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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 71 章 ...

  •   “你们听说了没,那镇北将军通敌叛国,乃是遭人陷害,替他手下的一个副将背了黑锅!而且,护国大将军还是帮凶!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你要知道,这人心隔肚皮,哪儿那么容易就被人看出来的!就这前几天呐,大将军还不是趁着皇上微服私访,跟着判党起兵造反,最后被抓进大牢,下令处死了!这可是咱们大周的忠良将,竟是做了这种事!”

      “哎呀,还不都是这个镇北将军作的妖! 你们没听说嘛,他可是妖人祸世,祸乱咱们大周来的!你看现在,他和自己的妹妹换了灵魂,把摄政王给迷得神魂颠倒!这王爷,连自己的青梅竹马都不要了,就要这白瑾,都把人给宠上天了!”

      “你可别瞎说!白将军平定西北战事,那可是不小的功劳。而且,判党带着十万大军围堵京城时,白将军只带了三万兵马,就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这样的人,怎么就是祸乱咱大周的妖人?要我说啊,白将军他就是个断袖,刚好遇着咱王爷好男风,两人一拍即合了呗!”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道理!我看呐,这就是皇城贵人们,给自己的怪癖找的借口罢了!”

      ……

      自周宸兵败,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京城里关于镇北将军的事,众说纷纭。白瑾由于在王府安心养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被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根本不知世人如何评价自己。

      倒是丞相,下朝之后,哪人多他往哪去,每次听人们说得热火朝天,他自己就被气得哆哆嗦嗦地回了府。

      回去之后,白兮一边给他顺气,一边劝解他:“父亲,您就当这是坊间传闻吧,听不得真。还有,下回您也别去听了。”

      每回都气着回来,这不是自找的嘛!不去,不就没事了嘛!

      丞相喝了口水,坐了下来,道:“兮儿啊,可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老百姓们传的,除了白瑾是妖人以外,其他的,也差不多属实。事情的发展,大概是这样的——

      周宸被周楚曦一记手刀劈晕后,就被禁军绑着抬进了大牢。皇帝下令,将判党叛军,一并捉拿入狱,并赐以毒药,将其处死。大将军临死前,都还不知悔改。皇帝本想再同他讲上几句话,看他一个劲儿地疯言疯语,最后什么都没说,摇了摇头,离开了。

      至于周宸这个表哥,他到底有没有见过,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在他的印象里,宁王的长相,都是模糊一片。

      来到关押周宸的牢房,皇帝一时间不知该用什么语气同他讲话。看到他靠墙坐着,双眼紧闭,眼下那颗泪痣,似乎成了他的标志。

      “皇上是来给我送毒药的吗?”周宸睁眼,坐在地上看着皇帝。他的眼尾本就上扬,此时由下往上看人,面容显得有些阴郁。

      皇帝让狱卒将牢房打开,走了进去。周宸也不起来,安静地看着他。

      皇帝走近,将一个小药瓶,亲自放到他的身侧:“你恨我吗?”

      周宸看了眼药瓶,将它拿起来,朝上方轻轻一抛,瓶子在空中打了个转,又落回他的手上。他回答:“我只恨我生在帝王家。”再抬眼,他又问了一句,“我能见见白瑾吗?”

      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执着。在江州时,他就想把人带走,现在都要死了,他还想着要见他一面。

      虽然知道白瑾不会来,他还是想问问。

      看到皇帝不语,他心中有了答案。打开药瓶时,他脑子里突然闪过好多画面。疆北大营里,纵马谈笑的白衣少年;守城时,不惧生死的神勇将军;羌夷乐坊里,冷艳倾城的舞姬;还有夕阳西下,含羞带怯地说自己是摄政王妃的女子。明明没有接触过几次,他却好像把每一次碰面都记得清清楚楚。

      罢了罢了,还是那句话,死了,就不会觉得心痛了。

      他本就应该死于一场大火之中才对,竟然被上天眷顾,苟延残喘到了现在。已经足够了。

      “景桓表弟,后会无期。”说完,周宸将瓶中的药,一饮而尽。

      看着滚到自己脚边的空瓶,皇帝突觉心里空荡一片。生在帝王家,便要有勇气做这绝情之人。坐上高位,更要学会忍受孤独。

      他想,他应该可以做得到吧。

      出了牢房,皇帝沉声道:“宁王之子周宸,废其武功,除其国姓,赐姓许氏,册封为宁安王,王府置于江州,终生不得入京、不得参政、不得议政。”

