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七章 奸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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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心冷声问：“你想说什么？”
万俟衷轻轻叹息一声：“若绡啊，难道你还不明白？所有的事情都因一枚千符引起，而你，是这枚千符的重要线索。”
素心脑袋僵了片刻，似有些回不过神来，问：“什么意思？那千符......和我有什么关系？”
万俟衷勉力压下欲要喷薄而出的痛楚，耐心道：“父皇当年不知是何想法将千符交与饶太傅秘密保管，饶太傅有先见之明，知道这东西早晚会引来杀身之祸，到时避之不及，便将刚刚出生的你连同千符一道送了出去，其他人并不知晓。等到镜玉与我订亲，旁人顿生危机感，于是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降罪于饶家满门，可惜没有找到千符。几年之后，有人追查到林家与饶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林陌曾在饶家当过三年仆役，期间忠心耿耿，后因旧疾请辞回乡，别人以为饶子贺将东西藏在林处，派人寻来不想又扑了个空，难得你娘费尽心力将你保了下来。也就是说，唯有你一人知道千符的下落。”
素心听了个大概渐渐明白，可心里仍有些难以接受，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爹娘是林家夫妇，怎能因一个无人对质的猜测变为前太傅的遗女？前后变化太大，她怎消化得了？
素心忽而道：“你这些纯属猜测，如果那千符真在我这儿，为何我从来都没听爹娘提过？也从来没有见过？”
万俟衷盯着她，眼神冷静而平淡：“你爹娘为了护着你怎会告诉你？再说了，当时你年龄那么小，怎就知道千符是何样？”
“那千符是什么样的？”
“延朝发报军令需有千符调兵、秋符领兵，千符作为调兵的凭证，是枚大拇指大小的白色玉印，上头雕了尊青云龙啸图。”
素心蓦然一怔，那东西甚有印象，正是她十岁生日时阿爹送她的礼物，当时阿爹小心翼翼捧着玉印告诉她，这个东西以后就归她保管，还故作神秘的说一定要藏的好好的不让他人知晓，当时她只觉这玩意入手冰凉温润，如获至宝，便装在一个锦盒之中埋在院里那颗枯槁的老槐树下。竟不知，那玩意是如此重要的东西。
耳边传来万俟衷低闷的咳嗽声，他面色愈发苍白，似一垂死挣扎的病态弱者，素心回神，继而道：“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也不能排除是你的嫌疑，毕竟，所有的事对你都有好处。”
万俟衷惨然一笑，孱弱的语气中带了几丝悲凉：“你可记得第一次唤你进府时让你奏的那曲《半步》？那是你姐姐临死前于我谱的诀别之曲。”
素心惊异的望着他，万俟衷腹中的痛楚渐深，仍不及心上烧过的一丝疼痛；“我这人虽非善类，待人凉薄，不擅言辞，对待身边的人也不太关注，然而唯有一人，却是永生难忘，当我以为这一生终将觅得钦慕之人时，不想却因此害得她永远离世。”
“你......你为了千符也有理由害她满门。”仍旧坚持，却是少了几分笃定。
万俟衷忽而无奈的摇摇头，轻叹：“素心，你太单纯，被耍弄的团团转仍不自知，你不适合搅进这些纷争中来。”
前几次听到这番话，素心总会要咬牙硬挺过来，然而这次，却莫名的开始动摇。
需要千符的不一定只有万俟衷一人，朝堂上虎视眈眈者甚多，万俟衷能查出所有的来龙去脉，其他人也能查的出，然而有谁，会将猎物绑在身边并给它得手的机会？
不对，他一定是想将她困在身侧从而套出千符的下落。
素心指着他吼道：“我不信你！我没有理由信你！”
万俟衷长叹口气，倦累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缘由认定我是凶手，若不是有人有心，你也不会怀疑到我身上来，我只问一句，素心，若杀错了人，你会后悔吗？”
后悔吗？素心久久不语，她是天真，天真并且愚昧的冲动，然而这种愚笨常常导致无以挽回的后果，如若...
...她真错杀了人......
