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苏》虞南

11、第十一章

　　“怎么了？哪里难受么？”刚刚还是石雕状的南介听到我叹气后好像突然活了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我却从他眼睛里读出了一点担心。
　　“没有没有，就是有点儿不痛快。”我慢慢的造句，藏起因为扶苏而不舒服的心情，极力堆出一点儿笑容。南介听后，竟然再不理我，转过头去看着窗外，好像刚才他根本没有关心过我一样。我实在摸不透他古古怪怪的心思，只好尴尬的收回话题，从床头摸出我的法术书来，一板一眼的跟着练。
　　月旦门的法术实在稀奇古怪，我越往下翻越心惊，脸上也烫起来，想不往下看，又忍不住继续翻页。
　　翻到一半，看一眼南介还是那样僵僵的坐着，我舔舔嘴唇，讷讷的问他：“南介，我有点儿事情不明白。”
　　南介转过头，一脸漠然的看着我。
　　我吐出一口气，也想过这个问题是不是太尴尬了，但是心里的疑问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况且事关我的人生啊，所以我还是鼓起勇气问他：“这个，月旦门里的人，都是男的吧？但是，男的和男的……”
　　“怎么？”
　　“呃……”我涨红了脸，实在说不出口，这时南介的脸上好像又有了微微的笑意，嘴角也似翘非翘的。
　　“青云，这些都是很自然的。”
　　“啊？”我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南介却似毫不在意似的，轻柔的看着我。“青云，月旦门里的人可以找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练功。比方说你的师兄们，你没有看见他们经常两个人一起往来么？”
　　我慢慢张大嘴，原来古人风气如此开放啊，啊，妖界果然是妖界，名不虚传。不说扶苏竟然养了一群男人当后宫，原来师兄们真的是这种关系？
　　我的妈呀。一直困扰我的，我喜欢扶苏这种男人和男人的禁断之恋，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默默困扰吧？
　　“青云原来也练到这样深奥的地步了？”
　　南介站起来，轻轻抖动衣衫，他的周围仿佛都在水中一样，连衣服飘动起来，都有一种朦胧影约的美感。我看着他坐过来，把头凑到我肩旁，慢慢翻动着书页，长长的睫毛轻微抖动，那里氤氲着水汽。一截玉白的手臂从衣袖里延伸出来，亮的晃眼。我眨了眨眼，极力镇定心魂，看他一页页翻过书页，问我有哪里不懂。
　　“其实也没用哪里不懂。”我挠挠头，极力忽视那种别扭的感觉，把书抢过来合上，“我暂时不想练功了，可以么？”
　　我并未再看南介的表情，但他有许久都没有做声，半晌才道：“随你。”
　　或许我应该更加镇定一点，但此刻心内乱纷纷的，嘈杂的情绪把我包裹住，我心烦起来，恨不得蹦起来大叫大嚷来发泄，可顾及到房中还有别人，我极力克制住自己，只是皱着眉头倒在床上。
　　扶苏一直没有回来，南介就那样默默的守在我床边，等到太阳渐落，采荷端来了两份晚餐，我和南介却都没有动。
　　“看来他今晚不会来了。”南介慢慢起身，昏黑的房里他的身影把我遮盖住，一片黑暗。
　　“我明天再来。”
　　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看着南介推门出去，门又被合上，发出吱嘎的响声。思维好似被冻住了，白天看到扶苏和那男子在一起引起的惊涛骇浪此时忽然复活过来，搅动得难受。我知道今天自己对南介的态度是迁怒于他，然而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好像一个木头人一样，做出的事情都和自己无关。
　　一直到晚上，扶苏都没有回来。采荷服侍我洗了个澡，我懒得在他面前遮掩情绪，他也只道我被白天那群女人惹到了，浴桶被抬下去后，他也一言不发的退了出去。
　　半夜里门突然开了，我躺在床上没有动，鼻腔里冲进淡淡的酒香，进门的步伐凌乱沉重，还有吃吃的笑声和衣衫摩擦的声音。我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听出是两个人。
　　“福儿，扶我上床。”扶苏的声音在黑夜里那么清晰，我闭了闭眼，豁然翻身坐起。
