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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 69 章 ...

  •   白瑾一行人抵京时,谢安的兵马,已经在周宸的命令下收了手。

      城门外一片狼藉,大旗倒地,地上还有未来得及收起的兵器。有几个看似是领头的人在指挥着检查伤员,却不是什么真正的将领。

      一个军队,没有主帅,那就如同一盘散沙,风一吹,立马就散。

      这对于白瑾他们来讲,与丞相配合,从后方攻破谢安的大军,无异于是件易事。飞寻立刻将他探到的情形,传报了回去。

      然而,周楚曦听了,只淡淡地回以一句:“本王知道了。”

      虽然有句话叫国不可一日无君,军不可一日无帅。他并不认为,这些人没有主心骨。只不过这个主心骨,尚在皇城之内,还未真正下达指令罢了。

      亦或者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若是等着那位“主心骨”先动,那他们无异于是在坐以待毙。

      所以,临近傍晚时分,周楚曦让飞寻传信给丞相。

      直到入夜,都没有收到回信。

      皇帝等得心中焦急万分,忍不住又想在营帐里转圈。一看到自己的皇叔一脸淡定,他硬是沉住了这口气,坐在桌边,喝了好几杯水。

      几人坚持着又等了一个多时辰,周楚曦实在担心白瑾的身体会撑不住,准备让他去休息时,飞寻抓着一只通体黑的乌鸦进来了。

      “你抓它做什么?”皇帝不解,毕竟乌鸦是不吉利的代表。

      飞寻取下被系在它头部稍靠下的,有一个小指粗细的黑色小布卷,交给王爷:“这只乌鸦落在营帐外,属下看到它之后,它就落在了属下的肩上。去抓它的时候,才摸到了它身上还系着东西。”

      这就有趣了。别人都是信鸽传书,这人,偏用乌鸦传信。

      不过,这乌鸦传信,还算有些讲究。人们见到它,都觉会有不吉利的事发生,对它也是能避则避,自然不会去特别注意一只乌鸦身上会带着什么。

      白瑾觉得这人还挺聪明。等周楚曦将布卷展开,露出一张细长纸条,再一看上面的内容,白瑾觉得,这人不是聪明,应该是老奸巨猾。

      传信的人,是丞相。

      字写得倒是大气磅礴,可就是太小。他不禁觉得,丞相写完,估计这双老眼也要废一半。

      内容和用词,也很是直白,一点儿都不含蓄委婉。

      上面是这样写的——

      瑾儿,你妹妹与何惊月那狡猾的臭小子,都被抓走了。对方给了三个选择:你去换人;摄政王去换人;皇上带着玉玺去换人。另,抓你妹妹的是周宸。

      皇帝读了,还有些怀疑,这真是丞相写的,还是对方在故弄玄虚。他问白瑾:“这是你爹的笔迹?”

      这么些天了,皇帝已经习惯了白瑾的“没大没小”,他自己又在周楚曦面前,表现地完全就是一个晚辈,除了外人在场,私下里,他随便地很。一句话问得就像是兄弟。

      “皇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要不是这回你召我回京,我可能连丞相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白瑾答非所问,却有些讽刺。

      这意思再明了不过,白瑾从未见过他爹写字。或者,见过,忘了。

      皇帝也不在乎他什么语气,知道他也认不准,就够了。反正,被提到的三人,他们谁也没打算去真的换人。

      “我去。”

      皇帝以为自己出现幻听,又确认一遍:“皇叔,你说什么?”

      周楚曦道:“明日,我带玉玺,去换人。”他的音量不高,却足以让皇帝惊得瞪大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

      “不行,皇叔!说不定这就是个陷阱,是个圈套!”皇帝反对。

      周楚曦却回道:“无论所写内容真假与否,这都是一个陷阱。”

      这话不错,即便这真是丞相所写,周宸给出的三个选择,无论是哪一个,都是为他们挖好的一个坑,无论是谁去,都是有去无回。他已经不是单纯地想要这皇位,他心里的仇恨,已经占据了主要位置,正在将他这个人,一点一点吞噬。

      皇帝仍旧反对:“皇叔说得没错。可是,既是圈套,我们为何还要把自己送上门?没弄清楚状况就草率决定,等于送死。不如再等等。”

      周楚曦也坚持己见,看了白瑾一眼,对皇帝道:“百姓等不了,兮姑娘也等不了。”

      皇帝不说话了。百姓的确等不了。在这样水深火热的环境下生活,人民苦不堪言。他要的是国泰民安,而不是流离失所。

      白瑾倒是心窝子一热,心里的感动,只多不少。王爷这算不算是“爱屋及乌”?

