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尺的爱情》谢清一

9、番外？？？

　　不是结局的故事（一）
　　大约已经很久不曾再迈上这条路了，似乎记忆中的分毫仍没有丝毫的改变。
　　算得上是城市边缘的小镇，有着和忙碌的城市里所不同的生活。这里几乎是一个失衡的世界，你可以轻易的看见当街嬉闹的孩子和居于家中忙忙碌碌的老人。唯独鲜见的却是年轻的面孔。
　　记忆中的小道，被闲极无聊的人们浇上了水泥又满满的铺上了色彩各异的鹅卵石。调皮的孩子们总有着各种各样精巧的工具，原本光鲜的路上便也被抠得七零八落。
　　宁梦小心的挽住有些惊异的莫彦楠，一边伸出提了一大包杂七杂八的东西的右手指了指街道尽头处贴着醒目的正红色的瓷砖的房子。
　　“那就是我爸爸家……”
　　只是她爸爸的，却不是她的，自很久以前，她便已经清楚。她很少回来，却仍是熟稔的做着介绍。
　　“往前走十步是秦老师的家里，以往在这个时候他应该会在教街上的小孩子们唱戏！”仿佛为了验证她伟大的记忆力，清亮圆转的童音蓦然响起“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之大街前……”即使童稚，听来倒也似模似样。
　　莫彦楠不禁错愕，原来似这般沉寂的小镇却也是卧虎藏龙，孰料幻想却是难以存在于微薄的想象之中。
　　带着些许清香的脑袋轻摇两下“其实他自己也只会两出，所以教来教去也便是上午‘苏三起解’下午‘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我小时候也被他毒害过……”
　　大约是毒害颇深，她至今仍是有了一个习惯，走近那扇窗户旁边的时候她仍是熟练的避开了三尺之外。
　　“既然其实学不了什么，为什么还要……”
　　“让一个老师看管着，总好过放任孩子们在街上乱跑。他的收费或许可以算得世界上最廉价的家教。不过是各家子女们从外地捎回的小吃，况且大多数还是入了小鬼们的肚子……”
　　小镇终归是一个小镇，不多时便来到那坐有些怪异的小楼旁。
　　楼内依依呀呀的传来仍是京胡的声音，宁梦皱眉听得“金井锁梧桐，长叹空随一阵风……”浑厚男声唱来，不由又让她叹得一口气。
　　“算你好运，有空陪着他听下全套的《四郎探母》……”

　　她从来不曾喜欢过杨四郎，半是因为自小开始，便日日间受着这恼人的唱词，虽不能句句分明，却也依稀明白那冗长的话语无非说得便是一个懦弱的男人与三个女人的故事。幼小的心中偶尔也不禁感叹有情有义的铁镜公主无奈却是嫁给了朝三暮四的杨四郎。
　　面色有些黑红的男子，似乎有些怀疑的应声走出。抬眼看来，却只是淡淡的神色。
　　“回来了？进来吧！”一旁丢下手中还在挣扎着的活鱼，接过二人手中的大小袋子。
　　“大丫头过来了，今天多煮点饭！”
　　却不见人应声，一个半大的小男孩从屋里冲出来，直奔了老爸手中鼓囊囊的包装袋。
　　“我弟弟喜欢奥特曼，买通他最好的方法就是买齐全套的玩偶，小地方一般很难见到全套的奥特曼家族的……”
　　“爸……”
　　有些生疏的称呼，让宁梦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恩恩……”突然指了指身旁的莫彦楠“大丫头有对象了？别站着了，快进来坐坐……”

　　老式的木质沙发，坐的时候总要曲起双腿来。她有些为难的看过一眼，想要说些什么，却在他手指用力按了按她手背的时候止住。
　　他坐得并不舒服，却将有些僵直的左腿向她的身边靠了靠，或许她多少可以掩去他的几分尴尬。
　　“哥哥，你为什么用左手吃饭？”都说小孩子的眼睛是最为敏锐的，无心的话语让毫无准备的两人为之一僵。
　　杨四郎絮絮叨叨的哭诉仍在屋里环绕，宁梦却不再觉得唱词的繁冗，因为在此时她分明只感觉他微微有些轻颤的身体。

　　他是知道的，似乎向所有的宽容的父亲一般，只能无奈的看着女儿微笑。他预料到了所有，甚至不着声色的将碗筷顺着放在了左边，为只为某个夜晚女儿细心的叮嘱。
　　“爸爸，我想结婚了，我希望你能给我祝福……”有些吞吐的声音多少让并不愚笨的他猜出了什么。
　　“他……对你好不好……”
　　“很好，真的很好……他会做我最喜欢吃的东西，会在我肚子不舒服的时候带我去医院，会……”细细数来他的好，让宁梦也不禁笑了起来，又不是那些矫情的女主角，怎么也说起了琼瑶剧里面酸酸的台词。
　　他可曾愤怒过？
　　“爸爸……他……右手不太方便……”仿佛有些担心，她又急急说道“爸爸，我真的希望你的祝福……”

　　有些事情，我们无从逃避，面对或许也不是件很坏的事情。
　　末春的时日，气温却已经很高，时值晌午时分，天气已经有些闷热，然而邻桌的两人却觉得心中冰凉一片……
　　“因为哥哥小时候不听话，所以手就被怪兽咬掉了。”有些低低的声音，听不出丝毫不悦的感觉。
　　有些秘密一旦揭开，再多的掩饰便也是虚伪。
　　大约的确是时日已久，连原本深刻的伤口也渐渐浅去。
　　不同于初次见面时的仓惶，这一次更多的却是无奈。没有了手的右腕，已经有些隐去的伤痕，算不得狰狞，却也可算得怵目惊心……
　　好在，好在没有嫌恶的惊叫，其实便是眼神也淡淡的甚是自然。
　　那个她称之为父亲的男人，其实却是有着柔软的心思。
　　书房中在铁镜公主咿呀道白回响中的托付却是真挚。
　　那个试图代他背起许多难堪的女孩，在父亲眼中其实终究还是一个小孩……

　　“她妈妈要强，凡事喜欢争着……”
　　“她性子更像我一些，有些事情她心里明白，只是不喜欢说出来……”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有事你让着她些。女人你让着她些就好了，日子日子，就是互相让着过的……”

作者有话说

　　想打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