她只是简单的想复仇而已，还自己，还家人一心清净，并不想凭添无辜的伤亡，如果真犯了大错，她以后要如何自处？
可是，他若是真正的仇人，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又从何处寻得机会下手？
万俟衷全身起了一层冷汗，虽是疼痛难耐却并不催促，他明白，她需要一些时间消化。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素心一惊，忙收回匕首，指尖却掐在他脉门出。万俟衷无奈一笑，如今他的命已被她握在手中，何须多余的威胁。
一名黑衣人闯了进来，垂首跪地急声道：“殿下！尹唯梓回程路中遭遇敌袭，生死未卜！”
万俟衷瞬间起身，惊怒道：“何时的事！”
黑衣人回道：“就在昨夜。”
一袭痛楚又蔓了上去，万俟衷身形颤了颤，勉力稳住，才道：“查出是何人所为没？”
“有，中间有几人几日前与章彦接洽过。”
此时，又一名黑衣人闯了进来，仓皇之态盛过先前之人：“殿下！不好了！有消息传来，鹤治昇拟了草旨要剥去殿下的兵权，朝堂上近半数人已通过。现在圣旨只怕已在路上，一会就要到府了。”
万俟衷双眼蓦然睁大，久久，忽而笑的好不欢快：“好，好，看来我那好贤弟开始动手了，这时候掐的真准！”
转身笑望素心：“若绡，你被我那贤弟玩的团团转，声东击西，这配合打得真好！”
素心看着他，一时迷茫。他竟不知道尹唯梓出事？如果这只是一出安排好的戏剧，未免也，也太过逼真了。
万俟衷猛的咳出一口黑血，身前二人顿时惊惧，直要起身询问，万俟衷一挥手，让他们暂且稍安勿躁，话未说完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素心怔怔看着他一下急过一下的咳血，迷蒙间忽然想起那个白日，八音曾对她说过的一句玩笑话。
什么东西并非自己想透了摸通了便是正确的，往往自己认为是对的东西，事实上反而错的，旁观者清，局中者迷。
她是局中者，身陷囹圄，愣头愣脑，以为所有一见便是真，却少去细究。
如果，如果......真是错，她该如何？
还未及细想，行动已先理智而行，出手连点他身上几处大穴，摸出一粒雪色药丸于他喂下。
万俟衷瞬间止住了咳血，眼眸淡淡扫来，含了一丝罕见的柔光。
素心躲开他的视线，眼神无光的望着窗外，她很茫然，也很无助，上天似一直在若有若无的和她开着玩笑，将她玩弄于鼓掌间，不让她喘息，不让她休息，一时什么都想不清，什么也理不顺。
“你去将钟力喊来，你一人速去城郊的齐良营告诉莫将军，箭已离弦，斩于其下。”万俟衷顺过气便开始向身前两人发号施令，不多时，二人离开。
钟力后脚行了进来，万俟衷端坐回座位，抿了口茶水，忽而眼神冷冽看向素心，厉声道：“我府素来制度森严，今日你竟如此疏忽放此女入我书房，害我性命受危，服下此女送来的毒药！幸得她没有武功，不然死了都无人知晓！还不将她拿下！”
素心惊讶的看向万俟衷，眼中百番情绪闪过，只得一声惨笑，她，果然还是心太软了。
钟力仓皇下跪，连连磕头：“是卑职失职，望殿下责罚！”
万俟衷一甩茶杯，顿时碎片四溅，吼道：“恕罪有什么用！还不拿下她送至暗密给我逼问出解药在何处！”
素心一怔，她不是已将解药给他了吗？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钟力连忙佝偻着背要来擒素心，素心并未从这场莫名的戏剧中回过神来，无意识侧身的一躲，突然瞥见一线寒光，背后一阵大力传来将她推翻在地，只听“叮”的一声，是兵刃相击之音。
“果然不出我所料，原来真的是你！”万俟衷似笑非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转头望去，钟力早已换了一副冷厉的嘴脸，手执一条软剑，与万俟衷手中的一刃短刃相互较劲着。
钟力冷笑一声：“殿下身手如此矫健，想必已服下解药，然后将我骗出逼我现身，看来我还是低估了殿下。”
素心猛然一震，惊异的望着身前的钟力，脑中有一瞬的空白。这个声音......
万俟衷扬唇一笑：“你站在暗处偷听了那么久，可惜听不出素心已将解药给我。让我猜猜，你们知道素心今日要送毒药让我服下，等我中了毒就静候传旨的传令官来，如若我死的及时就将所有罪名推在素心身上，如若死的不够快便由你来暗中补一刀，再嫁祸于素心。哼，章彦，我一直当你是我手下，没想到你是为他人卖命的。说吧，你背后的主子是谁？”
钟力笑的玄乎：“殿下如此英明，什么都猜到了，又何须再问卑职？”臂上加力，万俟衷发力将他震了出去。
钟力退后两步，脸上死死挂着那张扭曲的笑容：“殿下，诸事已发，你已没有退路了。”
万俟衷昂首逼近两步，眼中是睥睨天下的孤傲与不羁：“你太小看我万俟衷了！”
钟力还欲开口，背后猛然传来一阵锥心的刺痛，回首见背上不知何时插了一把匕首，而执匕首之人，正是素心。
“我死也记得你的声音！”素心愤恨着一双眸子，咬牙切齿道。脸上是视死如归的决绝。
钟力虽是痛极，仍旧奋力往前一闪，那匕首生生吐了出来，方脱开身，万俟衷的剑又刺了过来，迎剑一挡，瞥见身后的素心又要上前。
嗤笑一声，空出的一手狠狠甩在素心脑处，素心没什么武功底子，防备不及摔倒在地上，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素心！”万俟衷惊惧道。
素心一抹嘴巴，起身又要追过来。
万俟衷焦急，脚下向他绊去，那钟力很不简单，自知受了重伤应付不来，偷偷扬手甩出一把药粉，甩开万俟衷向后飞速撤去。
“全都给我追！”万俟衷仓促躲开，对外大喊道。
一时屋外响起几声轻响，几个黑点已向他飞了过去。
万俟衷扶起素心，一手抹去她嘴角残余的血迹，一手轻拍她背脊，柔声问：“伤着没？”
素心望着钟力离去的方向，满心都被那男子的声音占满，没有察觉他态度的不同，只是点头。
万俟衷一手揽住她的肩膀，轻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需马上离开，等出了铭京再找大夫给你看看。”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三十七章 奸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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