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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Chapter Three烟花不堪剪(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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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以沫正在整理夏语眠的衣服时,门铃骤响。她放下手中的衣物,疑惑地跑去开门,见是梁思楠,便弯了弯嘴角,问:“堂哥今天被什么风给吹来了?还是……”她眨了眨眼睛,一副豁然开朗的表情,又说,“难道被小若姐赶出来了?”
梁思楠哭笑不得,说:“堂妹你饶了我吧。我在公司里要受夏语眠那妖孽的人身攻击和精神摧残,就想上你这来歇会儿。谁知道你也要调侃我一番,再这样下去我估计就得精神崩溃送进青山医院了。人家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这话厚道、善良,没诓我!”
苏以沫笑了笑,侧身让他进来,然后顺手关上门。
“你在干什么呢?”梁思楠坐下之后,伸手翻了翻茶几上的一本杂志,百无聊赖地朝在房间里的苏以沫喊了一句。
苏以沫过了一会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说:“帮眠眠收拾衣物呢。她衣服又多又乱,我看不下去了。”
梁思楠立马兴奋起来,一拍大腿大乐道:“没有想到啊,夏大美女原来私底下是这么不修边幅的,难怪别人说看现象要看本质。我这回开窍了,说的肯定就是她这类人。”
苏以沫白了他一眼,哀叹:“你这不明摆着五十步笑百步嘛!说不定你比她更严重!她好歹是披着狼皮的羊,但你就是彻头彻尾的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梁思楠顿时一脸悲愤,嘴角抽搐。难怪先哲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然有先见之明啊!
“堂哥,你和小若姐什么时候结婚呢?”苏以沫忽然问了一句。
梁思楠摇了摇头,无奈地说:“她死活不肯嫁,非要等我到三十岁了才乐意。”
“为什么呀?”苏以沫脱口反问。
“我还想请教你呢。我都不明白她在想什么,非要当一回大龄婚嫁女干什么呢。这潮流有什么好赶的。”梁思楠大惑不解地望着苏以沫。
苏以沫愣了一下,慢吞吞地说:“我怎么会知道。你问眠眠比较靠谱吧。”
“她?”梁思楠惊呼,几欲捶胸顿足,“算了。她肯定双手叉腰,一副周扒皮的模样,然后口若悬河地训斥我。我还想活得长久些,你就饶了我吧!”
苏以沫失笑,摆摆手揶揄道:“好嘛,我不问了。她哪有你说得这么可怕,你这不耳濡目染,也学会了人身攻击嘛!”她顿了顿,掐指算了算,又说,“你们这爱情长跑一跑就跑了十二年,到现在还能维持如昨,真令人羡慕!”
梁思楠温柔地笑了笑,起身走到她面前,轻轻刮了刮她鼻子,低头说:“傻瓜,你以后也会找到这样的人啊。一定会有这样一个人在不远方等你呢,然后陪你到老。”
苏以沫别过脸,淡淡地笑了笑,语气哀婉:“你何以这样笃定?我连坚信的勇气都没有。如果不是和他在一起,和谁长厢厮守对于我而言,简直可有可无。除了他,我实在不知道还能有谁会胜任这个角色。”
梁思楠呆住了,哑言无声地注视着她,在心里沉重地叹息一声,又一声。傻女孩,当那个男生迟迟不懂珍惜你的付出时,你就该心知肚明,那是上帝给你的昭示:你和他不适合,至少不会是善始善终,还是去寻找另一个比较适合你的人吧。
童话故事里,那些最终落得个守得云开雾散、皆大欢喜的结局,仅仅在童话里生效而已。付出那么多都还没有得到回报的,不要怨天尤人,要怪就怪自己,混淆了童话与现实。
良久,苏以沫漫漫地回过头,冲梁思楠甜甜一笑,说:“堂哥,眠眠快回来了喔!”
梁思楠歪了歪嘴,“呵呵呵”地讪笑,伸手瞄了下时间,说:“果然如此。我得赶在那个女妖回来之前,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堂妹,我改天再来看你!”话音刚落,他转身向门口走去,推门前,他回头朝苏以沫点了点头,便推门离去了。
苏以沫呆立了一会儿,咬了咬牙,又笑了笑,转身踮起脚撕下一页日历,心里默默计算:还差十二天,只剩十二天了!
可是,见到了又怎样,她还不是只得继续以十年不变的学姐身份,在他身后静静地守望。她不能当着他的面,哭得肝肠寸断地讲述她是如何苦恋他,也不能将自己那排山倒海地思念一字一句地打在他心坎上。
十年了,她对他的爱恋,已经过滤了任何杂质,像月光透过层层的花叶,筛下安静的淡影,她的爱在无言中寂静地沉积、凝聚在心里。她什么也不会说,远远地、能够看到他的身影便心满意足了。他若能偶尔回头瞧瞧她,与她对视一两秒,那便够了。至于承诺什么的,她完全不需要,而且,他也不会对她允诺什么吧。
她像是路边千年才开一次的花,当他驭马路过时,她粉色的花苞慢慢地,慢慢而害羞地伸展出柔软的花瓣。他只须为她驻足半分,她便满足地凋谢。这花开花落,短暂的瞬间,都只为取他一枚怜爱的眼神。
夏语眠回来的时候,苏以沫开着电视看无聊的韩国言情剧。电视里头,那个长相不协调的女主角对着无奈的男主角不停的撕心裂肺地咆哮:“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配上那别扭的面部表情,苏以沫终于笑了,并凉凉地说:“这世界上,哪来这么多为什么呢?想开点,风轻云淡。”
夏语眠放下手提包,一脸奇怪地走了过去,在苏以沫面前晃了晃手,关怀地问道:“你今天没吃药吗?”
