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个好男人》方舟舟

27、青岛四月之四

　　像赌气一般把自己往孙晨那边推，那晚我和孙晨在一起，直到天亮。我断了念想、断了后路，断了要找个“自己爱的、爱自己的男人”的豪情壮志。
　　孙晨向我道歉，那天没能挺身而出是因为情况太突然，事后没有与我联系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
　　我接受了道歉，也相信他的理由，哪个男人在面对当时的情况也不可能镇定至若，再说后来又出现了第二个男人，随之我又消失了。
　　“只能怪事情太离奇，不能怪我不男人。”孙晨说玩笑了，伸手把我搂进怀里。
　　他是男人，这个我昨晚已经验明正身，至于别的地方“男不男人”就有待考证了。

　　我很快搬出了浮山后的房子，搬回了香港花园，并与房东联系上了，再有一个月我就要搬家，他说到时一定与我见一面。
　　我们没有通上话，是他发短信来的，我再打过去又是关机，我怀疑这个号码只为出租这个房子而用。
　　Breeze的信我都做了整理，与房东见面后一定把信还给他，如果他不要我就雪藏了。

　　鼎城的房子很快就装修好了，前后不到半个月比我预期的时间提前了半个月。
　　“房子太小了，搞都没得搞。”这是给我干木工活的小师傅说的。浙江那边的人，说话很有意思，有些女气，样子也是白皙清秀得很。对面一对夫妻第一次还错把他当我男朋友了，笑得我请他吃了一吃饭。
　　他看上去很年轻，做我的男朋友，那说明我看上去也很年轻，我是赚了的。
　　聊天才知道他其实不年轻了，26岁，已经有一个一岁的儿子，因为北方人喜欢找有南方人的装修队，于是他就随表哥来了青岛。本来想挣了钱就回家盖栋两层的小楼，没想到经济危机，房地产不景气，房子卖不出去自然装修得活就少了，幸好最近经济又开始复苏，他才没有灰溜溜跑回家去。
　　“你怎么结婚那么早呀。”我问他。
　　“那时候有时间谈恋爱呀，像我表哥一直说赚到钱再找老婆，搞到现在也没找到。”他说。
　　“他现在赚到钱了吗？”
　　“赚到了一些。”
　　“那找到老婆了吗？”
　　“没有。”
　　“为什么？”
　　“他说有钱了再找老婆也不好，不知道那个女人是喜欢他的钱还是喜欢他的人。而且他不知道是找个年轻点的还是找个年纪大点的女人好。他说，年轻的肯定看中的是他的钱，年纪大的肯定以前谈过恋爱。要我看就找年轻的，年轻点的好，可以多生几个孩子，就算看中了钱又能怎么样，你还看中了人家年轻呢，都是互惠互利的，所以呀，还是年轻的时候结婚好，找到的那个女人肯定是你喜欢的也喜欢你的，那时候什么都没有也不怕人家骗你……”
　　小木匠很能说，一晚上都是他叽里呱啦的说他表哥，说他表哥的婚姻观，说他的婚姻观……
　　我什么都没听进去，不过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年轻就是好！

　　曹莉莉蜜月后第一天上班就来找我，她看上去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与之前的她截然不同，更加不同的是她的眼神，平静温和。在看看身边那些和我一样单身的女人，或是犀利或是迷茫，总是寻寻觅觅、忽闪犹豫。
　　这找到男人的女人和没找到男人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许是太幸福，问我第一句话就是：“那两个男人你选好了没，赶紧嫁了吧。我跟你说，结婚真的很好，千万不要相信那些老姑婆的话，什么婚姻就是坟墓，什么已结婚男人就暴露出本来面目。其实我倒觉得男人的本来面目很可爱，真的。”
　　“去你的吧，现在成了有夫之妇就了不起呀，非得糟蹋我们这些没男人的？”
　　“你结婚了就知道。说呀，你到底选谁了？”
　　“孙晨。”我说。
　　曹莉莉有些不理解：“你不是喜欢那个姓林的吗？”
　　“那又怎么样，人家不喜欢我。”我开始絮絮叨叨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诉她，重新诉说一遍的时候，我愈加清楚了自己只能这么选择，除非放弃结婚，因为此后肯定再难碰到孙晨这么合适的。女人年纪越大所遇到的男人越次，这是定理。
　　“吃不够、小木匠，拜托你能不能找一个上点档次的人当军师呀。”曹莉莉撇撇嘴。
　　“真理大部分掌握在普通老百姓的手里。”

　　在我决定搬家前，孙晨带我去见了他的父母。
　　他父母家在西镇的云南路上，那是一片老城区，很多房子都没有上下水，所以会看见一些公厕，门口坐着一两个老太太悠闲地裁着草纸。
　　孙晨父母家的房子算是老城区里的新房子了，有上下水也有独立卫生间，而且收拾的很干净。
　　我买了些时令海鲜，还找一个广告客户买了些海参，算是很拎得出门了，不过看样子孙晨的父母不是很满意。他妈妈拎着一起一只螃蟹说：“太瘦，这个时候俺们青岛银不吃螃蟹。”
　　我突然想到赵小刚经常恨恨地讽刺外地人说青岛话是“一口胶东大白菜味儿”，我曾经一知半解地拿这句话挪揄过张炕，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赵小刚的“恨”了。
　　孙晨的妈妈说完又要去拆那盒海参，孙晨把海参夺过来说：“该吃饭了。”
　　孙晨妈妈满脸地不高兴，扭过身子就往厨房去，一会儿孙晨爸爸就从厨房出来了，把孙晨拉倒一边两人悄悄地说着什么，他爸爸还把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那眼里有说不出的感觉，是不满，还是不屑，还是别的，我没看明白。

　　不过他们的家的风向很快就转了，也就几分钟的阴雨，天气就放晴。桌上摆了很多菜：指头那么大小的黄花鱼，用面粉裹了炸成焦黄色、八代用大片葱段凉拌了、蛤喇用微波转了、拍黄瓜上缀了很多蒜蓉一些虾仁、四五个大馒头放在饭框里，旁边还有剥好的大蒜，洗干净的葱。
　　孙晨又去楼下买了啤酒上来。
　　啤酒是用塑料袋装的，就挂在他们家门锁把手上，需要喝就从里面倒些出来。
　　青岛一大怪，啤酒塑料袋。据说扎啤的来历就是因为青岛人把装了啤酒的塑料袋悬挂在墙上，然后把塑料袋扎一个洞，对着洞眼喝啤酒。至于是不是真的那就无从考证了。不过啤酒装进塑料袋的确是青岛的一大奇观。夏天的傍晚，走在大街上，你四处可见光着膀子或者穿着背心的男人左右拎着一塑料袋啤酒，右手拎着几个大馒头，或者在某棵树下，几个人边喝啤酒边吃烤肉，树上某个枝桠上就挂着一塑料袋的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