　　那两人竟然还在耳鬓厮磨，全没注意到我的存在。我在床上摸索着衣服慢慢穿上，又套上鞋子，直到站在扶苏面前他好似才刚看见我，眼睛里一片水色横汪过来，转而又好似没看见似的，拉着福儿上了床。我恨的牙痒痒，努力在夜色里看那福儿，原来就是白日里我所见过的青衣男子。他此时倚在扶苏身上，头发散乱，然而连我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淫靡的气息。
　　嗓子里痒痒的很，我咳了一声，在这里显得如此碍事多余。等到冲出房间走进房前那片大湖，又迷迷糊糊的走了许多道路，我才略略清醒，此时自己竟然就站在南介的水潭前面，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身上湿淋淋的，我站在水潭边上，深吸了一口气潜进水中。黑夜里我什么都看不见，这水潭如此的深，我觉察出自己一直在降落，口鼻间的空气越来越少，肺也要炸裂了一般，恍恍惚惚的，我被一双细滑的手拉住，眨眼间进了一处明亮的所在。
　　南介搂着我，他身后的墙壁上镶嵌着明亮的珠子，我却顾不得再细看，只深深呼吸，刚才要是再晚一会儿，估计我就要葬身在这水潭中了。想到这儿，我感激的看了南介一眼，才发现他的脸色很不好，像是发怒的前兆。我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
　　“哼”！
　　轻轻的一声就把我吓的打了个哆嗦，南介脸色依然很烂，把我横抱起来，扔到床上。幸而那上面铺了厚厚的绒垫，他动作虽然粗鲁，我却没觉得疼痛。我知道自己确实是太莫名其妙了，明明和人家不熟还半夜三更的过来叨扰。南介一向喜静，定然会觉得不快，于是也不介意他臭臭的脸色，一直赔笑道歉。
　　“怎么这时候来这里？”南介好像终于消了气，虽然语气仍然冷冰冰的，所幸脸色已经恢复：“你自己潜进水中，难道不知道很危险么？白日里不是练过御水术，这时候怎么又不知道用。”
　　我被他说的赧然，实在是。我真的应该用御水术的，那个时候却不知怎么回事，完全忘记了这个法门似的。只好讷讷的答：“忘，忘记了。”南介冷冷斜了我一眼，半晌才道：“白痴。”
　　白痴么……我暗地里吐舌头，好像确实有一点。只好傻笑着靠过去：“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你一定会来救我。”话说出口才觉得太过逾越，南介却没生气，转过头去不再看我。我又嬉笑着缠上他：“南介，你不会这么狠心吧，我刚刚差点淹死唉，你怎么都不安慰我一下……”南介被我缠的无法，脸颊上飞出一点儿红色来，越发显得俊美逼人。我心里一动，忽然想起扶苏来，刚才虽然很黑，但夜色中的他却有别样的动人。尤其是——当时还是那种状况。
　　唉，可惜他现在已经是美人在抱，现在不知道多快活呢。反观我，湿淋淋的落魄样子连自己看了都觉得瞧不起。难道我来到这里注定要饱受失恋的煎熬么，这是对我上辈子的报应么。
　　“你还没回答我，怎么这时候来这里了？”
　　南介就这我抱住他手臂的姿势把我搂在怀里。我挣扎不开，这样子又很舒服，只好倚在他身上。
　　“是因为扶苏？”
　　唉，难道我的心思就这么好猜么，挫败。我默默的挪开他的手，想坐起来。毕竟我是从现代来的，还受不了被一个大男人搂在怀里的奇妙感觉。
　　“这又关我什么事……”
　　我瞬间抬起头，也不管磕到了南介的下巴，果然看到那个人施施然站在床前，衣衫整齐头发顺滑，一点儿也没有刚从床上滚了一圈才下来的样子。
　　“宫主，我记得似乎这里是我的禁地。”南介把我推开，站在扶苏面前，我这才发现扶苏也是很高大的。南介已经比我高了一头，扶苏站在他面前竟然丝毫不显得劣势。只是平素里我单独看着扶苏，总是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却完全忽略了他的身高。
　　“哼，我也记得似乎我们约定了这里不能有除你之外的别人。”扶苏的声音冷冰冰的，除南介之外的别人？那就是我了？怎么还有这种奇怪的约定，这个地方归南介，于是别人不被允许进来，那么南介就不许带别人来这里？
　　我带着疑惑看了一眼扶苏，谁想到他竟然直勾勾的看着我，眼睛里一片冰凉。就那么一眼而已，我内心一直火热的地方，好似突然凉了下来，凉的我狠狠哆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