苏以沫一时没反应过来,傻傻地反问:“什么药?我感冒不是早好了吗?”
夏语眠坐下来细细地观察她,一边看一边摇头,最后不由长叹一声,说:“你这病太严重了,青山怎么放你出来了?”
苏以沫撇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去,我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去那地方。”
夏语眠“呼”的一声,站了起来,伸手指了指电视机,一本正经地说:“你要没病怎么看这种没有营养的电视剧?看一群整容男、整容女在花前月下纠缠不清、谈情说爱,我的奶奶啊,真是人神共愤啊!”话音未落,她伸手点了下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苏以沫嘟了嘟嘴,“哼”了一声,也站了起来。
夏语眠见状,赶紧拉住她,陪笑道:“沫沫啊,远离韩剧,珍惜生命!与其看这些催人发春的电视剧,还不如听我畅谈人生哲学。”
苏以沫一脸黑线,无奈地瞥了她一眼,哀叹:“听你滔滔不绝的人生哲理,还不如看整容女、整容男主演的电视剧!”
夏语眠听后,极其不爽,燃烧激情地说:“我说的话比他们那些不经大脑说出来的话有哲理多了!你看看刚才那女的花枝乱颤得,我都掉一地鸡皮疙瘩了!那表情明明就兴奋得跟吃了春药似的,还故意扭曲成悲伤的表情。还有那个男的啊,那表情就跟便秘无差嘛!这哪是什么言情悲剧啊,明明就是搞笑喜剧!我跟你说啊……”
苏以沫摸了摸额头,悲痛不已,连忙摆手,阻止她继续长篇大论:“我都听你,我以后不看了!打死我也不看那些谐星蹩脚的表演!”
夏语眠满意地点了点头,投去“孺子可教也”的眼神。苏以沫浑身打了一个颤抖,无可奈何地坐了回去。忽然想起了那个鲁韧毅,便问道:“对了,那个鲁先生呢?”
夏语眠像被鱼刺卡到一般,猛地面露难色,慢慢地做了下来,讪讪傻笑,说:“我跟你说噢,我今天又丢脸……”
“丢到太奶奶家?”苏以沫顺口接了下去。
夏语眠白了她一眼,伸手弹了弹她额头,说:“太奶奶她老人家不认识我!你听我说嘛,我今天中午去公司附近的一个小餐馆吃午饭,结账的时候呢,那服务员问我有没有他们餐馆派发的优惠卷,这样可以打折。我一听就特来精神啊,这可是百年一遇的好事啊!我记得梁思楠之前给了我一些这家餐馆的优惠卷,我正巧带了些在身上,就随便抽了一张出来付给他。结果那个店员拿起餐卷,看了将近十多分钟,特温柔地跟我说,小姐,不好意思,这张过期了……”
“哈哈哈……”苏以沫掩嘴大笑,不住地重复“不好意思,这张过期了”这句话。夏语眠嘴角抽搐,石化了半天。“然后呢?鲁先生英雄救美?”苏以沫好不容易停了下来,抚了抚胸口,提问。
夏语眠一脸鄙夷状,厌恶地说:“哼,谁知道那个家伙也在那里就餐,居然‘蹭’的一声凑过来,装大款地跟那个服务员说,用我这张优惠卷吧,绝对没有过期,昨天才拿的。我当场就呆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这回苏以沫也嘴角抽搐,石化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说:“想救美也不至于这么坦白从严啊。”
夏语眠“哼哼”了两声,附和道:“就是,我都差点想当众说,我根本不认识这孙子……”说着又面露苦色,“你说这人怎么这么恶心,我不就不小心撞了他嘛,帮他捡起东西就已经很厚道很良民了,他居然还以为我是故意这么做的!我今天从餐馆里出来,他走过来跟我搭讪,说什么夏小姐下次要乐意,我可以帮你弄来一大堆不过期的优惠卷。我愣了一下,忙摆手说不客气。结果这厮就来句,能得到夏小姐的垂青,真是三生有幸。我听得云里雾里,追问他,什么垂青?他自信满满地跟我说,夏小姐昨天不是故意撞我的吗?我一听,当场就来火,朝他吼了句,你丫长得瘦不啦叽发育不良,就跟吸毒过度的人没什么区别,我眼神再怎么不好也不可能垂青你!然后气咻咻地回公司了。我呸,什么鲁韧毅,什么玩意儿嘛!”
苏以沫一愣,感觉被雷击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