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忏悔·曾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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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军全部撤离后的不久，迪凡卡从王宫秘道缓缓走了出来，几天没见，他的脸色苍白了许多。
从出秘道的那一刻起，迪凡卡就察觉到了一阵不同于平常的氛围。
走在路上，精灵们看向他的目光，不再是单纯的崇敬，那里面，夹杂着不可置信，夹杂着猜忌，夹杂着不信任，甚至有着阵阵的冰冷。
淡然如他，当然不可能当街随便拉一个人问他说，为什么用这么奇怪的眼光看着他，但是他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一些急躁。
遍寻不见妮朵拉，那个来自魔界的人也不见了，迪凡卡心中的不安更甚。
“出什么事了？”他招来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影之精灵，却发现，连一向只听命于他一人的影之精灵的目光中，也夹杂了些许猜测之意。
“迪凡卡大人难道会不知道精灵界发生的事？”从影之精灵口中吐出的话，是从未见过的疏离和嘲讽。
“这几天，我一直在王宫秘道中，连舞灯会都不曾参加，难道芙若塔没有在精灵界发布这个消息？”迪凡卡对他的态度，很是疑惑。
“真的？”影之精灵抬起头，眼中带着些许惊喜。
“我为何要骗你？”迪凡卡觉得，这几天所发生的事，似乎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料之外，所有人的态度，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是……为什么？
“回圣精灵大人，魔界来袭……”听着影之精灵一点点道出这几天来发生的事，迪凡卡的手指一点点的收紧。
“所以……你们，就这样把她送出去了？还是主动送出去的……”他的表情淡如清水，仿佛对这件事毫不在意。
“……是。”影之精灵突然感觉到一阵强大的压迫感，抬起头，他竟然看见那位温和灵动如同山泉一样的大人，此时双目赤红，周遭散发出的杀戮之息，竟然人觉得毛骨悚然。
“大……大人。”他竟连说话都带上了颤音。
“好，好，好，你们真是好啊，这就是精灵界，这就是我一直为之倾尽全部的精灵界！”迪凡卡连说了四个好字，每说一次，影之精灵的脸色就白了一份。
他感觉到了，那位大人……就要放弃这个地方了。
呸呸呸，怎么可能，他可是圣精灵啊，怎么可能放弃精灵界，不可能，不可能，正暗暗骂着自己胡思乱想的时候。
一阵冰冷的风刮过面颊，带着阵阵血腥味。
错愕了许久，影之精灵瘫倒在地上……他，他真的走了！
面前的地面上，丢着两个沾血的耳钉，那是圣精灵的标志，从带上去的那天起，从未摘下过，哪怕被芙若塔囚禁时，被剥夺圣精灵称号时，从来没有……
但如今，它们粗暴的被扯下，孤零零的被扔在地面上，反射这金属的光泽，冰冷而不可触摸。
“迪凡卡大人！！！”绝望而惊恐的声音在偌大的府邸中回荡着。
……
魔军正在缓缓撤退的途中……
那名带兵攻打了精灵界，将妮朵拉置于百口莫辩之地的人，便是魔界如今的大王子，安瑞卡。
妮朵拉一直深刻的记得，他那时全身散发出的恨意，那让人窒息的恨意直到如今，都还让人浑身如处在冰窖之中。
正因如此，每每睡梦中回想到那刺骨的恨意，妮朵拉便会从梦中被惊醒，然后再也无法入眠。
每当此时，梵厉便会来到她的床前，担忧地看着她，但又不敢接近，因为只要他一碰到她，她便会克制不住的全身战栗不止，直到他的手指离开她的身体。
“主人……”他痛苦地低喃着，可换来的，只能是她逃避的背影。
……
“我好怕，我好怕……哥哥，快来救我……”她梦中的悲泣如同一把巨大的铁锤一下一下砸在他的心口。
然后，他决定了，他会保护她的，拼尽一切。
……
醒来时，周遭传来熟悉而安心的气息，妮朵拉有些困倦的不想张开眼。下一秒，先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她一惊，疯狂的挣扎起来：“放开我，你放开我！！！”
梵厉紧抿嘴唇，始终一言不发，手臂抱着她的力量却一点都没有松动。
一路狂奔，完全不理会妮朵拉或声嘶力竭的叫喊，或口不择言的谩骂，或拳打脚踢的暴动。
精疲力竭后，妮朵拉也不闹了，就这样安安静静的任他抱在怀里，冷眼旁观他小心翼翼为她遮风，喂她喝水进食，却始终不肯解开对她的束缚。
然后，三天之后——
“带我来这干嘛？”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氛围，让妮朵拉的心情放松了一点。
这里，是隐匿岛，妮朵拉救了梵厉的地方，也是梵厉的心遗失的地方。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妮朵拉再次问道。