      离开大牢,他去见了太后。太后并非他的生母。他的母妃生下他不久后,因病去世,先皇才让不能生育的贵妃来抚养他长大。等他登基时,贵妃就成了现在的太后。

      这一场谋划中,太后一直没有露面,她到底有没有参与其中,皇帝也不愿多想。只是太后,看起来比之前老了一些,鬓边也生出了一些白发。看到皇帝时,她屏退身边的宫人,道:“景桓来了,坐吧。”

      “给母后请安。”皇帝还是按着规矩,请了安,才入座。

      太后看着他,这已经不是那个看着她都战战兢兢的小娃娃了,他长大了,也成了大周的国君,掌握着千千万万人的生死。

      “景桓,你长大了,有些事,不需要哀家再为你做主了。往后,你若是有什么解不开的烦闷之事,倒是可以同哀家来发发牢骚。”

      太后虽没有明说,皇帝也明白了,这意思,就跟皇叔把禁卫令和虎符都给了他,是一个意思。所有重担,自此刻起,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往后的这条路,他是要真真正正地自己去走了。

      两人又话了一些家常,差不多一个时辰过去,皇帝才离开。离开前,太后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景桓,上一辈的事,就让它结束在宁王身上吧。”

      皇帝没有答话,离开了。从太后寝宫出来,他望着晴空万里无云,上一辈的恩怨,就结束在上一辈吧,他们这新一辈的人,还要好好生活下去。

      至于白瑾这个人,在看到他孤身一人留在城外,自己拼了命一般地往丞相府奔跑时,就明白了,自己对他,是一种无法宣之于口的感情。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放弃将他禁于后宫之地的想法的,是在城楼上望着他的时候,他想,只要白瑾能活着,比一切都好。

      既如此,便让这感情,止于唇齿,掩于岁月吧。

      他要做的事,还有太多太多,只纠结于儿女情长,是无法做一个治世明君的。

      这一刻,皇帝如释重负。

      皇帝倒是轻松了,一头栽进政务当中,丞相家里,就有些乱了套。

      他给林二夫人写了休书,又给了她后半辈子都不愁吃穿的钱财,让她带着女儿离开。

      “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好好地,给妾身这个做什么?”林二夫人的眼泪,一直在眼中打转,就是不肯掉出来,给一旁的白瑾看得,很是着急。

      “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有数,我就不说出来了。你,走吧。”丞相背过身去不看她。

      白瑾感觉眼前有一片大雾,虽然不知道丞相为何会突然狠心赶人,但这个决定,真是让他身心都愉悦。

      他正开心地看着热闹,白语嫣突然看过来,眼中的恨意,让他一个激灵,赶紧躲到王爷怀里去了。这一动作,像是刺激到了白语嫣,她忽然大喊着朝他扑了过来:“你为什么要回来?”

      就在她快要碰到白瑾时,手腕被周楚曦给擒住了。她不动了,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你不回来,白兮就不会和你互换身体,我和我娘,也不会把你们的反常说出去,爹就不会赶我们走!都是因为你,你让我们家鸡犬不宁!你那么小就离开了,这里早没有你的位置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知不知道,你很多余!”

      白语嫣说着,就坐到了地上,嚎啕大哭,难看极了。

      白瑾这才明白,原来,丞相是因为她们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才要她们母女离开。看着哭坐在地的白语嫣,他脑子里有句话在一直回荡,“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你就是多余的”,不知不觉,他竟后退了一步。这微小的动作,立刻被周楚曦发现,松开白语嫣,将白瑾搂进了怀里。

      林二夫人看着女儿如此狼狈,丞相也不去安慰一下,她更加难过,跑过去抱着白语嫣,跟着一起哭了起来:“老爷,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你怎么能只疼一个呢!语嫣也是你的女儿啊!”

      “够了,事已至此,不必再说,你们走吧。”丞相始终不看她们,现在更是一副没得商量的语气。

      林二夫人一听,哭声更大,不依不饶道:“语嫣说的不错,都是白瑾这小子!他一回来,我们家就鸡犬不宁!老爷,你快看看呐,我们这样吵闹,他心里还偷着乐啊!”

