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行星的月球》苏阿柒

5、晚训

　　军训持续一周，而周四的晚训才是最激动人心的，前几天的晚训都是在报告厅里开新生入学会，只有周四和周五的晚训安排了别的项目，周五晚上要干什么，所有人都还不清楚，但是周四的晚上的露天演唱会倒确实没让人失望。
　　入夜的时候，新生围坐在足球场的草地里，人圈的的正中心放着钢琴、架子鼓、吉他等等乐器，四周昏黄的路灯和彩色的舞台灯相互交映成趣，让那些有音乐天赋的人蠢蠢欲动。
　　十班的班主任听说是一位数学老师，因为家里的原因，缺席了这次军训的演唱会，但班主任未到也有班主任未到的好处，虽然没有在班主任表演中看到自家班主任的另一面，但也因为少了束缚更加活跃起来。
　　“相信在之前每一个班都选出了各自班的文艺委员，那么今天就由每班的文娱委员首先表演，不知道哪个班来开场呢？”主持人似乎是临时选来的，没有准备开场词，就被推上了舞台中心，让开场略微显得尴尬。
　　当然，在满满的激情里，这样的尴尬也没有人会发现，主持人的开场词刚说完同学们就开始了疯狂的讨论和叫喊。
　　“教练，来一个！”
　　“七班，来一个！”
　　“一班，别怂！做首秀！”
　　……
　　吆喝声极大，无非就是比较相熟的几个班，互相喊着，叫着，要求对方进行表演。
　　但相比于其他班的热情，十班就是比较尴尬的，几乎每一个班都被点到了名字，唯独十班没人敢提，毕竟庭哥坐镇，要是惹火了这位爷爷谁都不会好过。
　　“安静，安静！有没有班级有勇气自愿上台？”主持人在这声浪中有些无奈，举着话筒说了好几声安静，整个会场才渐渐安静下来。
　　班上前排的颜以欣似乎是不满刚才众人对自己班级的无视，皱着眉头左望望右望望，见没人起身便自己站了起来。
　　“我来吧，十班颜以欣。”
　　声音一出，四周掌声雷动。
　　颜以欣是一个比较开朗的女孩，留着短发，长的高挑，相貌也不赖，这样一个女孩首先登台，十班的男生大都也坐不住了，不是吹起流氓哨就是跟在她的身后一起走向中央，有弹吉他，有敲架子鼓，心甘情愿给颜以欣当起了伴奏人员。
　　众人一番讨论之后，定下的一首英文歌，那首歌奉庭听过，好像说的是一段漫长又不敢说出口的暗恋，歌曲最后的结局未定，曲调清扬舒缓，有着淡淡的忧伤。
　　颜以欣的声音清甜，唱着这首歌更增加意境，听着听着，江思渝也就跟着哼了起来，这样不经意间唱起的歌更好听，让在一旁的奉庭有些惊讶。看样子这人不是那种只会学习的死木头。
　　一曲结束，是无边的呐喊，偌大的校园里，高二高三灯火通明奋笔疾书，而远离教学楼的草地上则是各种欢声笑语。
　　“默默心疼学长学姐们三秒钟。”江思渝笑着鼓掌，眼睛望着前面表演的同学，脑袋却靠向奉庭，对他说着话。
　　“嗯。”
　　没有温度的声音让江思渝转头看向对方，而那声音的主人将充电宝扔进书包，打开游戏，选择角色，疯狂厮杀。全程没有回他一个眼神。
　　表演很快轮完一圈，再次赢来了喊话表演环节，由于十班刚才开了一个好头，这一轮最新表演阶段的喊话又指向了十班。
　　“十班，来一个！十班，来一个！”声浪一阵大过一阵，热情一丈高过一丈。
　　“庭哥不来两句？”
　　“庭哥不来两句？”
　　奉庭的手机嗡嗡响了两声，他望了一眼游戏地图上被推的所剩无几的水晶塔，点开游戏中的聊天界面“哥，快赢了，我退了。”
　　“行，你去玩，早点休息！”
　　礼貌表示离意后，奉庭冒着举报风险退出游戏，打开聊天界面，两句一模一样的信息同时被接收。
