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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公主名讳 ...

  •   隶庶觉得蹊跷。
      如果沙陀因兑现承诺完全可以直接告诉自己,人已除掉,不信就去永阳坊查验,可当时他只说了地址,并未提到俍凡已死。
      尽管他做的那些事毫无人性,其本质仍是商人,根本没有必要隐瞒遮掩,何况他杀的人还少吗。
      而且,俍凡随身常带的护身牌也不见了,沙陀再聚敛无厌,总不至于顺走不值钱的东西吧。
      透过窗棂朝外看,隶庶拿起佩剑对蔓蔓说:“带我去城北客栈。”
      城北客栈在怀远坊第四条街,离环栖馆没多远。
      蔓蔓偏头看向怀中抱剑,低头贴墙站立的男子,得到准许,抖着手惴怯地叩门。
      起先屋内没有动静,蔓蔓又敲两下,里面才传出脚步声,然后门缝拉开,从里探出一人头。
      “你谁啊?!”那人冲蔓蔓嚷道。
      “这,这是你们公子在环栖馆定的东西,”蔓蔓僵硬地把手中乐谱递过去,“我们掌事差小女子给你们公子送来。”
      “大白天说什么鬼话!我有闲钱会定这破玩意儿?!要免费的倒可以考虑考虑。”
      “不,不是。”
      “那你搁这扯什么,走走走,”那人摆手驱赶,突然被窜出来的黑影推进屋里,“哎哎哎......你又是干嘛的!放手!放手!!!”
      隶庶随手带门,用剑首顶着对方喉咙,压低声音警告:“闭嘴,再多话我就杀了你。”
      眼扫一圈,问:“说,环栖馆云娘子与你是什么关系?”
      “什,什么云娘子,这名字我连听都没听过,怎么可能认识此人啊!”
      隶庶拐回头问蔓蔓:“上次是他接收的吗?”
      “不是,”蔓蔓摇头,“我没见过他。”
      “废话!我今天才到这,见过才有鬼!你们肯定是搞错了,不然就是前个客人刚走,要不信可以去问问掌柜的,看我有没有骗你们?”
      隶庶半信半疑,下楼调取登记在册的住客名单,发现常驻那间的人早在昨夜就已经离开。
      果然来晚一步!
      “他们是从西境过来做丝绸买卖的,也没说住到何时,但昨夜突然要走......”
      看着上面留下的信息,什么商人恐怕都是假身份。
      客栈线索中断,现在唯一办法,就只能守株待兔了。
      “今日事不许声张,若她回来找你亦如往常,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胆敢私自放跑人,你清楚后果。”
      “是......”蔓蔓哆嗦着点头。
      男人收回探出窗外的脑袋,方才粗莽摇身变成庄肃,走向紧挨隔间的墙壁,有规律地敲击。
      少顷,从门外传来回应。
      纪先生推门问:“怎么样?”
      “全是照先生吩咐所说,他不信,就去找掌柜的查验,不过先生放心,掌柜那里提前打过招呼,我看他愤愤离去,想来是没探听到任何有效信息。”
      “好,”但纪先生还有担忧,“侥幸躲过,难保没下次,待家主回来我与他商议后,咱们再决定是否换驻点。”
      如殿下所料,云糯不在环栖馆,而且很快就被城北客栈的人给接走了,说明她早已识破自己身份。
      所以那帮人才会突然间离开,加上俍凡也死得莫名其妙,隶庶直觉与云糯有关。
      但她又是如何知道殿下想杀俍凡呢?
      隶庶只想赶着回去复命,根本忘记自己现在一身狼狈,活脱脱像个被人追杀正四处逃难的。
      “你跑去挖洞了?衣服破成这样?还有那头上戴得什么东西?”司廷枢上下打量,终于瞥见手背几条红痂,低问,“怎么伤的?”
      隶庶知道殿下现在满心夺储,而且想摧毁沙陀的地下城并非容易,说了也无济于事,于是草草找个借口给搪塞过去。
      “如殿下所料,云糯已不在环栖馆。”
      “她的常客是谁?”
