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那只猫》藏血寒玉

21、出国旅行

　　莫宅。
　　刚踏进庭院，便听见别墅里传来的阵阵笑声，那是属于父亲的开怀的笑声。多久没听过他这样的笑声了？从母亲生病开始到去世之后的五年，就再也没有了。
　　莫芽回头看看隐藏在黑暗中的樱树林，勾了勾嘴角。
　　妈妈，看来爸爸他已经走出悲伤了。
　　摇摇头，大步朝家门走去。
　　客厅中，温馨的场面正在上演。
　　莫长河搂着苏洁的纤腰，脸上是爽朗的笑容，“这次兰儿又拿了个第一回来，爸爸都不知该奖你些什么了。告诉爸爸，兰儿想要什么，只要爸爸能办到的，什么都可以。”
　　莫绮兰腼腆地垂下眼，嘴角扬起乖巧的笑。
　　苏洁嗔怪丈夫一眼，“你这样会惯坏她的。”
　　“那又怎么样，我就喜欢惯坏她。兰儿可是我的女儿，难道我不可以惯着她吗？”莫长河拍拍她的手，叹道，“你是我的妻子，兰儿是我的女儿。我喜欢对你们好，是因为你们是我最亲的家人。”
　　“长河。”他对她们母女的好，她明白，也很感动。想她苏洁恐怕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才会遇到他。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要紧紧抓牢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即使那个人是她丈夫的亲生女儿也不可以。
　　“爸，我回来了。”
　　一声脆响，打断了两人间的情意绵绵。
　　莫芽背着书包走进客厅，嘴角噙着笑，唤一声，“阿姨好。”
　　“芽儿你回来了，今天跑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苏洁温柔地问，但眼中闪过的却是厌恶和讥讽。
　　“你错过了今天的好消息。”莫长河拉过女儿的手，把她带到自己身旁，笑着说，“你兰儿妹妹今天拿了个全校第一回来。”
　　莫芽抬眼看向端坐在沙发中的莫绮兰，笑，“妹妹好厉害啊。”
　　“你才知道啊？”捏捏她的俏鼻，莫长河又是生气又是宠溺地说，“以后要跟妹妹好好学，知不知道？”
　　莫芽吐吐舌头，做个鬼脸，“知道了。”
　　父女俩的亲密苏洁全都看在眼里，眸子暗淡下来。他虽对兰儿好，却远不及跟莫芽的亲密。毕竟是亲生女儿，这无可厚非，但她就是看着刺眼。暗中握紧拳头，脸上依旧维持着温婉的笑容。
　　“芽儿，不知你的成绩单下来了没有。想必肯定比兰儿要优秀得多，听你爸爸说你在日本也是年年拿优秀的。”
　　“对啊，芽儿。你们不是也有考试吗？成绩单呢？”莫长河笑着问。
　　莫芽回以甜甜地笑，“爸爸，您现在很高兴对不对？”
　　“你说呢？”
　　“成绩单在这里。”从书包里掏出叠得整整齐齐的成绩单交到父亲手中，“您慢慢看，我先上楼去了。”说着就快步朝楼上走。
　　但她没走几步，身后立刻传来震耳欲聋的吼叫声——
　　“莫芽！”
　　※ ※ ※ ※
　　书房。
　　莫长河坐在办公桌后面，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握成拳。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要沉住气，要心平气和，要忍。
　　“怎么回事？”半晌，他才开口。
　　坐在沙发中的莫芽轻轻抚摸着怀中的黑猫，睁着无辜的大眼佯装不懂地问，“什么怎么回事？”
　　“我是问，成绩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是最后一名？”强压下飙升的怒火，他尽量用平稳的声音问。
　　“哦，那个啊。因为试题太简单了，所以不想写。”莫芽笑，在父亲的瞪视下僵在脸上。她垂下头，“对不起。”
　　“我记得五年前你的成绩一直是优秀。”
　　“那是因为妈妈在啊，我不想她不开心嘛。”
　　忍！“你在日本的五年里成绩也是优等吧。”
　　“作为一个中国人，我总不能在日本学生面前丢中国人的脸吧。”她说得理直气壮，脸不红气不喘。
　　莫长河吸气再吸气，不断地告诫自己，要冷静。“那现在为什么不继续保持你的优秀了呢？”
　　“我想做个坏学生。”莫芽的头都要垂到怀中猫儿的身上了，不是忏悔，而是怕嘴角的笑容会被父亲发现。
　　“你——”莫长河用力握紧拳头，担心自己一个克制不住就会冲过去掐死她。她是他的女儿，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宝贝。但有时候发现，他一点也不了解她的想法。这种无力的挫败感，让他泄了气。长叹一声，无奈地看向她，“芽儿，你是不是打算气死我啊？”
　　“爸爸，对不起。我只是想按照自己的意志生活罢了，好学生也好，坏学生也罢，我只想做我自己。”
　　“你妈妈临终前，曾嘱托我，不要拘束你。她说你自己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会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任。看来，最了解你的人还是你妈妈。”莫长河疲累地用手指梳梳浓密的黑发，仰靠在皮椅中，“芽儿，这世间的事总有太多的不如意，能按照自己的意志生活也是一件极为不容易的事。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爸爸不会阻拦你。”
　　“爸爸。”莫芽高兴地跳起来，怀中的猫儿摔落到地上，“喵～”一声跳上阳台。她跑到父亲的身后，用手环住他的脖颈，“我爱你，爸爸。”
　　拍拍女儿的手臂，莫长河笑着回应，“我也爱你，宝贝。”
　　“那如果我说我不想去瑞士的话……”
　　“不可以。”话未说完，就被打断。莫长河当然知道女儿在打什么鬼主意，她不想去度假，更不想跟她的继母在一起。但他们毕竟是一家人，这次度假是加深感情的好机会，所以他不允许。
　　莫芽知道多说无异，只好嘟嘟嘴，不甘愿地离开书房。
　　随着书房门的关闭，莫长河从抽屉中拿出前任妻子的照片，细细摩擦着她美丽的笑颜，他的眸光异常温柔。
　　“馨儿，但愿我这么做是对的。”
　　※ ※ ※ ※
　　国际机场。
　　二楼的贵宾休息室中，莫家和原家齐聚在一起。
　　美其名曰是出国度假，实际上是进一步增进两家的关系。有时候还真觉得大人们的想法很幼稚。
　　莫芽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人来人往的候机大厅。
　　没有，没有，木之彬那家伙到现在也没出现。
　　“怎么了？”原青野走过来，柔声问。
　　“我心情不好，你别来烦我。”莫芽看都不看他一眼，她的视线全放在楼下的人群中。
　　她的直白让他一阵错愕，随即又笑了，眸中泛着柔光，“你真的很坦白。”
　　莫芽偏头看他一眼，“你为什么总是在笑？”
　　原青野怔住，随即回答，“大概是因为我学不来你的坦白吧。”所以总是用笑容掩盖自己的真正情绪。
　　“放轻松，在我面前不用让自己那么累。”
　　原青野怔怔地看着她，低喃，“你真是一个特别的女孩。”
　　“千万不要爱上我。”莫芽假装惶恐不及地看着他。
　　原青野忍俊不禁，这次是真的笑容。没有伪装，发自真心。
　　“看，这样多好。以后在我面前你想笑就笑，想生气就生气，想大叫就大叫，不用在乎别人的想法，自己开心就好嘛。”每次一看到他的笑，就觉得累。
　　“嗯。”他点头，只要是她要求的，无论是什么，他都会无条件遵从。
　　莫芽甜甜地笑，清澈的眸子异常明亮。
　　原青野也笑，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站在远处的莫绮兰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恨不得扑上去咬断莫芽的脖子。
　　苏洁冲她使个眼色，拍了拍她的紧握的拳头。美丽的脸上保持着无可挑剔的笑容，“说起来，我们兰儿还多亏了青野的照顾呢。”
　　“那可不能这么说，兰儿天资聪颖，又这么漂亮懂事，抢着照顾她的人恐怕都排到地球的另一端了。哪能把功劳都归到我儿子身上呢，苏洁，你这可是很偏心哦。”原夫人笑呵呵地说。她是极看好莫绮兰的，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和这样的女孩的交往。只是，莫家的另一个女儿，她也同样喜欢。这下可难办了，只好听从儿子的意见了。反正无论哪一个她都满意。
　　莫绮兰谦虚地笑笑，目光还是放在那两个人身上，不曾移开过。
　　她从来就没看见过原青野露出那样的笑容，他的笑一直都是温和的，无形间与人保持着距离，令人无法真正靠近他的心。为什么莫芽就可以？为什么他可以对着莫芽露出那样特别的笑？

