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惊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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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翻滚着压在天际，刺目的白光一闪，然后才有传入耳际的轰隆隆的雷声。
豆大的雨点打在玻璃窗上。
和客厅相连的厨房里，饭菜的香味和锅碗轻碰的声响一起传来。暖色的灯光在玻璃上反射，映照出一道道水痕。
男人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报纸，时不时抬头向他们看上一眼，脸上带着放松的笑意。电视里播放着动画片。今年两岁的天内理子在他旁边动个不停，一会儿揪他衣角，一会儿又去摸他手中的笔。
天内策一只手高高的举起自己现在的作业，另一只手拿起遥控器，面无表情的换了个台。
“哥哥——”天内理子注意力一瞬间从他手中的笔转移，“我要看哆○A梦！”
天内策平静的指出：“可你根本没在看。”面前的屏幕上，几匹斑马在栩栩如生的奔跑，配合着解说一板一眼的介绍音，实在是一个在小孩子看来无趣极了的节目。
“我看！”
天内策的目光转向自己的笔。
天内理子的手瞬间改变目标，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我现在就看！”小孩子的眼睛带上几分可怜兮兮的意味。
他沉默一秒，调回了台。
客厅又回到了安静写作业的氛围，只有动画片的声音不算吵闹地在耳边响起。不过这种氛围也只持续了大概三分钟。三分钟后，天内策的袖子动了动，天内理子从桌边冒出来，“哥哥，”她小小声的说，“你能不能给我做个竹蜻蜓啊？就是——”她指一指电视，“就是那样的！”
天内策维持着半扭头的姿势，黑眼睛冷冷淡淡的盯着她。
天内理子期待的睁大眼。柔软蓬松的头发因为刚才的胡乱扑腾，辫子已经散落，在头顶上乱七八糟。
天内策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伸出手，把天内理子头上那一根翘起来的头发压下去，接着开口：“可以。”
“耶！”天内理子兴高采烈的补充，“要和电视上一模一样的！我也想和哥哥一起飞！”
等等。
……飞？
天内策后知后觉地扭过头看电视。电视屏幕上，几个人头顶着竹蜻蜓起飞，一看就是和科学事实相违背的画面。
天内策：“……”饶是他并不是六岁的小孩子，他也被噎了一下，“理子……”
“饭菜好了哦。”厨房与客厅的推拉门拉开，温柔的女声打断了天内策即将出口的话，“阿策领着妹妹去洗手。吹石快过来帮忙。”
坐在沙发上的天内吹石很自觉的放下报纸，走进厨房端菜。天内策也只好暂且把争论放在一边，拉着天内理子的手带她去洗漱间。
把天内理子抱上小板凳，把小孩子的手打上沐浴液，再顺着水流一点点冲下泡沫。天内策低着头，一边用毛巾擦干水珠，一边有一点不合时宜的走神。
太平静了。这样平静的、安稳的，甚至称得上是幸福的生活。
他洗干净自己的手，然后拉上执意要等自己一起的天内理子。在耳边唧唧喳喳的小孩子的笑声像小铃铛一样，有一点点吵，但却并不让人觉得烦。
他们走过有一点暗的走廊，要迈向明亮温暖的客厅去。
……我真的可以走到吗？
他迈进了灯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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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第二个尝试很成功。
不像天内策这个披着小孩壳子的大人，天内理子用自己本身的经历成功的证实了‘孩子是家庭的粘合剂’这一真理。自从第二个孩子出生后，也许是因为天内结花终于意识到自己亏欠的太多而主动申请的工作调动，也许是因为天内吹石下定决心想做出改变来挽留家庭，两人留在家里的时间大幅度增长，关系也随之好了不少，从而也腾出了更多的精力来关心孩子的成长。
这是这方面的成功。而另一个方面……
“最后，王子打败了恶龙，成功的救出了公主。公主和王子从此过上了幸福而快乐的生活。”天内策调暗了床头灯的光。温暖的橘黄色灯光下，那一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看起来好像也带了点儿温柔感，“理子，这已经是第三个故事了。你必须睡了。”
“可我还想听……”天内理子可怜兮兮的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然后呢？王子和公主然后呢？”
“然后，”天内策用刚才的语气重复道，“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而快乐的生活。”
“不对的。”天内理子看起来困得不轻，但仍然很执着的揪着他的衣角，“哥哥讲的和故事书里一点儿都不像……”
天内策顿了一下，“……哪里不像？”
他之前确实只是瞄过一眼情节……但是这种公主王子的童话故事不都大同小异吗？他讲得应该很符合规律吧。
“就是……”天内理子又打了个哈欠，眼睛困倦的像是要立刻闭上。一旁的天内策已经开始尝试抽自己的衣服，准备去旁边的床上睡觉了。但出于一点对于小孩子的想法要鼓励的思维，他还是耐心的接话道，“是哪里？”
“……书上说王子他是一个人去的……”
小孩子的话声音小的像是梦呓，“哥哥的故事好可怕……王子的同伴都被困在路上了，怎么可能会有幸福而快乐的生活……”声音渐渐低下去，直到听不见了。
天内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啊，你说这个啊。”天内策终于成功的抽出了被揪着的衣角。他望着自己的手，上面指甲圆润，在橘黄色的灯光下反射着很温暖的光。
大概是角度不对吧，有点晃眼睛。
“没关系的。”他看着自己的手。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对着已经睡着的天内理子喃喃自语，“正是因为大家都被困在路上了……所以最后活下来的王子，无论如何都要继承大家的愿望啊。”
有价值的、幸福而快乐的。
活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惊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