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途经我的盛放》严奚

29、029：笑一笑

　　029：笑一笑

　　灾后理赔工作进展得顺风顺水，英华保险东港分公司24小时内结案率高达89%，5个多亿的理赔款快速到账。
　　事情经过当地媒体的反复播报，意外地登上了VB热搜，集团公司甚至将其当做正面例子表彰赞扬。

　　这背后自然离不开无数英华保险人日以继夜的辛劳与付出。
　　宋予凝也是一样。

　　全司上下人仰马翻，她被安排给高修杰做副手，负责帮忙处理非车理赔的灾后理赔工作。
　　接连数日，两人开车走访受灾企业，真实规范地记录下因灾情造成的巨额损失。

　　高修杰的专业化服务水平在这个时候体现了出来。
　　企业客户在饱受台风洪涝灾害后收获的赔偿金，如雪中送炭般施以援手救活了整个厂子，以及厂子背后苦撑着的无数家庭。

　　整个期间，宋予凝不言辛苦地跟随左右，学习，体会，总结经验。
　　察言观色之余，难掩钦佩之情。

　　回程路上，宋予凝按捺不住话头，对着他又是一顿彩虹屁。
　　把高修杰逗得忍俊不禁，“差不多得了，咱们这点小活儿……跟老大相比，不值一提了。”

　　宋予凝露出一丝茫然，“话说回来……这两天怎么没见苏总？”
　　“他去山区实地查勘了。”高修杰说，“城北那几家农家茶园，咱们的农险承保了二十多亩山地……可算是个重体力活了。”

　　暴雨过后的山林地质容易发生滑坡，从市区到城北只有一条国道可以通行。
　　宋予凝心道，也不晓得他这趟山路顺不顺利，难怪这几天都没瞧见人影。

　　“小宋……在想什么呢？”高修杰问。
　　宋予凝回过神，“……不好意思啊高哥，我又开小差了。”

　　高修杰握着方向盘，轻咳两声，神色不太自然地解释：“……有件事，我该跟你道个歉的。”
　　他截住对方的话头，径直道：“上回方秘书……怪我跟一沅多嘴，在办公室里多唠了两句，没想到被她给听着了。”

　　宋予凝都不知道自己该是个什么表情。
　　讪讪一笑，紧接着装若无意地撇开脑袋，望向窗外。

　　“一沅也是这么个意思，不过她嘛……刀子嘴豆腐心，学不会说软话。”
　　高修杰用余光瞥她，回说，“……你别放在心上就成。”

　　宋予凝硬着头皮张了张嘴：“高哥，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我早就不在意了。”
　　高修杰又道：“还有台风那晚……老大让我打电话催你回来。”

　　“他的原意是，如果你回不来就不用干了……这话我没好意思对你开口。”
　　他用小指挠了挠眉心，继续道：“后来你人是回来了，我忙得脚不着地，哪里还记得这事……也就没跟你说……没想到老大放在心上了。”

　　“……”
　　宋予凝干笑两声，脸颊一热，自己替自己尴尬了起来。

　　“还有那天你躲起来哭……”他叹口气答，“……千万不要记怪你高哥啊。”
　　“怎么会呢，高哥你别说了。”宋予凝道：“我看得出你和涂姐都对我好，不会放在心上的。”

　　高修杰眯眼一笑，“成，那我就当事情过去了。”
　　她也跟着开怀，“本来就是嘛。”

　　当天下午，苏砚和回来了。
　　男人的衬衣和裤脚都染上了零星的黄泥，裸.露的手臂被锋利的树叶刮出细小的伤口。
　　面色也不似往日那般眉清目朗，沙哑的嗓子里透着浓浓的疲倦。

　　全科室只有宋予凝留了个心眼。
　　她起身去了趟茶水间，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杯胖大海。

　　“苏总？”站在办公室门口，宋予凝犹疑着不敢进进去。
　　苏砚和仰躺在沙发上，一只手腕盖住眉眼，似睡非睡。

　　“苏总，喝茶吗？”
　　见人不出声，她咬咬牙推门而入，把杯子搁在茶几上。

　　男人睁眼，眼皮处两道深刻的褶皱，蹙着眉不解道：“这是什么？”
　　宋予凝没底气他会喝，声音低了两度，“……胖大海，听说专治嗓子疼，你试试吗？”

　　敢情是拿他当小老鼠了？
　　苏砚和累极了，懒得怼她，翻身坐了起来，咕噜几口豪迈地把茶水干完了。

　　宋予凝一怔，不确定地问：“要再来一杯吗？”
　　男人瞥眼看她，失笑着想：这人还不走？是真不会看眼色还是故意跟他装傻？

　　顿了顿，苏砚和沉声道：“那天早上的事情，是我误会你了。”
　　说完眼皮一垂，扭头不再看她。

　　今天是见鬼了吧？
　　她要去买大□□吗？

　　苏砚和刚才，是在跟自己道歉没错吧？
　　哪有他这么道歉的，一点也不真诚。

　　宋予凝的唇角是压不住的笑意，胆子明显大了，还敢跟他开玩笑了。
　　“老大，那天我委屈坏了，流了不少眼泪。”一激动，称呼都跟着变了。

　　男人敛眸，黑漆漆的瞳仁里淬着微光。
　　“道歉不能只是说说而已。”宋予凝故作思考状，“要不然你答应我一个……两个要求吧？”

