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无题》kumkum

25、记忆的片段

　　“少爷，TEA TIME。”
　　“嗯，进来吧。”
　　“今天喝绿茶可以吗？经常性饮用红茶对胃不好。”
　　“好~~~~”
　　“嗯，提兹，明天是不是要去做慈善啊？我一直在想，我们一个运输公司，我这样的身份去那种地方做慈善行不行的啊？”
　　“少爷，您前些日子对孤儿院的慷慨大方已经被伦敦上流社会流传，加上您对工人的好，您已经是一个极富有善心的贵族了，有了前面的铺垫，这次去东区贫民窟已经不足为怪了。”
　　“嗯，好吧。虽然我早就是个奇怪的人，不过在人类的社会还是要多多遵守规矩比较好。真讨厌，人类的规矩。”

　　“大家，这次冬天的衣物和药品都是由温斯特运输公司提供的，也就是我们的温斯特伯爵捐赠的。我在此，代表伦敦市东区对伯爵的慷慨表示感谢。那么，现在请大家在那边排队，按人领取物品。”东区区长在一栋楼房前的阶梯上讲话，周围都是普通百姓和工人，在人群的边缘，停着一辆马车。
　　“哎，提兹，看来这里也不是。”
　　“那么少爷，现在就走吗？”
　　“不，我要下车看一看，难得今天有太阳，再不晒一下，我都要成吸血鬼了。”跳下车，远离人群边缘，走向小巷。
　　贫民窟的楼房建造得很粗糙，没有庭院，也没有露台，所有的空间都被利用起来装那些越来越多的人，空间似乎永远也不够用。门廊经常是歪的，路上的青石板也是坑坑洼洼的，走起来很不好走。小P在这狭长的过道漫无目的地走，提兹跟在身后，过个弯，走到一个稍微宽一点，平时被作为孩子们玩乐和大人抽烟的地方。
　　“东西都派完了？”
　　“哦。虽然有好过没有，可是今年的冬天估计还是很难过下去啊，现在才12月呢。”
　　“一到冬天，什么活都没有了，哪里都不要人了。”
　　“你领到些什么？”
　　“毛衣一件，帽子两顶，外套一件，还有几条长面包。我和我老婆加起来的。”
　　“又是那种法式面包？那种东西到了冬天根本不能吃，勉强吃下去会闹胃病。”
　　“哼，那些贵族哪里知道这些事情。每年都有人来，发一些破烂货，都装出一副慷慨的圣人样子，哼，也就只做做样子。这种衣服，能过冬吗？他们天天都有火烤，出门都穿着貂皮的大衣，兔毛的靴子，吃着软面包，怎么会知道我们是怎么过的。”
　　“你就别抱怨了，莱文斯一家那七个孩子，才真是不知道怎么办呢，每年他们家都冻死几个，估计现在还在广场那吵呢。”
　　“哦，你别说，就来了。”
　　“莱文斯，怎么样了？”
　　“哼，别提了，今年也不知道怎么过。妈的，这些贵族，这些东西还顶不过他们衣服上几根毛呐，这都不舍得。”
　　“就是，妈的，让他们来过过这种日子。”
　　“少爷，我们从后面走吧。”提兹小声对小P说。
　　“嗯。”转身，正要走掉，可惜，这个小巷目标还是太大了。
　　“啊，那个贵族在那里。”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在场的所有人就像发现宝藏一样都丢下烟头冲到小巷来，小P正要走，结果小巷的尽头不知道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把小P堵住，在这个狭窄的小巷里，两边汹涌的贫民，两眼尽是饥渴和绝望地看着小P这块瘦肉。
　　“喂，你们这给的都是什么，还不如不给呐。”为首的抓着一件毛衣摔在挡在小P前，同样被逼到墙边的提兹身上。
　　“我们一家十几口人，就给这么点东西！”
　　“你们不是很有钱吗，多给一点对你们来说算什么啊！！”
　　“这些面包能吃吗！！！”
　　“你们这些吸血虫！！！”
　　“要面包！！！”越来越多的人不知道从哪里不断地涌到这个巷子里，提兹只能勉强挡着不让他们把口水吐到小P脸上。
　　虽然小P赤手空拳也能打，但是这些人就像发了疯的蚂蝗，又多有骇人，根本没有办法阻止，而且数量一多，气势就更强了。小P被挤得肚皮都快贴到墙上，略略有点仰头看着这一张张不断被放大扭曲的欲望和绝望的脸，小P觉得脑袋沉沉的。这样被拥挤，这样去拥挤，这样讨要东西，不停地垫高脚尖，向着一个衣着华丽的人伸手，拼命垫脚，拼命向前挤。好像，自己成为了他们的一员，自己好像也曾这样没有尊严地讨要过什么，每年每年，最冷的时候。
　　小P的脑子很混乱，视角好像不停变化，有时是现在的自己，有时又成了眼前的人。被人挤得东倒西歪，脑袋又不好使，只能死死抓住提兹的羊毛外套，勉强支撑自己。
　　“走开，走开！！！”
　　“你们这些贱民，你们以为他是谁！！！”官员带着警察，带着警棍驱散人群。一双双像铁抓一样的手，一把就把自己的领口拎起，提起来，扔出去，再向前，警棍就会不长眼睛地打下来，跌倒，被皮靴踢了一脸泥水，却仍然护着胸前的硬得像石头的面包，好熟悉。
　　“伯爵先生，您没事吧？”人群已经被驱散，警长问小P。
　　小P晕晕的，点了点头，看着周围倒在地上的人，觉得自己身上似乎也沾上了冰冷的泥，搀着提兹，小P勉强走回马车。
　　“少爷，您没事吧？是撞到哪里了吗？”
　　“没有。提兹，”小P缓了缓，“我可以肯定，我和哥哥以前是流浪儿，要不然就是童工，这个场景，我好熟悉，但不是在这个区。没关系，好好找找，一定找得到的，终于有点收获了。”虽然回忆起了一点，但是小P的身子好冷，一身冷汗，小P觉得以前的记忆绝对不会轻松。
　　“少爷。不用担心。”提兹轻轻搂着小P。

