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道威武》人间闲逛

14、第 14 章

　　燕山没设鬼市之前是古战场，大小战争不断尸骸遍地，凡人觉得这地方晦气，便离的远远的，修士也嫌弃这里怨气冲天，不肯久留。结果就成全了一群鸡鸣狗盗之徒的心思，原本只是小打小闹的几件暗处交易，天长日久借着这里的天时地利就成了鬼市。
　　鬼鱼儿算是这鬼市里的老人，去她家的客人不多，但多是大买卖。
　　萧云之掀开那门帘进去的时候，鬼鱼儿正伏在在柜台上打着算盘，右手举着一只半秃的毛笔，一边算一边在账簿上记着什么，见他们过来，还未开口，萧云之就夺过她的笔，刷刷几笔在柜台上画了一只丑鱼儿。
　　“我最后一次买的是四斗南海珍珠。”萧云之也不避人，直接说道。
　　鬼鱼儿一笑，认出这个老主顾。
　　“原先见您的时候，都是带着面具。”鬼鱼儿仔细看着萧云之，夸赞道：“我以为是胡子邋遢的修士，没成想是个俊俏的小郎君。”
　　“我徒弟呢。”萧云之怕自家小徒弟被人给卖了。
　　鬼鱼儿是聪明人，往萧云之身后一探：“在我后屋歇着呢，这人倒是不错。”
　　萧云之冲宋明深招了招手：“过来。”
　　可怜上清宗的弟子太过实诚，看不出这里边暗藏杀机，刚走了过去，便被人当胸一掌，打成重伤，吐血不止。
　　萧云之也不犹豫，直接在这吐血的人身上左右一翻，把值钱的宝贝都拿了。
　　“我只说了卖一颗肉灵芝。”他看见鬼鱼儿盯着他手中宝贝，眼中泛精光：“这些都是我的。”
　　鬼鱼儿讪讪一笑，不敢多说。
　　“我给你个教训吧。”萧云之居高临下看着那吐了血，还一脸不相信的看着他的那人：“莫要轻信人，你这孩子就是记不住。”他拍了拍宋明深的脸，手指上染了血，一拍一个红指印，听他这话，宋明深懵懂情爱化为恶火，猛地抓住他的手，死死咬上他的手腕，眼里的恨浓的要破开人的胸膛，爱恨皆伤人。
　　“上清宗的人都蠢。”萧云之用另一只手掐着他的下颌，逼着他张开嘴来，萧云之不是怜香惜玉的，他受了疼便百倍还回去，直接一脚踩到宋明深的手腕上，手骨“咔”的一声脆响，宋明深喉咙中发出一声呜咽，却又被掐了回去。
　　“若你大难不死，就记住一件事莫要轻信任何人。”萧云之笑了笑，将人像一个麻袋似的丢到柜台上，又瞥了一眼手腕上的伤，问了句：“多少洗髓丹？”
　　鬼鱼儿一愣，回过神来，又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后台，伸出四个指头：“四颗洗髓丹。”
　　“有更高的吗？”宋明深趴在柜台上，听人像卖鱼一样吆喝他的价格，原来的一切都化为虚无欺骗，喉咙中发出一声嘶吼，一用力竟从那柜台上摔了下来。
　　“萧！青！”萧云之看着那已然重伤，还在一寸寸朝着他爬过来的那人。
　　“你不得好死！”宋明深抬头满目猩红。
　　“知道了。”萧云之应了一声，一个手刀将人劈晕过去。
　　“四个洗髓丹。”萧云之起身看着鬼鱼儿：“你是觉得我好骗吗？”
　　鬼鱼儿额头有些汗，但富贵险中求：“我哪里敢骗您，是这市价不好，您这又是名门正派的弟子，没人敢要……。”
　　“燕山鬼市。”萧云之收起往日的吊儿郎当：“这里的那一件买卖，不是让修仙界恨得牙痒的，更何况一个上清宗弟子，你别跟我说什么敢不敢，十颗洗髓丹，你若是拿不出。”
　　萧云之心情有些烦躁，歪着脑袋笑道：“自然有旁人能拿的出。”
　　鬼鱼儿额上的冷汗落了下来，她有些后悔接下这个买卖，虽说她说的少了，但十颗洗髓丹也太过了。
　　“您何苦为难我一个小商人。”鬼鱼儿苦着脸，求饶：“十颗洗髓丹就是三百年前也不是这个价，何况现在。这样吧，看在您往日在我这也买了不少东西，我在给您加三颗，七颗洗髓丹，这可是真的不能再多了。”
　　“七颗？”萧云之嘴里念叨这两词，末了从鼻子里‘嗯’了一声，鬼鱼儿到底是什么都见过的，一来二去已经知道这三百年前的客人，如今是更疯了，可这是鬼市，遇见正常的才是稀罕。
　　“七颗洗髓丹已然是最好的。”鬼鱼儿脑子转的极快，又不动神色的看了晕迷不醒的那人一眼，心中算盘噼噼啪啪了一阵，嘴上还说着：“这还是看在您是老主顾的份上，我自己给加上，卖主那边肯不肯加，我还不知道呢。”
　　她拉着萧云之坐下，给人倒了杯酒，那装酒的瓶子不知是从哪里捡来的，缺把豁嘴。连盛酒的杯子也破的一般无二。
　　“您是老主顾，我怎会骗您呢。”鬼鱼儿买穷道：“您许是不知道那魔界近些年，也有个私下买卖东西的地方，好些人都愿意到那里去买卖，图个安全。”她把酒杯往萧云之那边移了移，接着说道：“扰的这鬼市的买卖越发难做，买主少了这出价也低了，您若是不急着卖，我可以替您打听打听魔界那边的消息，只是这夜长梦多。”她瞥了一眼地上的人，陪笑道：“出了事，您可千万护着我，我一个弱女子，胆小。”
