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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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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寻已经入府两天,还没传出半点儿消息,白瑾突然有些担心起来。深更半夜不睡觉,偷偷跑到窗户边去吹冷风。
周楚曦突然怀里一空,睁眼一看,身边没人了。他慌忙起身找人,灯都顾不上点。在窗边看到白瑾时,才放下了一颗提到嗓子眼儿的心。
他疾步走到白瑾身后,把人禁锢在怀中:“在这里做什么?”
突然被人抱了个实打实,白瑾也不惊讶。这屋里一共俩人,除了周楚曦,还能有谁。
他把头往身后人的臂弯里一靠,轻声道:“京城应该出事了,王爷。小妹她现在身处危险之中。”
这不是空穴来风,是他们作为双生兄妹的感应。他清楚地感知到了自己的妹妹有危险。
“所以,你来等飞寻的消息。”周楚曦又将他抱紧一些,“本王陪你。”
“王爷,你是不是能听到我的心声?”白瑾打趣。
“也许。”
有时候,懂你比爱你,更摄人心魄。一句我陪你,比一句安慰,更深得人心。
“王爷,我真的……”爱死你了!白瑾还没说完,正对着他的脸,从窗外飞过来一团纸包的碎石。好在周楚曦眼疾手快,抬手挡在前方,接了下来。
直觉告诉白瑾,这是飞寻投进来的。他迫不及待地拉过周楚曦的手,将他的手指掀开。还没等他把纸团拿到,这手,又重新握成了拳。
“本王去掌灯。”
“好。”白瑾跟在他的身后,等他点燃烛火,屋子里有了微弱的光。
周楚曦带白瑾坐到桌边,把纸团展开,将石子拿走,看清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四行字——
京中可能有变
刺史谢安调十万兵马于今日入京
皇位归宸
许家不必躲藏
末尾,还画了一只四不像的动物,看起来像只雀鸟。
周楚曦道:“是飞寻。这只雀鸟的暗号,是本王曾经要求他画的。”
白瑾一听,也顾不得打趣这是“妙笔生花”,看到“京中有变”,心头一紧。
果然出事了。
再一看后两句, “皇位归宸”,这个“宸”,在代指什么?许家又是怎么回事?为何不必躲藏?
他有疑问,便借着微弱光亮,看向身旁的人,总觉得周楚曦一定知道些什么,就想跟他寻求一个答案。果然见着他面色凝重地盯着那张被揉皱的白纸。
白瑾轻生问他:“王爷可是知道了什么?”
周楚曦点点头:“曾经的宁王妃,许氏,有一子,取名为宸。”
“先帝驾崩,宁王叛乱,最后兵败。被处死那天,宁王府起了一场大火,王府上下,无一人活着。”
“下令处死宁王的,正是本王。”
要说这个宁王叛乱,还是八年前的旧事了。
先帝在位时,未立太子,也不曾写下传位诏书。因为他最疼爱的皇子景桓,年纪尚小,还需历练一番,再做定夺。
结果,皇子还没历练长大,先帝倒先生了一场大病。眼瞅着自己时日不多,他就让那个刚回京不久的皇弟,来给他侍疾。
先帝的这位皇弟,正是周楚曦。那时候,他还只是个被派去边疆驻守的小王爷,逢年过节,都鲜少回京一次。若不是先帝一病不起,他可能都不会回来。
侍疾了十天之后,一个夜里,先帝驾崩了。
众人守在殿外,空气就跟夜色一样沉,压得人喘不过气。同样作为周楚曦的皇兄——宁王,也在殿外徘徊不止。就连先帝的心腹李公公,都被关在门外。
待到寝殿大门一开,宁王焦急地走上前去,拉着周楚曦便问:“皇兄他,可有遗诏?”
宁王面上,无半分伤心之色,只有焦急,焦急由谁来继承帝业。
周楚曦看他一眼,不着痕迹地一甩衣袖,向前几步,对着众人道:“先帝口传遗诏,传位于皇子景桓。”
小皇子景桓,备受宠爱,众人皆知。若非先帝突然驾崩,将来这个皇位,必定是这位皇子的。所以,这样的口传遗诏,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一个年仅十岁的皇子,如何理得了朝政。
一时间,争议四起。甚至还有人拥护起了在场的宁王。称宁王常与先帝共商国是,是最适合继承皇位的人选。
周楚曦仿佛一个旁观者,冷眼看着众人犹如一锅沸水,咕嘟咕嘟地不停喧哗。他将藏于袖中的手,伸了出来,在众人面前亮出了玉玺。一锅沸水,又像被倒进去一盆凉水,霎时间冷了下来。
空气又凝结成冰,周楚曦的声音,也让人听着犹坠冰窟:“先帝托我以大事,辅佐新帝治理朝政。如有判者,格杀勿论。”
自始至终,众人都未曾将眼前这个拿着玉玺的小王爷,放在眼里。因为他鲜少回京,又不爱露面,大家几乎快忘了还有这号人物存在。
直到他说“格杀勿论”,他们才意识到,这也是个在生死里摸爬滚打多年的将士,从头到脚,都有一股厉气,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景桓也被周楚曦的侍卫,带到了他的身边。小皇子睁着一双大眼,有些害怕地看着这些人。
一直不说话的李公公,终于一扬手中拂尘,弯着背,低眉顺眼地道:“奴才,拜见新皇。”
这一声起,众人也才稀稀拉拉地跟着跪下:“臣等拜见新皇。”
至此,景桓继位,周楚曦成了摄政王。这里头打击最大的,当属宁王。就在新帝即将举行登基大典时,他起兵谋反了。
宁王觊觎皇位已久,也为此绸缪多年,怎会甘心看一个小孩子坐上龙椅。
他带着五万兵马,将皇城包围,轻而易举地攻入进去,却因为心急大意,中了圈套。周楚曦早已预料他会有此一举,等他逼近紫宸殿时,皇城禁卫军,将他重重包围。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擒获头领,他的兵马,不战自败。
宁王看着周楚曦,前不久,这还只是他的一个不甚起眼的皇弟。这才没多久,就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他不甘心,开始故意扰乱军心:“楚曦,当时,先皇寝殿内,只有你一人,若是你在里头做些什么,又有谁能知道?”