　　“少爷，对老黎街福利院的援助真的要停止吗？”公司负责人。
　　“啊，停止。所有的慈善活动都停止。”虽然壁炉里的火烧得很旺，可小P扔穿得像出门一样，软软的海绵椅子上披着一整张的羊皮，腿上也盖着羊毛毯，从上次之后，小P就更怕冷了。
　　“是前天在东区的事情吗？那些人已经得到教训了，再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
　　“我为什么要向他们提供这些东西，为了温斯特的名声是吧，所有的贵族都做这些事情。我不要，养着这些废物没有意义，我们不是在帮他们，只是助长了他们不能靠自己活下去的想法，什么都等着别人来施舍。而且还认为是理所应当的，不去现场看永远也不会明白，这样卑微，低贱，没有自尊的存在，还不如毁灭。”
　　“少爷。”提兹给了小P一个眼神。
　　“你出去吧，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我宁愿把这笔款项给工人加工资。”小P把不知所措的公司经理赶走。站起来，走到壁炉前面，拉了拉身上的披肩。
　　“提兹觉得呢？如果没有了这些为了自己像养狗一样养着贫民的人，我和哥哥以前就不会这么可怜了。我现在脑子里常出现那个场景，伸手向神一样的存在索取，真是好痛苦。我哥哥，米迦勒，居然要向别人祈求，要靠别人的施舍生存。贵族有什么资格像神一样施舍，凭什么要别人靠着自己过活，好像没了自己就会死一样，没了这些贵族，贫民会活得更有尊严。”
　　“少爷……”小P站在炉火前，脸被映得通红，但是背影却冰冷。