　　萧云之短促的笑了一声：“我不过一句话，引得你这么多话，也罢！无奸不商，也不能白使唤你一回，七颗。”萧云之伸手：“现在给我。”
　　鬼鱼儿面皮动了动，心如刀割，但不敢多说，免得这捡回来的命又给丢了，扣扣嗖嗖从货架上不起眼的乌罐子里，摸出一个绣着金色符文的红布包，又在手心攥了攥，才依依不舍的打开，里面确确实实的四颗洗髓丹。
　　她又从另一个罐子中取出一个同样的红布包，里面是三颗洗髓丹。
　　四颗加上三颗，这不就是七颗了嘛。
　　“若是我不说这一句，你给我四颗洗髓丹，我还得按规矩给你五五分成。”萧云之捏着一颗丹药，仔细看了看。
　　鬼鱼儿笑道：“这三颗是我自己的，并……。”
　　“我炼过丹药。”萧云之没听她忽悠：“这些丹药是不是一个丹炉练出来的，我还是看的出的。”
　　鬼鱼儿暗叫这鬼市待久了还真见鬼了，刚想狡辩几句，只见萧云之直接把丹药丢给了她三颗，剩下的收入瓷瓶中。
　　鬼鱼儿手痒痒，却规矩的没有伸手：“您这是什么意思？”
　　“小鬼鱼儿，你是聪明人。”萧云之说道：“就是太贪心了些，这三颗洗髓丹归你，日后啊，还有要麻烦你的地方。”
　　鬼鱼儿一激灵，麻烦？她这是还能找她做生意的意思啊！她立刻伸手把那三颗洗髓丹拿了，心中盘算，这人不肯去魔界买卖，却偏偏要找自己，她猜出几分，但做生意挣钱就行，其他的糊里糊涂最好。
　　“自然自然，您放心，日后若有买卖，我一定给您办的妥妥当当的。”鬼鱼儿爱财，这就是上门的买卖，她焉有推出去的道理。
　　“我那徒弟呢。”萧云之问道：“还有那只狐狸。”
　　鬼鱼儿没敢问他那只狐狸卖不卖，挥了挥手让一旁的木头傀儡带人出来。
　　年城进来的时候，先是看见萧云之，还没来得及笑，就看见宋明深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他心中一紧：“师尊。”
　　白简跟在他身后，见他堵着路，直接把他推开，凑到萧云之面前：“主人，你这买卖都谈成了，这扶棠仙子的画像能动笔了吧，我在这市上买了上好的笔墨纸砚，就等你来了。”应该说狐狸就是狐狸，没心没肺的很，就急着要那一张脸。
　　“回去就给你画。”萧云之哄他：“走吧，我们出去。”
　　这句话是对这年城说的，年城看着地上的人，问了一句：“师尊，是要把他……。”
　　“把他卖了，换洗髓丹。”萧云之直接说了：“我不是什么好人，你跟着我自会见多这些，可惜你又见不惯，自然得送你走。”
　　鬼鱼儿得铺子小，多了几个人就挤不下了。
　　萧云之带着他们出来，路上形形色色的人，自然是没少见，可碍于萧云之一身杀气，看着就是不好惹的，也都很有眼色的让了路。
　　“这燕山鬼市不是什么正经地方。”萧云之边走边说道：“你重回上清宗，就莫要再来这里的。”
　　年城没说话，只是跟着萧云之，白简倒是化成狐狸，舒舒服服窝在萧云之怀里，好不自在。
　　等到出了那鬼市，年城才问了一句压了一路的话：“师尊，那宋明深会如何？”
　　萧云之回头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那要看你跑的有多块了。”
　　他不解。
　　“你回上清宗告诉连景天，他徒弟被我买到燕山鬼市，你看不下去弃暗投明来找他。”萧云之摸着那狐狸毛，缓缓说道：“至于宋明深能不能撑到你们来，那要看天意。”
　　年城一愣，接着说道：“师尊说的明白，可连景天会相信我吗？”
　　“信不信，你都救了他徒弟。”萧云之把四颗洗髓丹都给了他：“这里面是洗髓丹，你入了上清宗之后，找个机会吃了，一共四颗，用来换钱也是好的。”
　　“师尊不想留我。”年城松了口气，但心又揪了起来：“我很听话的，以后也会多多挣钱，不会让师尊委屈了的。”
　　萧云之打住了他：“不留比留要好，我救你也是给自己留下后路，我重生的事早晚会被人知道，你先入了上清宗，还能知道他们的行踪，日后说不定还能帮我。”
　　年城觉得他这话听着像真，想着像假。
　　“我说的是实话。”萧云之无奈的笑道：“袁无定那孙子成了魔尊，魔界我也去不了了。只能在修仙界求个活路，小徒弟。”
　　他拍了拍年城的肩，半真半假：“你若是真的为师尊好，那便去上清宗好好修行，你师尊我迟早有求你帮忙的那天，到时候你得能帮忙，也得肯帮忙。”
　　他说的诚恳，可年城不信，他不信！照萧云之的路子，他要让人替他布后路，就不可能不对这人下禁制，那萧云之为何如此信他？
　　“师尊不对我下禁制，就不怕我到时候不帮您？”
　　萧云之爽朗的大笑几声，惊的那狐狸尾巴一炸，“清明山三百年无怨无悔，我自然信你。”萧云之这话是真的，也正的如此，他也不能把年城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