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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军情很紧急,关鸣川很快就离开了,解星还是被留了下来。
      可能是关鸣川有过吩咐,解星在统领府里行为并不受限,但依旧有人远远地跟着他,在他想要出去的时候上前阻拦。

      看来只要他人留在这里,做什么都可以。
      解星坐在房间里,房间内外仿佛隔绝成了两个截然相反的世界。外面隐约传来叛军们嘈杂的声响,战意凛冽;房间里一片安宁,桌上还放置着各色新奇的糕点吃食。

      关鸣川想将他用这扇薄薄的房门与外界隔绝,营造出一片平静安全的环境。
      但这样的平静如泡沫般虚假易破。

      解星根本没法安心地坐在这里,脑子里犹如水火两股力量在交战,一边是关鸣川,一边是皇兄。

      自从失忆以来,他一直抱持的都是顺其自然的态度,想不起来就算了,反正也能过下去,就没有太追究之前的记忆。

      但现在他后悔了。
      他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记起所有的一切。

      这种与真相隔着一层纱,半遮半露的感觉真的太难受了,还不如给他一个痛快。

      解星看了看门口站着的两个侍卫,招手让其中一个进来。
      “我想吃周记糕点铺的栗子酥了,你帮我去买点吧。”解星道。

      侍卫应下便去了。
      解星等了会儿,又伸了个懒腰,对另一个抱怨道:“怎么还没回来,算了,我困了睡个午觉,没什么事别吵醒我啊。”

      说着走近床榻,放下床帏遮住了视线。
      门口的侍卫只匆匆扫了一眼,便又回去站好了。

      解星见没人盯着他了,迅速轻手轻脚从床榻上起来,用枕头被子做出有人在里面的形状,然后溜到旁边的窗户旁,悄悄翻了出去。

      在统领府里呆了这么些时日,地形已经踩得相当熟悉了。他不确定这点小伎俩能骗过侍卫多久,只能抓紧时间行动。

      他半路混入送货的物资中,一齐被装入了偃甲船上。
      解星本想在里面躲到下船,谁知路途遥远,到晚上的时候就饿得眼冒金星。

      真是被关鸣川养得退化了,之前少吃少喝两天都能撑住,现在才饿一顿,居然就受不了了。

      解星一边感叹,一边摸黑探了探左右的货物,还真找到一箱烙饼。刚拿起一个咬一口,就听见外面值守的侍卫警觉地叫道:“什么动静?”

      一盏油灯晃晃悠悠朝里面照进来。
      “怎么了,什么情况?”另一人道。

      “不知道,我刚刚好像听见里面有动静。按理说不应该啊,里面应该没人。”
      “会不会是老鼠之类的?”
      “那更应该查清楚了,里面都是粮食,可不能……啊!”

      两声闷响,说话的两个侍卫软软地倒在地上。

      解星看着面前被打晕的两人,心里默念对不住对不住,然后闭眼开始扒其中一人的衣服。
      咳咳,扒人衣服这种事还是头一次,感觉哪里怪怪的。

      解星换好衣服,终于到甲板上看见了外面。
      繁星般的船灯穿梭在漆黑的高空中,云层里十几艘偃甲船浩浩荡荡地向北飞行。

      这些应该都是押运物资的后备部队。
      “哎,你站在那儿干什么?”甲板另一头有人朝他喊话,随即朝他走来。解星透过帽檐,看到面前停了两个人。

      没事的,有这身衣服做掩饰,这里也没人认识他,应该能蒙混过去。
      果然,方才说话那人打量了他一下:“你应该是值守仓库的吧,怎么站在这儿?”

      解星略微低着头,帽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片雪白的下颌。他低声道:“哦,我有点晕船,就是出来透透气,马上就回去。”

      刚要转身,面前的另一人忽然咿了一声:“等等。”
      解星眼皮一跳,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把头抬起来。”
      这个声音……

      解星僵硬地抬起头,跟面前的唐舒四目相对。
      解星:“……”
      唐舒:“……”

      唐舒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他颤颤巍巍抬起手:“你不是,星——”

      “哎哟唐大人,我找你很久了,”解星面不改色打断他,“你之前吩咐要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请随我来吧。”
      “???”
      “唐大人,快来吧,您不是挺着急的吗?”

      一旁的另一人脖颈上有个奇怪的纹身,闻言看了看两人,最终了然地朝唐舒一抱手:“既然唐大人还有事,便去忙吧,我就按之前商量的方案先办着。”

      等人一离开,唐舒伸手抓紧了解星胳膊,脸色有些难看,压低了声音又气又着急:“星公子你怎么在这儿,还穿成这样?关统领不是说了让你在府里等着的吗?”

      解星开始胡诌:“我有要事要跟关鸣川商量。”
      唐舒根本不信,拉着他就要走:“不行,关统领下死令吩咐了,必须要保证你的安全,有什么事都得等统领回来再说。这边太危险了,我调艘小船送你回去!”

      好不容易混出来了,怎么可能又回去?
      解星在心里比较了下打晕他和说服他的难度,看了看唐舒,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唐舒的神色实在太过难看了些,好像有什么很危急的事情沉沉地压在头上似的。仅仅是他出现在这里的缘故吗?

      恐怕不对。
      解星心念一转,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唐舒动作微顿,表情有些不自然道:“没事,快,我让人送你回去……”
      “你不实话告诉我,我就不回去。”解星面色一沉,“难道关鸣川出事了?”

      “没有,不是关统领。”唐舒眼见瞒不下去,只得实话实话了。
      原来这批偃甲船被二皇子的兵马跟踪了。虽然对方做得很隐蔽,但仍然被他们察觉到了。

      这一批大都是运送物资的偃甲船,战力并没有多少,不快点解决的话,恐怕会发生更糟糕的事。

      “我们已经派出了偃甲鸟,把消息带给关统领。但一来一回还需要时间,在此期间只能静观其变,但愿偃甲鸟能快一点。”

      正说着,甲板另一端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人急匆匆跑过来,对唐舒道:“唐大人不好了!对面不知为什么突然多了好多偃甲船,趁着夜色跟上来了,估计还有半盏茶的功夫就要跟我们撞上了!”

      浓重的天际线处,隐隐约约出现了好些沉沉的黑影,朝这边逼进。
      唐舒面色变了:“吩咐所有船加速前进,一定要尽量拖延到关统领来接我们!”

      说完又回头对解星道:“现在走不了了,不过星公子你放心,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即便是加速前进了,那些偃甲船依然肉眼可见得越来越近,

      浓墨般的夜空中,响起了惊雷般的一道炸响。
      一艘偃甲船被击中,瞬间被刺目的火焰吞没,如断了线的纸鸢从高空中直线坠落,划过一道焦黑的浓烟。

      船上的人根本无处可逃,挣扎尖叫着,与燃烧的偃甲船一起坠入山间,轰鸣声里撞成了碎片。

      解星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这一情景,扣在桌上的指节用力到泛白。

      这就是战场吗?
      这么多鲜活的生命,在炮火中根本毫无抵抗之力,一瞬间就化为了灰烬。目之所及一片火红,仿佛是从炼狱中燃起的火光,灼烧了整片天空。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没办法看着这些什么也不做。

      解星冲进甲板舱,抓住了唐舒:“让我去跟他们说话,我能让他们先停下来,不要再打了!”

      唐舒还有些懵:“什么,你……?”
      解星黑漆漆的眼睛定定看着他,那是在黑暗中比任何都要灼热的目光。

      “对,放我过去,我去跟二皇子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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