　　〔皓子〕：庭哥不来两句？
　　“不来，没兴趣。”
　　〔江死鱼〕：庭哥不来两句？
　　……
　　一阵无语，关键发息信的人还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笑着看表演。
　　“我们中间就隔着二十厘米的空气，你有必要发信息说吗？”回完陈子皓的信息，奉庭将手机塞进衣兜，转头望向身旁的江思渝，对方也如同收到信号一样望了过来，四眼相对，目光纷纷闯入各自星河，一目茶色浅明，晶莹通透，一目幽暗无边，深邃泛寒。
　　“就坐在旁边，你就不能用嘴？”眼神无意间相对，从中是奉庭的漫漫无奈和江思渝的心虚温柔，空气中不由得擦出些许尴尬的味道。
　　奉庭从前一秒的发愣中回过神来，就看到对视那人用手指摸摸鼻尖，眨着眼躲开目光。
　　“这不是想试试咱俩手机有没有信号嘛！”
　　“我们没在深山老林。”
　　“哦。”轻轻应了一声，江思渝在尴尬之后将手机扔进书包里，一旁的奉庭很早之前就没有在看他，而是把手搭在盘起的长腿上捧着脸，双目放空的看着前方，目光无害，也不知道是在看些什么。
　　灯光洒落，夏日闷热，引得蚊子在耳边嗡嗡直叫，江思渝从小就是那种特别招惹蚊子的体质，这会儿手臂上已经多了两个小包，痒得他直挠，边挠边用手扇着周围的蚊子。
　　动作其实挺大的，就连前排的许以峰都转过身来，在问清楚原由之后反手睇来一直药膏，止痒，擦着有一股好闻的药香，有些熟悉。
　　“谢了啊，许仙！”江思渝也跟着班上的同学叫着许以峰的外号，听起来很有文艺风，和他这个也很像，脾气好，心也细就活生生的“班妈”形象。
　　“别客气，夏夜必备，同品牌的花露水我也有，就是在家里，哪天给你带一瓶。”
　　“庭……庭哥，你用吗？”转过身接药膏的许以峰不小心碰到奉庭，表情变得有些紧张，嘴一快，就这么问了出来。
　　“不用，谢谢。”
　　回答声依旧没有感情，但也没有恶意，许以峰听到带谢谢二字的回答也没有一丝的放松，依旧磕磕跘跘的回了几句话，缓缓转回前排。
　　后排场面进入无声，直到十班再次回应了其他班的唱歌请求有了歌声之后，才有了轻微的讨论声。
　　这次十班依旧是以颜以欣为首的唱歌节目，只是这一次没有再到人圈中央用乐器，而是坐在原地由前排的女生用手机搜伴奏来唱。
　　声音清脆，女生声音独有的甜伴着叶子随风的唦唦响声传遍每个人的耳朵。
　　“庭哥，我们也一起唱个歌呗！”没过几分钟，江思渝又朝着这边贴了过来，也许是尴尬劲儿过了，他这次直接和奉庭肩贴肩，说话的时候热气轻轻拂过脸颊，有一丝痒。
　　“不会唱歌。”
　　“那你为什么不招蚊子，都没蚊子咬你！”
　　“不知道，还有，说话别靠的那么近！”说着，奉庭便往边上挪了一点，抬手狠狠擦着脸上那一丝痒，看着江思渝的眼神有一次冷了下来，不像之前那般无害，而是重新涌上寒意，看着那表情总感觉下一秒就会打起来。
　　“哎呀，宝贝同桌，别动不动就这么凶嘛，多笑笑！”
　　“再加宝贝两个字我让你废在这儿！”
　　“好好好，同桌，叫你庭哥行了吧！还有十分钟放学，你跑校还是住校？”
　　“跑校，但是你别和我走一路，你太烦。”
　　“哎，别啊，同桌你难道不爱我了吗？……”
　　耳边，是江思渝滔滔不绝的话语，还有那首接近尾声的歌曲，手机中的伴奏声悠扬地和着女同学们好听的歌声，喧嚷而又静谧，静谧而又喧嚷。奉庭低着头轻轻勾唇一笑，或许高中三年会有不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