      “二夫人,您这话就不对了吧!”白兮的性子,向来都是偏向隐忍,这一次,她是真的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了,厉声打断了她的哭闹。

      白兮继续道:“第一,我兄长本就是白家长子,长子归家,天经地义,何来扰得我们鸡犬不宁。第二,若是按照先来后到、嫡庶之分,你们今天,有何资格说这样的话。”

      “至于第三,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们应该是将兄长与我的反常之事,告诉了陆家小姐。”

      “她许诺语嫣不会争后宫之主的地位,并保证语嫣可以母仪天下;相对的,你们也要帮她除掉兄长,让她成为摄政王妃。于是,你们便为了皇后之位,将兄长与我的事,全部说了出去。”

      “以上,仅是我的猜测而已。二夫人,事实是否如此,您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请不要再让兄长,为你们的一己之私买账。”

      白兮自小就是一个闷葫芦的性子,不爱争,不爱抢,还特别的逆来顺受。她和白语嫣一起生活了多少年,就被白语嫣欺压了多少年。一个相府嫡小姐,活得连个丫头都不如。因为,府内的丫头,都不太把她当回事儿。

      也许是压抑了多年的情绪终于爆发,再也看不得这对母女在相府胡搅蛮缠,无理取闹;也许是她们为了自己利益,无底线地出卖家人,为相府招致灾祸惹怒了自己;也许,还有其他的原因。

      但是今天,她一定要说,即便话一出口,会变成伤人利刃,她也要上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真相。

      可能是白兮占据着白瑾这副身体的缘故,她厉声起来,林二夫人当即便不敢又哭又闹了。再一听到她和女儿为了自身利益而做的这些事,全都被白兮说了出来,她更不敢出声了,连眼泪,都忘了流。

      “二娘。”丞相终于转过了身,“好聚好散,各自为安。”

      听此,林二夫人知道了,这缘分,算是尽了,她,是该走了。在走之前,她还有件事,一定要问清楚:“白澈,这么些年了,你是真的爱着我吗?”

      丞相看着她良久,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挥了挥手当作道别,又背过身去了。

      林二夫人失声痛哭,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其实她不用问,也该知道的,否则,她怎么会做了这么些年的二夫人,而不是夫人。

      她没在犹豫,拉起白语嫣的手,离开了丞相府。

      林二夫人前脚刚走,白瑾就跟着添乱,两眼发黑,两腿一软,时隔多月的晕倒,又再次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等他再次醒来,第一反应就是摸肚子。毕竟回京的路上,折腾了一个月,回来之后还又跑去和周宸的人互相牵制。他现在是真的害怕,肚子里的生命,让他给折腾没了。

      摸到肚子的明显变化后,他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再一打量这屋子时,他看到站在床榻边的丞相,丞相身后,是王爷和自己的妹妹,在并排站着。

      这场景,好像有些熟悉呢。

      “你有身孕了,还四个月了?”丞相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复杂。

      白瑾呵呵一笑:“是的,父亲。你别激动,我之前就说过,该做的、不该做的,我和王爷都做了个遍。”

      “你,你……”丞相“你”了半天,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不知羞!从今天起,你给我留在相府好好养着。”

      “不行。”周楚曦第一个反对,“王府也可以好好养着。”

      “你们两个大男人懂什么!又没生过!怎么养!”丞相瞪他一眼。

      周楚曦道:“丞相也是男人。”

      白瑾与白兮,还是头一回见到摄政王与丞相抬杠,还别说,有些新鲜。

      “你,你……”丞相又“你”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问你,我是不是你的长辈?”

      周楚曦思考了一下丞相这句话的意思,听起来,应该是接受了他和白瑾,只是没好意思说出来,用“长辈”代替了“岳父”二字。心中大悦,他回道:“那本王也住在相府,陪阿瑾。”

      “父亲,把王爷与兄长留在府上,反倒是影响了他们恩爱,还是让他们回去吧。好不容易太平了,他们肯定也不想被人打扰。”白兮难得又善解人意了一回,“反正都是在京城,我们隔三差五地去看看兄长,也可以啊。”

      丞相想了又想,觉着也对,暂时让步:“你们隔三差五地,回来府里来住几日。”

      周楚曦立即答应。他很想过去抱抱白瑾,可是丞相杵在那里,他还是克制了一下。

      不急,回去再抱。

      白兮看着有情人终成眷属,心里高兴得快要敲锣打鼓。只是刚敲好了锣,鼓还没打呢,丞相又把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静安王府的那小子倒是没来找你,我看挺好。你给我老实地在府里待着,别乱跑。”

      啊,这……

      可怜的何小世子,还在静安王府里报平安,给他的爹娘介绍未来儿媳妇,又忙着准备着聘礼,根本不知到白兮这边儿,已经算是被半禁足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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