“主人，听我说一个故事好不好？”梵厉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妮朵拉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唇边的笑意……
“在很久很久以前，吸血族中有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吸血鬼，他此生唯一的烦恼，就是力量太强大，所有人都惧怕他。那个时侯，他真的很风光，无论在天界，人界，精灵界，魔界，他都没与对手，若不是那时的他因为太懒而没有野心，怕是早就被神处决了。
吸血族以他为骄傲，人界，精灵界，魔界，甚至天界，则以他为恐怖。他没有朋友，也没有人敢与他做朋友，他更没有爱人，虽然女人前仆后继的投入他的怀中，却没有谁能融化他冰石一样坚硬寒冷的心。
于是，他孤独。
于是，他寂寞。
他杀人，不是为了好玩，不是为了复仇，什么都不是，只是因为，他想杀人，仅仅是这样而已……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女孩子进入了他的生命，将他的人生搅的天翻地覆。
那一天，瘦弱小巧的她站在他的住所门前，楚楚可怜的看着他，告诉他，她迷路了，希望他可以收留她。
吸血鬼知道她在撒谎，她眼底深深的恨意是骗不了人的，更加骗不了他。
但是，他让她进了屋，让她住在了那里。
因为看到她的那第一眼，吸血鬼知道了什么叫做心跳的感觉，那种奇异的的跳动，让他不知怎样形容，只觉得，天地万物，敌不过她的一个回眸。
女孩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她每天早早起床，为吸血鬼做好早饭，然后开始收拾屋子。
吸血鬼是不吃人类东西的，他拿起放在餐桌上的餐具，犹豫了一下，舀起一勺碗中的清粥放入口中，脸上浮现出了很浅的笑容，那是他第一次笑，所以显得那么的僵硬。
女孩也笑了，冷冷的笑容，因为那粥里有着专门对付吸血鬼的慢性毒药，只要他一直服用，便会慢慢衰老，直至死亡。
可是她忘了，他不是一般的吸血鬼，那药对他来说，就跟白开水一样，毫无用处。
留在他身边的时间长了，她开始时不时显露出烦躁的表情，吸血鬼看着她烦躁的样子，也不说什么，只是愈发沉默了。
他似乎能猜到，这个让他的心脏开始跳动的女子，已经遇到了让她跳动心脏的人了。
后来，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里。
女孩借着端下午茶给他的机会，将一柄小刀深深插在他的心房，刀上淬了剧毒，即便是他也感觉到了一阵目眩。
然后，他看到了她的笑容，真正的笑容。
她说：‘爸爸，妈妈，女儿终于报仇了！’于是，他知道，他们这一生都没有可能了。
他曾经杀了她的父母，所以，她才来报仇。
蹒跚着脚步，他隐住了自己的身体，一步步跟着她，来到了那个能让她跳动心脏人住的地方。
不同于在他那里的沉默安静，现在的她就像是只欢快的小百灵，欢声笑语声声刺痛他的心。
那个男子温柔的看着她，眼中仿佛已经容下了整个世界，于是他知道，她同样是让他跳动心脏的人。
男子吻了她，轻柔的像春天第一缕微风一样的吻，却在这个时候点燃了他的怒火。
他只是轻轻的挥挥手，片刻前还在对着女孩微笑的头颅滴溜溜滚在了地上。
看着眼前跌落在地面的头颅，女孩愣住了。
好久好久，知道他现身在她面前时，她才回过神。
‘是你做的。’她肯定的说，面上毫无表情。
他点头。
女孩的脸上浮现了曾经冷冷的笑容，‘你杀了我的父母，毁了我的前半生，现在，你杀了我的伴侣，你又毁了我的后半生。’
她突然抓住他冰凉的手，眼神锐利的像蛇一样：“我杀不了你，但是，我会让你做吸血鬼的这一生，永永远远在地狱里。
然后，她咬破了他的唇，不带任何欲念的色彩，她舔了舔唇边的血，笑了。
口中喃喃念着吸血鬼听不懂的咒文，她的额际，突然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像血一样的蔷薇花，稍稍撩开上衣的下摆，那里，也出现了一朵蔷薇。
‘你爱上了我，也毁了我这一生，巫女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我也会把你的这一生毁的干干净净。’她唇上沾血，笑容邪魅。
她死了，遗体被吸血鬼冰封在水晶棺里。但是从此，她成了吸血鬼的噩梦，一个甜美而痛苦的噩梦。”梵厉突然停下了话，静静的看着她。
“你知道，心爱的人永远都会为自己死去，死前的那一刻，无论过往多甜蜜都会瞬间化作仇恨的那种感觉吗？”梵厉稍稍用力，将妮朵拉锁在怀中。
妮朵拉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
“我知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凄楚。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忏悔·曾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