　　苏砚和蹙眉，觉得好笑却又生生忍住了。
　　“抽什么疯呢？”他板着一张脸，冷冰冰地：“得寸进尺是不是？”

　　这意思不就是同意了吗，宋予凝腹诽道。
　　面上佯装渴求：“放心，绝不让你为难。”

　　“……说来听听。”

　　她一乐，牙花子都快笑出来了。
　　“第一，下回你能少骂我两句吗？”宋予凝真心实意地：“你不知道自己凶起来有多可怕，反正我挺怵你的。”

　　苏砚和又不傻，她的话打个对折都不一定保真。
　　暗道：骂了这么多回也不见你有长进，再不骂两句可不得上天了？

　　“而且我这人……是泪失禁体质。”宋予凝耐着性子解释：“你知道泪失禁吧？一哭就止不住，还会吐。”
　　苏砚和有点无语，侧目觍了她一眼。

　　“老大，你有在听吗？”
　　“……继续，第二件呢？”

　　宋予凝心想，看来这人今天心情不错。
　　她嘴角微漾开来，带着几分烂漫：“老大，你可以笑一笑吗？”

　　在对方的眼刀子飞过来之前，马上又说：“真的！笑一笑心情好……我都忘了你多久没笑了。”
　　男人克制地给了她一记警告的眼神，“把我当杨千昭糊弄呢？”

　　“什么啊？”宋予凝嘟囔。
　　苏砚和低声回：“出去吧。”他是真的觉得累了，神色间多了几分倦意。

　　办公室的门关上，门背后立着一面全身镜。
　　苏砚和坐在沙发上，抬起头就能看到镜子里自己那张傻脸。

　　累得精气神都没了，头发无精打采地贴着脑门，看起来有点呆呆的。
　　男人无力地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苏砚和，你可真行，还听她使唤了？
　　一想到宋予凝刚才那副表情，撒起谎来脸都不红，道行是越来越高了。

　　就在两天前，郑松平神秘兮兮地跑来找他，说有个好消息要透露给他听。

　　苏砚和正准备出门查勘，没什么时间和他唠闲磕。
　　郑松平偏挡他路，半开玩笑地说你那个小徒弟挺有本事，勾搭完你又找下一趴了。

　　苏砚和闻言滞住脚步，神色难辨：“你吃错药了？嘴上有没有个把门的？”
　　“哦……对，咱苏总洁身自好。”他笑得意味深长，拍拍对方的肩膀，把人拉到一旁。

　　公司里每个办公室、走廊、角落都装了监控。
　　宋予凝自以为瞒得挺好，跟着陈则省躲楼道里又哭又笑的。
　　她打死都想不到，自己这苗头刚冒，分管领导已经掌握一手八卦了。

　　“你怎么想的？”郑松平问他意见：“要不要来个辣手摧花，把火苗摁灭在摇篮当中？”
　　苏砚和斜眼白他，一时没忍住笑说：“你问我？怎么不去问问你外甥？”

　　“我姐还不知道这事儿呢！”郑松平看好戏似的，“回头等人知道了再闹也不迟。”
　　“有你这么当舅舅的吗？傻乐什么呢？”苏砚和真的来不及，甩开膀大步流星地走出门。

　　下电梯，坐上车，驶出停车场时才回过神。
　　他觉得自己被郑松平传染了，竟也变得婆婆妈妈、跟着老妈子似的。

　　苏砚和不乐意表态，是因为他打从心底里就没想干这种棒打鸳鸯的缺德事。
　　于情于理，他跟宋予凝之间，不过是领导与下属的关系。

　　只要她——
　　只要她安分守己，不要因为谈恋爱耽误工作，认真本分地完成他交代的任务，那就够了。

　　这也不是十六七岁严禁早恋那会儿，他不想用领导的身份管教下属。
　　说难听点，小情侣谈恋爱干他屁事？

　　秋日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很淡很淡的暖意穿透布料传到皮肤上。
　　挂好空挡，苏砚和的左臂倚着车窗倚着车门，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烟盒，径自点燃。

　　远处有路灯早早地亮了起来，迎着天边的晚霞，美得像一幅画。
　　指示灯跳转，眼前是缥缈的烟雾徐徐升起。

　　他百无聊赖地换挡，踩油门，车子缓缓启动。
　　苏砚和很慢很慢地抽着烟，思前想后了一番，最后做了个总结。

　　是的，就是这样。
　　谈恋爱也好，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只要别给自己捅娄子，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