      “属下查到与其常有往来的地方,一处是北庭王府,还有一处是长安县的城北客栈。”
      “北庭王府......”司廷枢笑容冷隽,“有意思,”又问,“城北客栈里是什么人?”
      “还不清楚,环栖馆掌事说云糯前不久被城北客栈的人给带走了,一直未回来,可当属下去那里查探,并没有发现他们,询问掌柜才知这帮人昨夜已经离开。”
      司廷枢陷入沉思。
      难道客栈里的人就是长公主?
      “此事再查,”尔后问,“那俍凡呢?”
      “死了,但......不是属下所杀。”
      “什么?!”
      “确切说,他刚死没多久,身体尚有余温,应该是有人在属下之前杀了俍凡,而且......”隶庶困惑,“他常带的护身牌也不知去向。”
      司廷枢也奇怪,“俍凡这个人寡言孤僻,又是勖王近卫,宫中大臣一般不会与他结怨,可杀他的人竟比你我先知道俍凡的藏身处,时间也掐算得恰到好处,偏偏在你去之前......”
      “我杀俍凡,是因为死人才能让人安心,但这个人为何要杀他?”
      “属下猜测......”隶庶抛出自己的想法,“会不会与云糯有关系?”
      “目的呢?”
      “让殿下与大皇子反目成仇。”
      那她是如何知道自己想杀俍凡,谁又告诉她的呢?
      其实若非频繁来往,常人只道俍凡是长兄的近卫,但样貌不是所有人都清楚。
      云糯自打宫变就定居长安县更不可能认识,那还有何人既见过俍凡,又想挑起他与长兄的纷争呢?
      而且把护身牌拿走,显然是为大做文章,若长兄顾念旧情,就成功离间,让他俩反目成仇。
      谁最希望自己死呢?
      司廷枢原本毫无头绪,霎时想到一人......
      隶庶读出了意思:“殿下为何不怀疑元胡?”
      “直觉罢,方才脑海闪过的名字便是她,”司廷枢也说不清楚,“从玉玺丢失我就觉得与她有关,所以后面每件危及我的事,都下意识认为是她。”
      “律昭也确实有理由这么做。”
      “元胡是三弟师父亲自带来的,近卫负责保护主子安危,按理不会轻易替换,可律昭是谁塞给他的?而且在冬狩,三弟如此紧张百般维护,倒像相识已久。”
      “还是说她比元胡更能保护三弟?”司廷枢随口问,“你当日和她在猎场比试,觉得此人武功如何?”
      “勉强中上。”
      “与元胡比呢?”
      “差些,但轻功极好。”
      说到这司廷枢倒想起一事。
      “我记得你当时打了一头鹿,还有只羚羊?”
      “是。”
      “鹿的警惕性很高,稍有动静就会逃走,狩猎场浅区极少能看见鹿,尤其成年公鹿,它们通常喜欢躲在林涧深处,你怎么打到的?”
      “其实属下当时是进入了深区......”
      隶庶回忆道:“属下跟着律昭一路跑,直到她乍然消失,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带到从未见过的场地,周围草杂树高,应该是林中很深的位置,随即属下就被突射的羽箭暗伤,后来与她几番交手,眼看除掉,却因有其他人在,只好先放弃回来。”
      “这种事你后来为何没说?!”司廷枢诧声。
      “殿下是察觉了什么吗......”
      “冬狩猎场乃前朝原有,地系庞大且多是林间小道,稍不注意便会迷失方向,所以一般人是不太往深处去的,除非很熟知地形,才能辨别方向和有利位置。”
      司廷枢质疑:“冬狩一年只有一次,能去的基本是皇室宗亲、达官显贵,或像上次外邦进贡赶上了时候,而近卫必须要征得主子同意才能进入猎场,可方才你说自己被她带到了林中深处?还躲在暗处挑衅?”
      “是。”
      “她像只狡猾的兔子把你耍得团团转,说明律昭对猎场十分熟悉,”司廷枢反问,“一个近卫又是首次参加狩猎,怎么会对猎场地形如此熟知?”
      云糯、鱼机、律昭......
      指节抵着下颚,阖目,将所有关系线索全在脑海里筛过。
      假若聿昭长公主没死......
