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文完结系统》三九十八

4、赘婿（4）

　　骤然改名的西门俅并没能以一己之力改变后来华夏足坛的颓势。

　　事实上，在看见人群中那个手持一双板斧的黑脸蓬胡汉子时，你就明白，你将和水泊结下不解之缘。

　　路见官家一声吼，风风火火就出手。
　　乱琼碎玉，斜星沉，灯火阑珊。
　　东京城内一片大乱，一众好汉此行没能带回招安的诏书，却带回了你和“西门俅”。

　　众好汉一致认为，这个叫什么俅的，绝不是个好球。

　　然而你，凭借着不俗的气质，被默认为良家少男。

　　水泊上除了几位厉害的女英雄，清一色的糙男人，好不容易见到个清秀哥儿。好汉们为你抢破了头，不知如何是好，公明哥哥一声令下，决定稍后抓阄决定你的归属。

　　你暂逃危险，眼看着西门左折被绑在石柱上，扯开衣裳前襟。

　　馋得眼冒绿光的汉子在他左胸比划闪着寒光的刀刃，就等着浇一碗冷水过后，生生把里头那颗活蹦乱跳的心囫囵剜出来，切片下酒，定是脆弹爽口。

　　你犹豫了许久，见西门左折小脸煞白，共患难一场，到底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他就此嗝屁。
　　闭眼大喊：“他并不叫西门俅，也压根不会蹴鞠，他只晓得种菜罢了！”

　　临危之时，反应最快。

　　西门左折会意。点头不迭，赶忙解释：“各位哥哥，俺原名西门青，绰号菜园子，向往水泊已久。此次上元灯会，本想挟持官家，为各位哥哥求得招安旨意啊！”

　　你与西门左折也不知哪来的默契，你一言我一语，硬是把你俩塑造成有勇有谋只恨阴差阳错，不能成就大业的英雄豪杰。

　　众好汉最重义气，既然你俩是志同道合之士，自然也就是一家兄弟了。
　　当即把西门左折从石柱上放了下来，你的归属也相应地解决了——朋友妻，不可欺。

　　你俩便留在了水泊，西门左折种菜，你负责水泊众人的饮食，大多数时候是做包子。

　　许是感激你的救命之恩，西门左折对你态度越发好起来，他时常扑些菜园里的粉蝶傻笑着送你。

　　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你知道那不过是菜青虫的成体，也欣然收下。

　　水泊与朝廷且战且和，好汉们间纷争不断，到底是招安，还是索性掀翻朝廷自立为王，久久地没有决断。

　　然而这些都与你们无关，西门左折只是种菜，你只是包素菜包子。
　　和西门左折住在同一屋檐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他有时会一脸贱样地叫你“夫人”“娘子”，你若心情好便会应他。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你俩似乎都忘了探索结局的任务。
　　其实，平淡收尾，白头至死也不失为一种良好的结局吧？

　　然而，无数前人的经验告诉你们，平淡安稳往往是在酝酿狂澜。

　　水泊又来了一家人，三口，哥哥嫂嫂和小叔子。
　　你才知道，这世上真有见了就让人走不动道的长相。

　　万恶的命运像脚底的狗屎一样不可摆脱。兜兜转转，没有那一根撑杆，西门左折还是会庆化。
　　你早该想到的，绿帽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你亲眼见到西门左折出现在那位嫂嫂的房里。对方欲说还休，他面红耳赤，衣衫不整。

　　他说他是在传授耕地的方法。
　　你立马脑补到了老汉推车这一神秘招式，一直想试来着，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了。

　　你笑了笑，说：“辛苦你了。那你以后让她接手素菜包子吧。祝你们绿满乾坤青满园。”
　　转身出门，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叮嘱：“小心别让大郎二郎发现。”

　　西门左折眼睛撇下去，嘴唇动了动，到底什么也没说。

　　你很快收拾好行李，放进包袱里的东西不多，一两身换洗衣裳，上百只薄脆如纸的粉蝶。

　　在一个黄日坠落西山的傍晚，你离开了水泊。

　　你想，你该回到清河县。如果管家并不像他看起来那样阴险狡诈的话，你还可以做安逸自在的富户，再招个貌美乖觉的赘婿……
　　赘婿……去他娘的赘婿啊！

　　你坐地大哭，怀抱中包袱里那上百只粉蝶全被碾碎了翅膀，化为齑粉。
　　就如，你那颗不知什么时候被偷走的心。
　　.
　　你回到了清河县，管家不见踪影，但并未卷走你的财产。

　　丫鬟家丁只当你远游归来，恭敬如旧。你还是清河县首富，劝你再招赘婿的媒人几乎踏破门槛。
　　连县官大人都召你去县衙说话。

　　他还是那个剑眉星目的青年官员，然而不过一两年，你却已沧桑太多了。

　　你这时候才知道，县官名叫云理守，一听他这名字，你就知道他要对你图谋不轨了。

　　你正色，道：“虽然姓西门的不在我跟前了，你也别想讨我半分便宜。我是忠贞的好男儿，宁可一头撞死，也不会屈从你的淫威。”

　　云理守纳罕地看了你一阵，叹道：“实不相瞒，本官妻子才情相貌都在你之上。”

　　你：“？？？”
　　直说瞧不上你不就行了，至于抬出自家老婆作比较？

　　气氛尴尬，你清清嗓子：“不知老爷找我何事？”

　　云理守拿出一大串钥匙来，递给你：“你与西门左折两年前离家远游，那时他将这串钥匙托本官保管，说等你们回来再来讨要。
　　万幸你及时回来，再等上几个月，本官便不在此地任职了。水泊逆贼方被悉数剿灭，官家欣喜，本官得以升迁……”

　　“你说什么？”你脑子嗡的一声。
　　悉数剿灭？那种菜的那个呢？

　　一大串黄铜钥匙从你手中坠落，砸在脚背上，你却一点也不觉得疼。
　　因为，另有个地方已经让你疼到麻木，疼到窒息。
　　.
　　难怪管家没能卷走你的家产，房契地契乃至丫鬟家丁的身契都锁在小库房里，而钥匙，你刚拿到手。

　　忽然想起来，西门左折说过，他是作者，书中的一切剧情展开他都知道。

　　当初，也是他指出二狗子威逼李老财之事。
　　所以水泊的覆灭，他应当也能预先知道。

　　不对，你也该知道的啊。
　　亏你自诩读过几本书，怎么忘了，水泊好汉最终都归于死路。

　　在水泊的日子，你只知道青菜粉蝶，岁月静好。

　　然而草蛇灰线，埋伏千里。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拿着钥匙，站在小库房门口，你的眼泪汹涌而出。
　　如今，一屋子的契约于你而言又有什么价值？

　　赘婿可以有千千万万个，可西门左折只有一个。
　　.
　　你决定上东京。

　　听说水泊众人的头颅都被割下带回东京，血淋淋地挂在城门上，像一长排红灯笼。

　　你想去把西门左折那颗灯笼，摘下来。或者，把你这颗挂上去。

　　动身之前，你终于打开了小库房，拿出里头的各种契约，把房屋田地都变卖了，烧了丫鬟家丁的卖身契，处理完这些，还剩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笃赭亲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