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命书》眼影王梓

2、第 2 章

　　我好像又看到了漫天的烟火，烟火在天空描绘美好的图案，两颗红色爱心在天空相叠，正是“心心相印”，一只丘比特之简，穿过一对爱心，却不止步，直射我的胸口，我想逃，可是我却没有逃，我不要逃，因为每一个跳跃的火苗都是王子游的身影。就让我直面这烟火吧，就让这烟火把我点燃吧，我就活该被这烟火烧死。我怀着殉情的决心，烟火真的把我点燃了，熊熊大火，红的像通往地狱的曼珠沙华。我浑身滚烫，热汗淋漓，惊醒，我感冒了，很严重，我几乎动不了，浑身无力，我为什么会梦见烟火呢？呵呵，初见便是烟火，梦见烟火是再寻常不过了。

　　我知道我和其他男孩子不一样，我爱绚丽的，夺目的，美好的东西，像烟火。那天，是我刚搬过来不久，天空忽明忽暗的被烟火熏染着，我急急穿了鞋子来到顶楼。

　　顶楼早有人站着，有人比我还爱看烟火？而且也是男的？

　　他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当我看到他的脸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我沦陷了。烟花都丧失了色彩，全世界只有他。

　　“你也来看烟花，”我装作若无其事。

　　“没有，上来一会儿就放烟花了，你来看烟花？”他疑惑的问。

　　我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你也住这里？”我尽量装作闲谈的样子。

　　“嗯，你是新搬过来的吗？以前没有见过你。”

　　“是呀，我住8楼，你住几楼？”

　　“10楼。”

　　漫天的烟花我也无暇顾及了，只盼着多套点信息。

　　“你上来散心？”

　　“没什么。”

　　我好像触到了他不想谈及的事情，他淡淡地说。

　　谈话一时中止，我便偷偷地用手机打开了blue，距离我最近的人竟然是0米，也就是说他也是。心中狂喜。

　　“这烟花真美”，此时一个红色的爱心慢慢在上空扩散，再慢慢消散，我当时想那爱心圈住的一定就是我们。

　　“有人在求婚”，他说

　　“哦，真是幸福的新娘，他们可以得到所有看到烟花的人的祝福。”我一脸羡慕地说。

　　“你真是个单纯的孩子。”

　　回家后找到他的图像，隐藏了自己的位置信息，“你好，睡了吗？”

　　“还没有”

　　“刚刚拿手机求了个签，说我红鸾心动，哈哈，不知道是不是你”

　　“呵呵，肯定有人说你是一个可爱的人。”

　　“那你喜欢可爱的吗？”

　　“你可真是直接。对于恋人我是很谨慎的。”

　　“我也不是随便的人，你不要误会我。”我急着解释。

　　又接着说，“你肯定是一个又高又帅的人，我第六感很准的。”

　　“我笑了，你还真是可爱。”他这么回我。

　　又接着说，“晚安，我准备睡了，认识你很开心。”

　　“你每天都这么早睡吗？”我不想这么快结束聊天。

　　“是的”

　　“你真是自律”

　　“呵呵，晚安，下次聊。”

　　“晚安，下次聊”

　　有人说晚安的感觉真好。

　　以后每天都会闲聊几句，喜欢他和我说晚安。

　　后来我发现当我思念他的时候，连心跳都变得缠绵起来。

　　我给你听一样东西，我将声音发给他，“你听出什么来了吗？”

　　“好像有一点点很微弱的声音，我不确定是什么”

　　“是我的心跳”

　　子游没有回我，也许不知道怎么回。

　　“你看过霸王别姬吗”我问他

　　“看过”

　　“你怎么看”

　　“很感人”

　　“我喜欢‘不疯魔不成活’这句话”

　　“是不是有点过于极端”

　　“喜欢这种感觉，当然自己不一定会如此”

　　“有部电影上映了，我想去看看，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吗”我发出了见面的邀请。

　　“可以，什么电影”。他很快回复了我。

　　“《书写现在》，一部有些文艺，有些奇幻的电影，说的是男主角的女朋友走了，他悲痛欲绝，在小说里回忆他们的过去，然后修改了他们的未来，可是后来却发现他无法控制小说的结局，甚至真正的走进了小说”

　　“不是很感兴趣，但是想来应该不是无趣的电影”

　　“我很感兴趣，我想一定是一部好电影。”