      等等!
      猛然睁眼,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似乎发现了惊天秘密,他抬头看向隶庶:“聿昭长公主的名讳是什么?”
      “史书记载不详。”
      “那你觉得长公主这封号和‘律昭’二字,像不像?”
      “殿下意思......”
      司廷枢内心畅快,蓦然笑道:“或许咱们都被这位长公主给骗了。”
      “那北庭王岂不是窝藏前朝余孽?”
      “他应该不知,若早一步发现,就不会几番带着律昭出来,尤其冬狩,那么多宫中老人,如此冒险,以三弟心思必然要仔细藏好,难道要昭告天下自己窝藏前朝余孽吗?若没这点缜密,我还能如此费心除掉他?”
      “可是殿下,他现在已被贬为庶人,终身监/禁宗正寺,再指控他窝藏余孽和不轨之心也无用了。”
      “谁说没用,”司廷枢嘴角渐渐勾起狡黠,“她可是聿昭长公主。”
      隶庶仍存疑虑:“殿下......这俩人当真会是同一人吗?”
      “是不是,咱们抓来瞧瞧,”司廷枢晏笑,“就用云糯来引出长公主。”
      “但云糯不知去向,也许现在已经离开京兆。”
      “她们主仆情深,死了,另一个都会从天涯海角跑回来收尸,何况落脚点都被查出,长安县对她们来说不再安全,暴露的暗桩要么死,要么撤。”
      “你说城北客栈的人是以求词名义带她离开了环栖馆,那她肯定没有携带行囊,既然没有,重要东西就还在环栖馆,”司廷枢当即吩咐,“立刻派人监视那里!云糯离开京兆前,或许还会回去!”
      与此,城北客栈。
      亓律昭满脸懵怔接收飞来的熊抱。
      “师父真是要吓死徒儿了!”
      你也快勒死我了......
      亓律昭仰着脖子,下巴垫在他的肩膀,感觉比上次又长高一些,回想四年前初见这小子,懵懵傻傻,好像才到自己胸口,如今已是对调了个儿。
      日子过得可真快啊。
      齐明官松开胳膊:“师父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怎么能叫逃呢,”亓律昭纠正道,“是正大光明走出来的好吗。”
      “......你把里面的人都打残了?”
      “里面光沙陀的爪牙都上百人,你师父除了跑得快,可不抗揍啊,我要这么能打,直接就进宫冲破神武军砍了司南觉的狗头,而且我是那么不稳重的人吗?”
      “是。”
      “......”亓律昭摆摆手,“这都不重要,面对敌人要讲究策略懂吗,小徒弟,师父告诉你啊,倘若是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朋友,凭借师父的沉机观变,聪明才智,出来岂不是很容易?”
      “师父没许什么吧。”
      “许什么?”
      “你教过我,有些东西是需要交换的,有些只有命才能抵偿,自由的代价,想必很重。”
      “可真没有!”亓律昭斩钉截铁,“我对于沙陀来说不过一个输钱赖账的人,他是商人,那就给些有价值的情报作为交换咯。”
      “输钱赖账?”齐明官抓住重点,“师父你从斗兽场进去的?”
      “沙陀警惕,入口改动,不过没事至少从斗兽场进身份不会引人怀疑。”语气轻飘飘,根本就没意识到这很可能是一次生离死别。
      他再次拥住师父,这回双臂稍微加深了点力度,可声音却轻柔温言。
      “师父,不要再一个人去冒险了好不好,你知道这六个时辰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么,纪先生要我等,等不到他便告诉我一个地方,他说那里是沙陀拿来焚烧尸骨用的,不止兽物,还有人,我偷偷潜伏在附近,盯着漆黑黑的门,生怕里面运出你的尸体......”
      “师父,你并非一人在对抗,你还有云糯,还有我,我们都在一条战壕里......”
      “师父,不要再像韫州那回了好吗,我已经不想再经受一遍......”
      “师父,我们一起见证历史的改写。”
      “好......”
      亓律昭慢慢抬手,轻拍他的背脊,承诺:“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慌!八爪还有六爪......
    存稿用时方恨少 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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