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魂媚狐》冷魂香客

52、CHAPTER 51

　　一个无风满月的十五晚上，嫦娥领着妲己飞回了月宫。一片银亮的荒芜土地上，一棵盛开花蕊的桂树飘香四溢。树下匐匍着一只冰莹的雪白玉兔。闻到主人特有的气息，玉兔睁开眼来，跳进了主人怀里。

　　嫦娥万般心疼地抚摸它，笑着说：“玉兔啊，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乖吗？”

　　玉兔摆了摆脑袋，说：“我乖呵，不过主人不在，我寂寞，天天在树下等主人回来。”

　　嫦娥走进宫殿，两个仙鬟微微一拜，掀开内室帘子。窗前的镜台上放着一只透明的玻璃球，闪着几种不同颜色的光芒。嫦娥将玉兔放在镜台上，自己对着镜子边照边说：“玉兔，这些日子王母可曾派人来找我？”

　　玉兔说：“有啊有啊，主人，王母还亲自来了呢。”

　　嫦娥一惊，问：“王母真的来了吗，她来干什么，有没有说什么？”

　　玉兔摇头说：“不知道，我出去玩去了，主人问问那两个姐姐吧。”

　　嫦娥拍它的头，不高兴地说：“玩，你就知道玩，这里就一棵树杵在那里，你天天撞树玩啊？”
　　玉兔奔了几下，用前腿点点那个玻璃球，说：“不啊，我跟她玩了，我知道她在里面闷，就偶尔带她出去溜达溜达。”

　　嫦娥又打它一下。“你要死了，要是被你打破，我就前功尽弃，你啊，也要脑袋开花，你现在给我老实待着等我回来，不许乱动，否则一起把你关进去。”

　　玉兔摇头摆尾，看着主人走出去以后，悄悄对球里的姬丹说：“哎，姐姐姐姐，你不要担心，主人走了以后，我还带你去玩，不过主人一直不肯告诉为什么把你关在这里，你知道吗？”

　　一股轻浅的浮烟在球面上流动起来，随即便传出姬丹脆弱的声音：“你的主人恨我，她要惩罚我，恐怕我们以后再也不能一起玩了。”

　　玉兔摸着球，说：“不会的，姐姐，主人是好人，她不会伤害你的。如果她伤害你，我就去向王母告状，主人最害怕王母了。”

　　姬丹说：“刚才她问你王母来干什么，你为什么不说呢？”

　　玉兔说：“王母知道主人拐走了妲己的魂，是来要她的魂去投胎的，妲己是谁才不关我的事，反正她可以去问别人的，我不喜欢主人老是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所以我就不理。”

　　姬丹笑了一笑，嫦娥的脚步已经踏了进来。玉兔觉得自己的头又被挨了一下。

　　嫦娥说：“你个坏东西，敢骗我，出去，好好反省一下去。”嫦娥把玉兔赶出房间，将妲己唤了来。

　　妲己说：“嫦娥姐姐，你让我办的事是不是基本上已经办妥，以后我就可以留在你的宫里呢？”

　　嫦娥说：“你刚才没听见王母要你去投胎吗，我能违抗她的命令么？”

　　妲己耷拉了脸，不满意地说：“可嫦娥姐姐你不是说只要我们成功了，我就可以上天做神仙的吗？”

　　嫦娥笑一笑，说：“成功？你觉得我们成功了吗？”

　　妲己说：“姐姐是想让姬丹和羿相公永远分开，现在那个白宇已经不醒，姐姐难道觉得还不行吗？”

　　嫦娥说：“噢是啊，你不知道我要达到的究竟是什么目的，我先给你看一样东西。”嫦娥举起袖袂往玻璃球上一拂，色彩斑斓的光芒逐渐隐去，现出一幕清晰的场景。

　　林羽叶去到姬丹的家，一身白衣的姬妈妈将他带进了姬丹的房。房里一切如旧，林羽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哀伤的情怀。姬妈妈走出房间后，林羽叶缓缓跪在姬丹的床前。此刻的姬丹已被正式诊断为死亡，这是她火葬前的最后一天。

