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樵何人?凉玉的堂姐,在沈氏同代中排行第三。
樵者何解?《说文》曰:樵,散木也。但又可作动词:焚之者何?樵之也;樵之者何?以火攻也。(《公羊传》)
说穿了,不过是一截带刺的木头,但若真惹着了她,烧将起来,怕不来个玉石俱焚?
比起凉玉,沈樵小姐算是个端庄的美人。她从来笑脸迎人,但欢容中的诚意有待商榷。她能言善辩,巧舌多讥,常令人无所适从。
她有一份悠闲的职业:某娱乐报刊情感信箱的主持人,这个便利可使她嘻笑怒骂如家常便饭,令她如鱼得水。
她对生活,一点要求也没有,也因此,满足及其容易。
可是,她个性中一定有刚硬成分,难以妥协,否则何担此名?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笑嘻嘻,眼梢含情,嘴角轻俏,但,她抬起头来,那眼中一抹戾气不容错过。
她面部轮廓变化不定。
这样的性子,难免使人诟病。连凉玉都说:“这个世界上,我只忌讳她一人。”
她有两个男伴——曾几何时,端木辰,水衡舟,都是多事之秋的少年名探。
他俩本是最好的朋友,理应无话不谈。但,不,他们竟不知道她同时与他俩交往。
她有本事将他二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能怪她吗?她一定会说:咦?我所行之事,从来未曾想过隐瞒任何人。你们既然是兄弟,一定一早知情。
她斜着眼撇嘴冷笑:朋友?哼!
她蔑视一切关系。
世人辱骂她,诅咒她,千夫所指,她居然无恙。她看穿他们色厉内荏的本性。她无意讨好任何人。
天性如此?不不,她和凉玉最大的不同在于她本非生来薄情无义。
这样说来,她幼年时一定遭遇极大创伤,心冷到极处,方可这样刀枪不入。
难怪她这样恨凉玉,她说:“她是她,我是我。”
她憎恨她生来无知无觉,不能为任何人任何事所伤。
凉玉关心世人,她不关心;凉玉体谅世人,她不体谅。
她认定他们都是咎由自取。
什么?你说你遇人不淑,最后有不堪下场?整件事你一定有错,谁叫你有眼无珠,无慧眼识人?
既然有错,就得付出代价。居然还在抱怨,可见气量狭窄。
你活该。
她也深知自己这样寡情绝心,他日定无好报。但那又怎样?真相永远如此森冷酷败,她挣脱不了自己的宿命。
她的好时光,也不过只有那么些年。
她不爱人,也无需人爱她。人世间熙来攘往的短暂情意,不过如此。
她没有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