      他虽认不出这是亲爹的字,但字里行间,却有一种熟悉的羁绊,他能够清楚地感知到,这内容为真,并非是糊弄。

      不过,白瑾有一点要纠正:“与其说这三个选择都是陷阱,不如说,前两个是幌子,只有最后一个,才是周宸的目的。”

      “你是说,他想要朕亲自前去?”皇帝还是不解,“你不怀疑,这不是你爹写的吗?”

      白瑾又瞅了两眼内容,心里感应这个理由,还真没多大说服力,只好回答:“暂且将它当作是真的来看。”

      罢了,这时候纠结是真是假,又有何用。再者说,皇叔决定的事,就是搁十匹马去拉,都不可能拉得回来。就是他今天说破了嘴,他的皇叔,明日一早,照样带着玉玺就走。

      皇帝轻叹一声,问:“皇叔明日去见周宸,那我们呢?”

      周楚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白瑾:“明日太阳一出来,景桓与你,同飞寻,从西门入城,去找丞相。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白瑾立即明白了他的想法,点头保证:“放心,王爷,交给我!”

      几个人又商议一番,眼瞅着时辰不早,明日还有计划行动,周楚曦便叫几人散了,快去歇息。

      第一次与王爷分开行动,还真别说,白瑾倒有些不习惯了。枕在周楚曦的胸口,他躺得极没规矩。

      “躺好,已经不早了。”周楚曦把人摆正,又掖好被角。

      “王爷,你不可乱来。”学着他平时嘱咐自己的语气,白瑾难得一本正经了起来。

      已经吹熄烛火的营帐内,月光如水般地洒了进来,让这个满是刀剑铠甲的一方天地,有了一丝难得的平静安好。

      “嗯。”周楚曦轻声答应,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却紧紧地握着白瑾的手。

      明知前路危险重重,但他不允许自己有去无回,所以,他不会跟他道别,他们也不会因此分开。

      听着身边的人呼吸均匀,似是已经睡着,他微微起身,在白瑾的额头落下一吻。

      “我爱你。”

      *

      天才破晓,刚泛出鱼肚白,太阳还没出来,皇帝就被白瑾带着赶往西门。

      昨夜商量好的,“声东击西”,潜入城。

      周宸不是傻子,不会一根筋地让所有士兵,全都堵在正门。其他各处,肯定也有少部分人在守着。但数量,绝不会有正门之多。所以,他们选择士兵较少的西门,从这里潜入。

      常言道,敌不动,我不动。但现在敌人已经先动,还出了三个选择,那他们,就动得乱七八糟。

      白瑾让一千五百禁军跟着他们到西门,剩下的人在正门,假意发起攻击,实则骚扰。为的就是引起对方的注意,他们三人好从这里翻上城墙,进入城中。

      “真的不需要绳索辅助?”白瑾狐疑地看着飞寻。

      虽然京城的城墙,不比他们疆北的高,但也着实不低。他还真是有些担心,飞寻的轻功,做不到一跃而上。而且,还要带着一个皇帝。

      事实上,飞寻的轻功的确有那么好,而皇帝的,也不差。

      飞寻老实回答:“属下不需要。”

      皇帝一脸嫌弃:“你需要这东西翻墙吗?”

      白瑾道:“那你俩带我上去吧,我这里不行。”说完,还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说实话,他这肚子,真的争气。就上回在江州疼了一次之后,奇迹般地再没发生过什么事。以后生出来,他必须给这孩子的名字,取一个带有结实、壮实、坚强等意的名字,希望他一辈子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将军,已经准备好了。何时行动?”问话的人,是禁军副领队——何峥。他还是有点儿不能接受,一个随从变王妃,再由王妃,变将军这事。

      从知道眼前这人与王爷同床共枕的第一天起,他就被何小世子偷着告知:“这可是摄政王妃。”然而,在几个时辰前,皇上又亲口告诉他:“这是镇北将军,此次行动,你们听将军指挥。”

      何峥努力维持着面不改色:“属下遵命!”内心却在翻天覆地。

      “何队长可会杀人?”这还是白瑾第一次和他讲话。

      虽不知道这将军为何如此问他,他还是如实做答:“属下曾做过死士。”

      然后,他就跟着来了西城门。

      现在,一切就绪,就待一声令下,便可开始计划。

      “行动!”白瑾发令,禁军开始扰敌。何峥被命令跟在他的身边。

      将近一个时辰后,有消息传来,正门有禁军在发起“进攻”,堵在西城门的兵马,一时间吵闹声不断。有的人喊着要“一致对外”;有的人说上面没有命令,不可轻率行动;有的人选择明哲保身;有的人冷眼旁观。