　　房间的桌上留着一封妲己为她写好的遗书，追悔自己曾为爱而犯下的错误。

　　林羽叶在姬丹身旁埋头很久，他仿佛在说话，可是他的话妲己听不到，她只看到他向下弯曲的身体在不断颤抖。他的心一定很痛，妲己突然在脑海里闪过这么一句话。球幕随着林羽叶的离开，跟着他一直移到苍白天空的尽头。那是一座大房子，房子的大门前挺身立着一位手持警枪的守卫。

　　卫柯将在第二天进行最后一场的庭讯。长时间以来，经由卫祥育的关系和奔劳，卫柯的罪名已渐渐被洗清，只剩下这最后一次总结性的陈述，卫柯便可从这所房子里走出来重获自由。

　　林羽叶要求探监。在探监室里，他们聊了很久。结束铃声敲响的那一刻，林羽叶站起来向他道别，微笑之间，一把手枪抵住卫柯胸前，三声巨响，一脸震愕的卫柯倒在血泊里。

　　林羽叶被当场制服。

　　嫦娥抹去幕景，玻璃球的表面忽然裂开一条丝样的细缝。一缕烟雾飘泄出来。

　　姬丹泪流满面，都死了，他们都要死了。就是因为她是曾经的雒嫔，这绝情的嫦娥竟一个都没有放过。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

　　“你不忍心看着他们死是吗？”

　　“你让林子杀了卫柯，不就是为了用他来报复我吗，现在你得逞了，你又一次亲手害死了你的丈夫。”

　　嫦娥微微一笑，说：“不错，他是羿，是我丈夫，所以我怎会让他死，我知道你还爱他，你想救他，我可以告诉你救他的办法。只要你愿意，时间可以退回，一切都能重来，你愿不愿意？”

　　姬丹停了哭泣，笑了笑，说：“这就是你要毁灭我的方法吗？你太卑鄙了，嫦娥。”

　　嫦娥笑说：“那你是否愿意用自己来换取他们所有人的生命呢？”

　　姬丹说：“你真的可以让时间倒回，让白宇苏醒，让周华出院，让林子没有杀害卫柯，让他们都忘了姬丹吗？”

　　嫦娥说：“可以，我可以抹去他们所有的记忆，可以让你从来不曾在世上出现过，他们的记忆里不会再有你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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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界有三条投身道：人魂道，畜魂道，灭魂道。

　　人魂道和畜魂道由前身轮回的福孽所定，魂不能自主选择。

　　灭魂道是一条绝道，是盘古开天辟地后将自己化为天地万物时，那在心中存留的一丝恶念在天空中划开的一道灭绝之路。华夏民族第一代的天皇伏羲从此闭绝了这条灭魂道。

　　灭魂道不能被开启，一旦开启，只有毁灭。

　　姬丹选择了灭魂，门开了。一阵强烈的卷风吹袭出来，在消失的一瞬间，姬丹最后一眼看到了想来挽救她的姬旦。她笑了，姬旦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不能被挽救的吧。可是他却让她明白了生存与毁灭之间本没有差别，爱一切，便是生存或毁灭永恒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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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妲己从来没想到自己竟会是这样的结局。自从姬丹来到她的身体，她的灵魂便已经和姬丹的合在一起。姬旦曾经告诉她，嫦娥是在用她的灵魂去交换姬丹的，然后再用她的生存来灭亡姬丹的。

　　原来，嫦娥一直就只是在利用她来做姬丹的祭祀品。

　　只一刹那，她没有时间来得及思考，自己的魂便已随着姬丹的消失而变得四分五裂，最后洒落成一堆堆散乱的尘埃，永远失了那美好的神仙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