕付星燃的可能性,不由得让他想到了昨晚,下意识左心口酥麻。

      “知道了。”

      何试轻扶眼镜,余光将苏黎煦脸上的异样尽收眼底:“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不要一个人,听到没。”

      “好。”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驳论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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