“怎么,你自己想当皇帝,又怕难堵众人之口,才拉着景桓,给你做个傀儡吗?”
“你几乎不在京中,这朝堂政事,你又能知道多少?就算辅政,也轮不到你来!先帝没理由让你做摄政王!”
“说白了,就是你觊觎龙椅,觊觎皇位,觊觎大周江山!”
宁王越说,面目越狰狞。可惜周楚曦向来都是行动派,能动手,绝不废话。面对挑唆,他也面不改色,冷声道:“宁王谋判起兵,其罪当株!杀!”
先帝生前已将调动禁军的权利给了他,一声令下,无人敢不听。大军和宁王的兵马,在紫宸殿外厮杀起来。
宁王由挑唆,变成了咒骂,越骂越不入耳,连自己的仪态都顾不得了。甚至把周楚曦的生母是个小宫女这事,都骂了出来。
周楚曦自小就未见过生母,对母爱亲情的感受,一星半点儿都没有。他出身低贱,又不受圣宠,自然比不得其他皇子来得金贵。受人排挤,被人笑骂,也早就习惯。宁王这些话,不能伤到他一分半毫。
倒是余光里瞥见的,躲在角落的景桓,一双眼里全是惊恐。
“皇上,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快和奴才到安全处去。”李公公气喘吁吁地追来,拉着景桓就走,生怕刀剑不长眼,伤着了这尊贵之躯。
然而,宁王的话,就像个烙铁,在景桓的脑子里烫了一个烙印。让他在往后的无数个夜里,都会在周楚曦提着长剑,杀死自己父皇的梦中惊起。
可每当他害怕地不肯睡觉时,特意入宫来陪他的,都是这个让他恐惧的皇叔。
最后,强弱悬殊,宁王兵败如山倒,被下令处死。宁王府,也随之起了一场大火。宁王的党羽,也一并下狱。
朝堂换新,新帝登基。周楚曦作为摄政王,辅佐朝政。虽然他因为太过强势,让人觉得心狠手辣,但他深悉治国之道,极具治国之才,让人又敬又怕。
久而久之,众人对这位摄政王,便敬而远之了。
这些事,白瑾从未听过。事发之时,他也只有八岁,而且还被自己的亲娘给抛弃在了大街上。他连填饱肚子都难,哪有空去关心这些贵人们的“家事”。
俯一听周楚曦讲来,还是有些惊讶。原来摄政王,也曾是个出身卑微,备受排挤嘲笑的小皇子。
白瑾心里有些五味陈杂,想着,便站起身来,将他搂进了怀里。
过去的事,弥补不了。但是往后,他们可以相伴到老,不离不弃。
听了宁王叛乱一事,再看这纸张上的“宸”字,白瑾有了诸多联想。他将人松开一些,道:“宁王之子,没有葬身于那场大火之中。他隐姓埋名,只为有朝一日,能够报仇雪恨。”
“而且,当年一同被处死的宁王党羽之中,还有漏网之鱼。其一,是杨正天。其二,应该是司礼监掌印,李公公。”
“作为皇上身边的红人,他随时可以将皇城动向,传信出去。而且他还是掌印太监,有着越过皇上,直接下达命令的权力。这样一来,两年前的紧急召兵回京一事,也就说得过去了。”
“但是,只凭他一人,是做不到这些的,还得有人配合才行。”
周楚曦道:“是护国大将军与江州刺史。”
“李公公传令,由同样握有兵权的大将军执行调兵。但本王派出的援军不少,若是真的回京,必定声势浩大。若是另择他路,将兵马召回江州,确实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护国大将军也参与其中,白瑾还是有些不愿接受。毕竟这位将军,一直以来,都是以忠良之将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白瑾目光一凛:“皇城有变,丞相被控,李公公把持朝政,大将军手握兵权。接下来,只要在江州解决了皇上和王爷,就会大事将成。”
“王爷,葡萄还回去之后,我们要尽快回京。”
周楚曦点头:“阿瑾,切记不可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