      没有领头的军队就是这样,不能达到统一,做到团结,很快就会不战而败。

      趁着这些人还在举棋不定,禁军已经开始放箭。陆陆续续地射来几支箭矢,却没有对准人,有些则击中了马匹。几声嘶鸣之后,迎来的,是箭如雨下。

      城门外的吵闹声停止,士兵们慌做一团。这突如其来的万箭齐发,任谁都招架不住。箭不长眼,这回是真的有人被射伤了。

      皇帝觉得情势不对,抓着白瑾怒声问道:“不是说只有正门处在扰敌吗?这是怎么回事?是你下的命令?”

      白瑾平静地看着他:“皇上,是时候,您也该入城了。”

      皇帝这才注意到,他今天和以往有些不同。衣服是早上新换的,还是金线绣着云纹的白色劲装,长发也被束起,面上带笑,眼中却满是阴鸷戾气。

      这样的白瑾,让人靠近一步,都能感觉到一股压迫之感。

      慌神间,皇帝被白瑾一推,就听他继续命令:“飞寻,带皇上入城。”

      飞寻也愣怔一下,才拉过皇上,二话不说地,足尖轻点几下,在城墙上借了几下力,利索地跃了上去。

      他们方才到城楼上,箭雨便停了,被射伤的士兵,倒了一地,白瑾在城墙下望着他们,皇帝也在看着他,却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此时,一阵疾驰的马蹄声响起,然后越来越近。不一会儿,一人一马,出现在了白瑾面前。

      “白将军,好久不见。”那人手中缰绳一勒,停了下来。已经乱做一团的士兵,像是出现了领导者,又慢慢汇聚起来。

      “刘副将,别来无恙。”

      来人正是白瑾以前的副将——刘安。当年,羌夷攻城,与撤回援军的时间,碰得如此巧合,这个人,可算是“功不可没”。

      出卖情报给羌夷,让他们专门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来攻城,要说通敌叛国,这个刘安,当属第一。

      “我听说,白将军变成女人了?还是个很受宠的王妃?”刘安毫不掩饰地讥讽,“在男人身下承欢的滋味儿,是不是很爽?”

      话音一落,讥笑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出言如此难听,何峥忍不住想去揍他,被白瑾无声地阻拦下来。

      刘安又道:“白瑾,我这里人虽不多,刚好三千。有没有很熟悉?羌夷的三千铁骑,打得你连城门都不敢开!”

      “确实不多。刚好,我带了一千五百人。”白瑾笑答,面上一派轻松。

      刘安却讨厌极了他这副,永远都是胸有成竹的模样。好像天塌了,他都能顶着一样。不是自信吗?不是年少轻狂吗?那他就把他的轻狂自信,全部击碎。

      没错,刘安出卖白瑾,单纯是因为嫉妒。嫉妒他年少成名,被人重用。而自己努力付出多年,却只是一个副将。他不甘心听命于一个毛头小子。就要给他一些教训。

      刘安面目狰狞:“一千五百人也敢来叫嚣,自不量力!不如这样吧,白瑾,你不是变成女人了吗?你把这里的人都伺候舒服了,我就不杀你,放你们一条生路!”

      “放肆!”何峥终于忍不住开口,这都是什么污言秽语。

      “放肆?我还放五呢!怎么,你也是他的忠实走狗?他哪里好,非要跟着他?他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还放火屠城,这样的人,也配做将领?”刘安跃下马背,一步步走近白瑾,“凭什么?你年纪轻轻,我就要服从你?我为西北付出多少,你还是个毛都长不齐的臭小子,就来对我指手画脚,凭什么?”

      刘安越说,越像是疯魔,面部表情,扭曲至极:“就是我出卖情报,让你孤立无援。没想到你还真有点儿本事。但是,叛国罪名,对你来讲,不好受吧!”

      “确是不太好受!但一想到还有刘副将作伴,我也不觉得有什么。”白瑾自始自终都没有发怒,反而把刘安衬托地,更像是疯子。

      但他的一番“疯言疯语”,已经让在场的人,都听出了一些东西,比如,镇北将军是遭人陷害,才会做那大逆不道之事。

      “既然你这么能忍着,那我就成全你!”刘安话锋一转,“拿下这些人,活捉白瑾,把他拖进城去,就让老百姓看看,他是怎么伺候男人的!”

      白瑾这回没有理他,眼中杀意肆起,只对身旁的何峥低声道:“杀了刘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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