　　于是我便独自对着镜子演练着和他见面的情景，不知道我装作吃惊的表情够不够自然，嘴巴到底张多大才能证明我是真的吃惊，演练了几回，终于得出一个结论，我肯定做不好一个演员。

　　衣服该穿什么？上次顶楼和他初见的那件衣服是肯定不行的，格子衬衣加牛仔裤，宅男的标配，显得太随意了，衬衣加西裤又太正式了，有点伤脑筋，嗯，最终决定POLO衫加休闲裤，不会太随意也不会太正式，头发呢？貌似该剪剪了，之前都是长到比较长了，长到扎眼睛了不得已了才去剪。男士香水该用还是不用，万一他不喜欢呢，不用更加保险。

　　到了当天下午，想躺着休息一下，这样到了晚上精神会更加饱满一些，可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到了四点钟起床，脸仿佛更加疲惫了。

　　我提早了半小时出发，从来不愿意早到的我不愿意让自己忐忑的心情一直忐忑下去，宁愿早点出发，可是天公不作美，雨水打湿了我的头发，过往的车辆弄脏了我整洁鞋子和裤子。我狼狈地进了电影院。

　　有人拍着我的肩膀说，“我就知道是你。”

　　回头看到是他，我很无奈，连我演练了千百遍的吃惊也没派上用场。

　　“你呀!”他摸摸我的头，“我早就知道是你了，好玩吗？”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你为什么没有拆穿我？”

　　“看你还有没有其他花样啊？”

　　“害我一个人还在幻想着你看见我的惊奇样子呢？”

　　“你真是可爱！”

　　“你有见过其他网友吗？”我问。又想探索更多的信息。

　　“没有，因为我觉得我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这个世界的人，也不想冒这个世界的险，这次因为知道是你，见见也无妨。”

　　我暗戳戳因为后一句高兴，并没有细究他前一句话的意思。

　　“电影快开场了，我们进去吧”他拉着因为暗自高兴而走神的我的手臂，进了电影院。

　　黑黑的影院，我们吃着同一桶爆米花，手碰到了一起，我主动抓住了他的手，他没有放开，我暗自开心。

　　那天后我们成了一对情侣，一起吃饭，看电影，出去旅游。

　　只是出门时，他便会放开牵着我的手，有人的时候他会将我放在他肩上的手也取下来，如果遇见熟人，他会离开我一步远，不再肩挨着肩。

　　有一次，我觉得有些委屈，便嘟囔着喊：

　　“老公”

　　“你小声点，别人会听到”

　　王子游气冲冲地往前走。背影渐行渐远。

　　从梦中醒来，我发现我病了，浑身滚烫，喉咙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口干，想喝水，可是我想除了自来水，我是没有水可以喝的，可是我无力起身去喝水。我留下泪来。

　　“我病了”，我拨通了子游的电话，沙哑着说。

　　“你别急，我就来”，子游温柔的说，一如以前。

　　朦胧中，我睡着，又醒来。

　　“你是谁？”

　　“我叫尤他，是一名医生，不用担心，你只是身体脱水，饥饿过度，已经给你打了几瓶葡萄糖了，以后按时吃饭喝水就没事了”

　　“你怎么进来的，王子游呢？”

　　“王子游叫我过来的，他接了一个电话就走了，好像是他女朋友吧，我听他声音挺温柔的。”

　　我瞬间觉得窗外透过来的阳光耀眼的很。

　　“谁叫你开窗的”，我恼怒的说。

　　“朋友，像你这样的人就应该多见见阳光”，我语气不善，他似乎也有点生气。

　　但他还是把靠床头这边的窗帘拉了起来，阳光便只照到了我的埋在被子里的脚。

　　“你喝点水吧，你的嘴唇很干。”

　　我喝了几口他端过来的水。如清泉流过沙漠，我的喉咙舒服多了。

　　“粥最养胃了，你喝点粥吧。”他又说

　　“我不想喝”，或者说我根本不想动，如果一直吊着葡萄糖，不用吃饭喝水来维持生命，我想我也是愿意的。

　　“我喂你喝一点吧”，来自几乎陌生的人的善意，我希望我没有多想。

　　我微微张了张嘴，喝了几口。

　　“谢谢”，我真的不想再吃了。

　　之后，我们都保持着沉默。

　　他接着拿出手机，翻了一下子，“我给你说个笑话，很好笑，我刚看到的，一次坐电梯，双手都提有东西，刚好电梯里还有一个妹子，她要去20楼，我对她说：‘美女，帮忙按下7楼。’也许我笑的不甜，也许妹子今天很烦，她对我翻个白眼说：‘自己没手啊！’我放下东西走过去按了下7，说：‘看这啊，哥有手！还特别灵活！’接着我按了7以上的所有楼层。