　　一楼候机大厅中石柱后面，木之彬抬头看着莫芽的笑容，还有站在她身边的原青野，眉头轻微地皱起。
　　他掏出手机，熟练地拨号，眼睛始终看着落地窗旁的莫芽。
　　“是我，你上飞机了没有？”
　　“木之彬。”电话那头传来兴奋的声音。
　　他笑笑，因为她的语气缓和了心中的酸气。“怎么，这么想我啊？”
　　“你都不来送我。你在哪里？”
　　看见她向一楼张望，他迅速隐藏在石柱后，找了个既可以看到她，又不会被她发现的角度，“在约会啊。”
　　“约会？！”她大叫，嘟起嘴，“那个女孩是谁？”
　　“你不认识。”
　　“喂，你真的在约会吗？”
　　“嗯。对方很漂亮。”
　　“漂亮？有我漂亮吗？”
　　“呃……比你漂亮一点点而已。”
　　“木之彬！”
　　“不说了，你上飞机吧。玩得开心点。再见。”不等她再说什么，他结束通话，看着她着急的小脸，心情很是愉悦。
　　莫芽瞪着不断传来忙音的电话，心里直冒酸气。那个家伙，那个家伙，竟然背着她跟别的女人约会？！气死她了！
　　“芽儿，该上飞机了。”耳边传来父亲的声音，她不甘不愿地跟着原青野离开休息室。
　　木之彬看了看不断震动的手机，嘴角微勾，转身消失在人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