　　可是我没有心思笑。

　　他接着念笑话：“室友在淘宝上买了一件衣服，卖家说上图好评立马返现五元。于是室友穿上衣服自信美美的拍了五张照片。今天卖家给朋友返现了十元，叫室友把图片给删了。”

　　“还有这个也挺好笑的，非洲黑妹去上海旅游，住进一宾馆。半夜失火。那非洲女人飞快向外跑。一消防员看到惊奇的说：‘我的娘唉，都烧焦了还跑得这么快。’”

　　我出于礼貌，牵了牵嘴角。

　　之后，我们又都保持着沉默。

　　我不说话，他便也静静得不说话。

　　“你什么时候走？”过了一段时间后，我忍不住赶人了。

　　“好，那我明天再来。”

　　“王子游付了你多少钱？”

　　他疑惑。

　　“我付你双倍，你明天不要再来了”

　　他微笑，“对于病人我是很用心的，”他转身准备走了。

　　“王子游明天会来吗？”

　　他回过头，“他有空会来的。”

　　第二天，门铃响了，我去开门，除了失望还是失望，不是王子游。

　　尤他进来了，“你怎么昨天又是一天没有吃饭？”

　　他看着两份完全没有打开的外卖说。

　　“原来外卖是你叫的。”连原来那一丝开心都没有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吃东西，特意给你叫的，都是养胃的，没想到你都没动。”尤他叹着气说。

　　两份外卖徒增的只是我开门的时候的失望而已。

　　他打开了带过来的粥，“你喝点吧，”他将盛满了粥的勺子递了过来。

　　昨天卧床，今天我不好意思再让他喂。

　　我接过了勺子，喝了几口，似乎想比昨天吃多一点。

　　他走到窗边，欲全部扯开窗帘，最终只扯开了一点，照在了地板上，没有我的地方。

　　“阳光真好，只要你想，他可以驱走一切阴霾。”

　　“可惜我不想，”我说。

　　他又说，“你打算这样不吃不喝到什么时候呢？”

　　“我原本就打算死的，那天本不该给王子游打电话，说不定我早就死了！”

　　“你死了又怎么样，他还是照样结婚啊，除了他心里会有那么一点负罪感，你以为他会因为你这点负罪感而不结婚吗？”

　　也许他说了事实，我眼泪夺眶而出。

　　也许看到了我的眼泪，他慌了，说，“你别这样，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王子游一个人，你还有你的父母和朋友啊，再说世界上也不只有爱王子游这一件事啊，你还有很多其他事情可以做啊。”

　　“当我想着他的时候，心里是没有其他人的，当我爱着他的时候，我便只有这一件事可以做。”

　　“你真是偏激，”尤他有些生气。

　　“听王子游说，你在写小说，既然你还是有一点自己想做的事情，那就去做吧，也许可以分散一点注意力。”

　　“你知道为什么有人想要画画，有人想要写小说，有人想要拍电影吗？”我自问自答，“因为在画里，在小说里，在电影里，你就是上帝，你可以创造一切，你想要的一切，任何的一切。”

　　“所以说，你在小说里找安慰是吧？”

　　“不，他是一个真实的世界，独立存在的世界，他是真实的。”我执拗地说。

　　尤他静静地看着我，“不是，小说只是存在于你的意识中，他是虚幻的。”

　　“哦，那你肯定你是真是存在的吗？”

　　“肯定啊，我有思想，我有意识，我自然是真实存在的。”

　　“你如何肯定你的思想不是别人放进来的，或者退一步说，你的思想不是由周围的人事物所灌输的吗？你如何确定周围这一切人事物不是早就安排好的，好让你产生这样或那样的想法。或许我们只是上帝脑袋里的一个最微小的细胞而已。”

　　尤他用一种奇怪的，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我，像看疯子一样。

　　后来他说，“你有所寄托总是好的。

　　你的心有所寄托总归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